這就是我兩難的地方,我真想傅容庭知道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倒不如給我個痛快。
我抱着楊歡好一通哭。哭夠了,也就沒事了,可事情還是得要有個瞭解。
我想找個時機親口告訴傅容庭,他有權知道真相,可有人嘴比我更快。我想先跟傅容庭解決這件事,看看他的態度。可最後卻一下子將事情推到了高.潮,我不孕的事情在傅家炸開了鍋。
老夫人急急地打電話叫我一個人回去一趟。本想先私下問我,可傅容庭那邊不知怎麼也收到了消息,都撞一塊兒回去了。
傅容庭在大廳門口拉住我的手厲聲問:“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告訴我?誰讓你揹着我去做的檢查。你還當我是你丈夫嗎?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啊。”
當時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任他抓着,只是垂着眸子。低着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知這句對不起是因爲沒告訴他,還是因爲不能爲他生而說。
傅宛如穿着寬鬆的衣服。穿着拖鞋一面下樓,一面涼涼諷刺地說:“嘖嘖,之前我怎麼說來着。我就說有人不能生。容庭你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到底誰爲你好了吧,容庭,這種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你還留着幹什麼,總不能因爲她,真讓我們傅家斷了香火。”
“你給我閉嘴。”傅容庭火了,衝着傅宛如吼了一句。
傅宛如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傅容庭會吼她,神色悽然的道:“容庭,我這都是爲你好,樓笙她生不了孩子,我不能看着你受騙啊,她騙了你一次又一次,這次要不是我知道了,我們全家都被她騙了。”
傅容庭指着她,厲聲道:“我警告過你,我們夫妻的事用不着你一個外人來管,最好給我閉嘴。”
外人二字太重了。
在傅容庭心中,就沒承認過傅宛如是他姐姐,是傅家一份子。
傅宛如臉色精彩紛呈,一陣紅,一陣白,從外面回來的傅振華聽見傅容庭這句話,厲喝道:“混小子,你怎麼跟你姐說話的,誰是外人?”
這剛到傅家就火藥味十足,我沒有資格勸什麼,說什麼,只能等着傅家人對我這個不能生孩子的人做決策。
傅容庭臉色冷冽,眉目清冷,周身的溫度彷彿都降至零點,讓人不寒而慄。
幸得老夫人及時打破這僵局,站在樓梯上重重跺着柺杖大聲說:“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死呢,你們就鬧得家無寧日,就是想氣死我這個老婆子是不是?”
老夫人冷銳的目光掃過下面我們四人,然後將視線落在我身上說:“小笙,你跟奶奶來一趟屋裡。”
傅容庭拉着我的手,擡頭看着樓梯上的老夫人神色清冷的說:“奶奶,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他這句話也就是說老夫人也不能插手。
老夫人如此想要孩子,這下希望破滅了,可能他也擔心老夫人爲難我吧。
從前只知道他跟我在傅家人面前做戲,沒想此刻還護着,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後悔沒早點告訴傅容庭,如果早有準備,也不會被傅宛如鬧的人盡皆知了。
我的事只有蘇姍知道,楊歡跟連成傑都是後來才知道,而他們不可能會將事情說出去,就更別說從傅宛如這裡說出去,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蘇姍。
也不知道傅宛如怎麼被蘇姍給忽悠了,事情已經到了這步,我是該站出來了。
我將手抽回來,看了眼傅容庭說:“我跟奶奶說會話就下來,你在這等我吧,你想要什麼交代,待會我給你。”
他是護着我,但那只是不想讓外人來干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而已,是男人維護自己面子的護着,就像是我的女人,只能我自己教訓,別人不能說半句,在他的意識裡,我是他的私有物品。
傅容庭黑曜般的眸子凝視着我,裡面的情緒有些複雜,我看不太懂,他的眉頭緊蹙着,沒說什麼,成全了我。
跟着老夫人去了她屋子裡,我關上了門,看着佝僂着身子的老夫人,心裡的愧疚感一下子就冒出來了,我過去扶着她坐下來,半蹲在她的面前,抱歉的說:“奶奶,真的對不起,我不該瞞着你,小笙不能給你生重孫子了,對不起。”
“你這傻孩子喲,怎麼就這麼傻,奶奶想要抱重孫子,那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當初傅容庭不讓你去檢查,你還揹着偷偷去檢查,讓你受這麼大委屈,是我這個老婆子該說對不起啊。”
“奶奶,你別這樣說。”我最擔心的就是老夫人接受不了,或者對我有看法,在傅家有老夫人的疼愛,我享受到了親情,不想失去這份親情,沒想老夫人會這麼輕易的原諒。
老夫人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膝蓋上,渾濁的眸光看着我說:“小笙啊,這孩子來不來是緣分,奶奶是真心心疼你,你這傻孩子這段時間得多難受啊,怎麼不告訴奶奶呢。”
“奶奶,我不敢說。”我趴在老夫人的膝蓋上,這個拿我當親人的老人,讓我心裡彷彿一股暖流趟過,臉貼在她的腿上我說:“奶奶,小笙真的想給你生個重孫,可現在這樣的情況,我知道這已經不太可能了,這段日子我也想好了,容庭是這個家的男丁,傅家的香火不能在我這斷了,我想跟容庭離婚,不想拖累他。”
聽我這樣說,老夫人不同意,厲聲說:“這不可能,小笙,你跟容庭不能離婚,你跟容庭結婚才一年多,這以後的日子還長着,誰知道哪天孩子就來了,奶奶可以不抱重孫,但你跟容庭不能離婚,就算奶奶同意了,容庭也不會同意,你沒看見剛纔那小子護着你的樣子,都說有失有得,這事能看清容庭對你上心,奶奶我就是哪天去了那邊,也放心了,現在這醫療如此發達,孩子會有的。”
我錯愕的擡頭看着老夫人,喊了一聲:“奶奶……”
老夫人捏着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小笙啊,奶奶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可事情不到那一步,別自己逼自己,有奶奶在,沒人敢拿這事嚼舌根,你就安心的跟容庭過日子,多抽點時間回來看看奶奶就是了,這人老了,就希望身邊有人陪着,你別嫌奶奶嘮叨,以後奶奶也不要什麼重孫子,你就放寬心,別想這些,順其自然。”
當時老夫人跟我說了很多,無非就是寬慰我的話,我心裡萬分感激,別說是這種豪門世家,就是一般家庭知道媳婦不能生,也會立馬離婚換女人,一個連香火都不能傳承的女人,娶來做什麼?
可沒想老夫人一句也沒責備我,還讓我放寬心跟傅容庭過日子。
我下樓時,傅容庭聽見聲音立馬過來,傅宛如以爲我會被老夫人責罵,等着看笑話,見我臉色不好,更加以爲我在老夫人那裡受寵了,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哪知老夫人就跟在我身後,當着所有人聲如洪鐘的警告道:“以後誰要是再拿今天的事亂嚼舌根,爲難小笙,擾得傅家不得安寧的,就給我滾出傅家。”
滾出傅家,這話讓所有人驚愕。
明眼人都知道這句話是針對傅宛如說的,傅宛如臉色立即就垮了下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想說什麼,樑秀琴立刻拉了她一把,警告她不要再說話。
老夫人掃了一眼大廳裡的人,重重跺了兩下柺杖以示警告,然後轉身對我露出慈祥:“小笙,你跟容庭回去,這身子單薄,讓容庭好好照顧着,有空多回來看看奶奶。”
說着,然後老夫人帶着警告的看了眼傅容庭,然後進了屋。
傅容庭帶着我在傅家人錯愕,嫉妒的目光中走出了傅家大門。
車上,傅容庭冷沉着一張臉一直沒說話,車內寂靜的要命,我幾次偷偷拿餘光瞥傅容庭,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回到家裡,傅容庭將在客廳玩手機吃零食的樓簫叫回了房,見傅容庭臉色不好看,樓簫看了我一眼,麻溜的回了房,並且關了門。
傅容庭牽着我回了臥室,將我按在沙發上坐着,握着我的肩膀,凝視着我不帶感情色彩的說:“不是說要給我交代嗎?現在我倒要聽聽你要給我什麼交代?”
我怔怔的望着他,冷冽的神情,緊抿着的薄脣,繃着的腮幫子,只要一觸及,就讓人心一突,身子不自覺的繃緊了,迎着他深邃的眸子,我說:“傅少,我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我卵巢多囊,輸卵管堵塞,想懷孩子幾乎不可能……”
“誰他媽要聽這些。”傅容庭怒聲打斷我的話,幾乎咆哮道:“誰讓你去做什麼破檢查,我不是警告了你,不要去,爲什麼還要去?你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懷不了就懷不了,難道你還想着我會因爲你不能生孩子跟你離婚?這段時間搬去楊歡那裡,這是在跟我無聲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