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成傑說:“沒關係,如果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吧。你也注意休息。”
連成傑一向是個識趣的人,不會讓我造成困擾。可又偏偏因樓簫生出了困頓。
連成傑走後,我回了病房,見樓簫情緒也還好,我開口說:“你真不想去國外,那也就不讓你去。樓簫,連成傑的心思你也知道了。我想你該放下了,你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丟下這句話我就離開了醫院,給沈晨南打了電話,知道丫丫在婦幼醫院,也就過去了。
丫丫已經退燒了。昨晚哭的厲害,我去的時候已經累的睡着了,沈晨南就一旁坐着守着。他也是一夜未睡,在打盹。
沈晨南臉上也有淤青。顴骨那一塊皮都破了,也知道當時兩個人打的多狠了。
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本不想驚醒他。細微的腳步聲也讓他醒了過來。我看了眼熟睡中的丫丫問:“現在怎麼樣了?”
丫丫的小手上還插着針頭,看着就讓人心疼,再想到王姐說鄧玉蘭當初如何對待丫丫,心就更疼了。
“剛睡着一會兒。”沈晨南看了眼輸液瓶,裡面快沒了,他按了護士鈴,沒一會兒護士進來換了一瓶。
我問:“怎麼忽然就發燒了?”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然後又回過頭去,沉聲說:“丫丫的體質不好,很容易發燒感冒,幾乎是一個月就會高燒一次。”
我脫口而出:“是因爲鄧玉蘭的孽待?”
他神色一變,目光凌厲:“你怎麼知道?你見過我媽了?”
既然話已出,也不藏着掖着:“在醫院裡碰到了王姐,隨口聊了幾句,沈晨南,爲什麼鄧玉蘭要如此對待丫丫?再怎麼這也是她的親孫女,這麼小,她怎麼下得了手。”
沈晨南面目倒沒有什麼神情,語氣淡淡地說:“我媽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發病的時候控制不住。”
不知道爲什麼,聽見他這麼平靜的語氣,我有點來火:“什麼叫控制不住,她腿不能走了,拿一個孩子出氣,沈晨南,你這個父親是怎麼當的?”
沈晨南臉色大變,眸子裡噙着一抹寒光,礙於丫丫睡熟,他壓低着聲音冷聲道:“我這個父親怎麼當的不用你來置喙,你沒有資格。”
確實,我沒資格去置喙沈晨南怎麼對待丫丫,那是他的女兒,更何況沈晨南對丫丫確實疼到骨子裡,丫丫生病了,他也不好受。
之後我們沉默了,病房裡安靜地只有冰冷儀器發出的聲音,過了良久,久到我以爲沈晨南不會再出聲,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丫丫的睡臉,這孩子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我的心絃,沈晨南卻開口問:“國慶不跟着傅容庭出去,來醫院陪着幹什麼?”
“昨晚樓簫割腕自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我跟沈晨南坐在病牀的兩側,看着他微眯着眼睛,臉上的疲倦之色顯而易見,看着熟悉的那張臉,我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沈晨南,你真變了,幾次讓我覺得你根本不是沈晨南。”
沈晨南猛地睜開了眼睛,那一瞬,眸底掠過一抹我看不明白的驚慌,旋即他勾了勾脣說:“確實不是了,如果還是當年的沈晨南,你還能有機會嫁給了傅容庭,給他生孩子?”
我聽不太懂他的話,抿了抿脣,半玩笑半認真的說:“我聽王姐說鄧玉蘭不是從樓上摔下來腿才斷的,沈晨南,你這嘴裡,可真沒有一句實話。”
“想聽實話?”他靠着椅子上,也學着我的口氣,似笑非笑的說:“只要你現在回去把傅容庭給休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從我嘴裡說出的話,保證不會讓你覺得跟傅容庭離婚吃虧了,你肚子裡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你要給傅容庭養也好,留在自己身邊也罷,我沈晨南一點意見沒有,更會拿他當親生孩子對待,怎麼樣?”
“這可真是一筆賠本的買賣,沈晨南,你可是生意人,不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他垂着眸子,聲音輕輕地說:“那得要看是誰。”
我說:“你要是願意說,我就願意聽,不願意告訴,我也不勉強,真真假假對於我來說,不怎麼重要。”
他輕輕揚了揚嘴角,睨了我一眼說:“樓笙,你記住一件事,從男人嘴裡說出去的話,只能信五分,不管是誰也好,太相信了,最後傷的是自己。”
又是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我挑眉:“恩?我怎麼覺得從你嘴裡的話,連兩成的可信度都沒有呢?”
沈晨南笑了笑,沒再說話,丫丫睡到了下午才醒過來,精神不太好,玩了一會兒又睡過去了,本來還想着中午傅容庭會給我電話,等到天黑了也沒有,倒是老夫人讓我回老宅吃飯。
我給傅容庭打了一個電話,是關機,他的電話可是很少關機,聽到電話裡面冰冷的機械聲,沒由來的心沉了沉。
也沒想那麼多,攔了車去老宅吃飯,樓簫那裡初夏說去替我去照顧。
我本以爲傅容庭晚上也會回老宅吃飯,可沒有,老夫人問我時,爲了不讓老夫人擔心,我也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
家裡兩名孕婦,那飲食上更爲注重,之前傅宛如對我不能生還幸災樂禍,可現在有了,她這臉色自然也不好,反正我知道不管換誰,只要是傅容庭的老婆,傅宛如也都不會有臉色,我也懶得跟她計較。
吃了飯後,傅宛如被樑秀琴拉着又去喝什麼補湯去了,我跟老夫人聊了一會兒就去後園散步。
坐在藤椅上,我試着又給傅容庭打了電話,還是處於關機狀態。
習慣了傅容庭將我放在心尖上的感覺,這一點點的空隙便讓失落無比。
翻着通訊錄,這裡面就沒有幾個號碼,看到楊歡的名字,我也就撥了出去,沒一會兒楊歡就接了:“妞兒,這個時候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沒跟你家傅少出去浪?”
楊歡雖然刻意將聲音放平,語氣放的自然,可我還是聽出了不對勁,好似她……哭了。
“楊歡,你哭了?出什麼回事了?你爸媽又出什麼幺蛾子了?”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楊父楊母那一羣人。
“沒有,我給了一疊錢,讓他們自己去爬長城遊天.安門去了。”電話那端楊歡吸了吸鼻子笑說道:“我就是剛纔我準備做飯來着,切了兩個洋蔥,可把我這一輩子的淚都給薰出來了,我這做了一大桌菜,顧雲生竟然又不回來,害得我白白浪費精力跟時間。”
原來是顧雲生沒回來。
我望着漆黑的夜空說:“咱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傅容庭也沒回來。”
“不會吧,你這懷着孩子,國慶還能有什麼事做不回家陪你?”楊歡猜測道:“不會被蘇姍那狐狸精勾走了吧?樓笙,我跟你說,這女人懷孕的時候男人可是最容易出軌,別怪我給你潑冷水,得看緊了。”
我想起那天傅容庭在廚房裡說的話,看得出他也是憋的有點狠了,幾次晚上睡覺不老實卻又不敢作爲,只能半夜去浴室沖涼,難道傅容庭真被勾走了?
被楊歡這一說,我還真是擔憂了起來,多少男人在老婆懷孕時打野食,更別說蘇姍這現成的美味。
“楊歡,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這懷孕的女人也是很敏感。
楊歡說:“別管真不真,那麼多例子擺在那呢,自己抓緊點準沒錯,反正我就覺得你不是那個蘇姍的對手,我這都跟徐慧鬥了多久了,頗有心得,這徐慧還好,我們都一個性子,硬碰硬,也省了那些彎彎道道,但我覺得這個蘇姍就不簡單了,不僅有臉蛋有胸還有腦子,這種人難對付,白蓮花最擅長的是什麼?裝啊,你不是說那蘇姍有病嗎?那想發作了就發作,這擦出火花不是早晚的事,你別大意了。”
想起上次蘇姍在雨夜裡倒下的那一幕,我也那樣想過,這還真是說發作就發作,可後來見她又真的難受,也就打消了念頭。
我這懷孕的消息蘇姍估計是聽到了風聲,按着她之前的性子,應該早就找了過來,可這麼久了遲遲未動,還真是有點不同尋常。
蘇姍現在是傅氏集團新樓盤的代言人,雖然我十分不想蘇姍跟傅容庭再扯上瓜葛,可又不能表現的太小氣了,而且他們四年的回憶太多了,那扯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真復燃了也是有可能。
我說:“楊歡,我還是先觀察觀察吧,總不能因爲一次就判死刑,夫妻之間還是要有點信任,如果傅容庭真對不起我了,也絕不饒他。”
“防範於未然懂嗎?”楊歡估計有些無奈,說:“那我不多說了,你自己上點心就是,對了,樓簫死了沒?”
我真是哭笑不得:“楊歡,你這嘴巴還真是不饒人,她在醫院裡躺着呢。”
樓簫這明明是關心,卻非要用這種語氣說話,若是樓簫聽見了,兩人估計得幹一架。
“沒死就好,真不知道樓簫那腦子裡裝了什麼,爲了一個男人自殺,真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