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南背對着我,我走近的時候他也沒注意。隨着步子近了。嬰兒車裡的孩子我完全看清了,是一名很白嫩的女嬰。穿着粉粉的裙子,像星子一樣漂亮的眼睛,天使一樣的笑容,嬰兒也看見了我,好似很驚奇似的。睜着漂亮的眸子不斷的揮舞着手腳,發出咯咯的聲音。很是歡快,可我看着看着。心明明柔軟了一片,臉上也是笑着,怎麼就忽然心酸的落了淚?
沈晨南或許是對孩子忽然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舉着兩件小衣服問:“丫丫。告訴爸爸,喜歡哪一件?還是兩件我們都要了?”
爸爸?
沈晨南的話讓我心驚,狂掀巨浪。
孩子沒理會沈晨南。一個勁的對着我笑,伸着手。還有要我抱的意思。
沈晨南這下終於覺得不對,順着孩子的視線回頭,看着我時他眼底掠過一抹訝異。似也沒想我會出現在這。
剛纔哄孩子還柔和着臉。見到我立馬就沉了下去,也站了起來,表情淡漠的幾近冷漠,彷彿回到了我們幾個月前相遇的那個雨夜,他嫌惡的看着我臉上的淚說:“又在這裡裝聖母?樓笙,你是不是看着一個孩子都要上演一場這樣的戲碼?”
我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擡手擦了淚,看了眼嬰兒車裡的孩子,認真的問沈晨南:“這孩子是你的?”
我剛纔聽見他自稱自己爸爸。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我,又似乎不是,嬰兒車裡的孩子睜着漂亮的眸子好奇的在我跟沈晨南之間轉來轉去。
他將手裡的兩件衣服扔給一旁的導購,手放在嬰兒車上,有些無所謂的承認說:“是我的孩子,怎麼了,你還真以爲這世上就你樓笙一個爲我生孩子,我說過,我沈晨南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排着隊給我生。”
他的這句話沒刺痛我的心。
他之前就說過這句話,只是沒想到,這孩子看着也差不多一歲半左右的樣子,也就是說,在沈晨南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別的女人,當年還真沒污衊他。
算來我的孩子還在,也該這麼大了,可是我的孩子命薄……
本來該恨他,也恨這個孩子,可看着這可愛的孩子,睜着迷茫又好奇的眸子,我一看她,手就不斷的朝我舉着,想要我抱,然後我就誰也恨不起來。
我低着頭看她,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可我還沒抱着孩子,嬰兒車忽然被沈晨南拉着朝後面退了一段距離,他警告着我說:“我的女兒,你沒資格碰。”
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似的,不是沈晨南的舉動,而是孩子眼裡的失落,小嘴癟着,一副快要哭的模樣,讓我的心狠狠一揪。
“沈晨南,你就讓我抱一會,就一會兒。”爲了不嚇到孩子,我盡力控制聲音。
沈晨南卻抓住這一點,冷笑一聲:“樓笙,在我面前演什麼戲,你對孩子有這麼緊張嗎?你有心嗎?還有,我沈晨南的孩子,憑什麼讓你抱?”
說着,沈晨南也不買衣服了,推着孩子就往外走,嬰兒車剛推動,孩子就哇哇大哭了,我看着沈晨南眉頭皺了皺,可他還是停下來,繼續推着孩子往外走。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彷彿就是拿着刀子在剜我的心,我急着追了上去:“沈晨南,孩子在哭,你停下來,她在哭你沒聽到嗎?”
沈晨南根本不理我,甚至是加快了腳步,我在後面追着,他在前面推着哭泣的孩子,惹來了商場不少人的眼光,畢竟現在人販子拐賣孩子的辦法是多種多樣,大庭廣衆之下搶孩子的也有。
其實這孩子不是我的,沈晨南不讓我碰,我也不該去追着,但當時心裡就沒別的想法,就想抱抱孩子,也可以說是頭腦一熱,也可以說是母愛氾濫。
然後我也就靈機一動,追上去拽着沈晨南的手臂威脅他說:“信不信我說你是人販子。”
沈晨南停下來,看着周圍異樣眼光的人羣,下巴點了點,冷嗤一笑:“樓笙,你想要抱孩子,我就讓你抱,你真拿自己當什麼了?不讓我出現在你面前的人是你,不是口口聲聲囔着不要糾纏,現在你又是在做什麼?女人都喜歡這麼口是心非?”
他涼涼的看了眼我抓着他手臂的手,我有些羞愧,但沒有鬆開,瞥了眼已經不哭的孩子,我說:“我就想抱一下而已。”
我堅持想要抱孩子,因爲那一刻我真是太想了,怎麼也不鬆手,最後沈晨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裡面的意味與複雜當時我一點沒看懂,也沒去想,只知道他妥協了,我能抱着孩子。
他推着孩子去了樓下的星巴克,找了一個寬敞的位置坐下來,我迫不及待的將孩子從嬰兒車裡抱出來,軟軟的,抱在懷裡時,她伸着手抓我的頭髮玩,看着孩子純真爛漫的笑容,心都融化了,同時也忍不住想哭。
沈晨南淡淡的睨了我一眼,手指敲着桌面,服務員過來,他點了兩杯咖啡,兩份蛋糕。
孩子在手,心彷彿被什麼填滿了,她抓着我的頭髮玩的不亦樂乎,我也跟着笑,擡頭問他:“沈晨南,這孩子是叫丫丫?她媽媽呢?”
他雙手交叉,凝着我說:“樓笙,你該問的應該不是這些,難道你一點不吃醋,憤怒,沒感覺嗎?”
“吃醋?憤怒?”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什麼,我自嘲的彎了彎脣:“沈少剛纔不是說你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爲你生,而你的不忠在當年我也就看清了,該有的情緒也在將近兩年的時間裡都消散了,何來的吃醋,憤怒?倒是之前沈少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差點還真信了。”
之前還說什麼因爲鄧玉蘭腿摔了,說當年嫖.娼的不是他,我竟傻傻的有那麼一瞬信了。
現在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讓人相信?
算來時間過的真快,都快兩年了。
沈晨南眉心緊擰着,好似在隱忍着什麼,爾後他冷笑了一聲,看着孩子說:“孩子沒有媽媽,生了之後就拿錢給打發了,跟你一樣,不過是一個愛錢的女人罷了,我沈晨南不缺這樣的女人,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看來當初鄧女士爲了沈家的香火還真是操心,找了這麼多女人給你生。”
丫丫如此可愛,我不知道沈晨南口中的那個女人是真拿了錢走了,還是因爲沈家重男輕女的思想逼人家走的,畢竟我也是經歷過。
如果我的孩子當年沒死,鄧玉蘭估計也會因爲是女兒而拿錢打發我走。
“你生不了兒子,總得找一個備胎。”
“但看來好像你們沈家就沒有生兒子的命。”
我們脣槍舌劍着,然後我發現一個問題,這孩子也有一歲半左右了,卻只會咿呀,連喊爸爸都喊不清楚,時而會吐口水,不會說話,甚至是連走路也不會,我驚訝的問沈晨南:“這是怎麼回事?”
按理說快兩歲的孩子也差不多能走路了,嘴裡也會喊一些人了,
沈晨南皺着眉說:“丫丫身體不好,學說話比別人晚點而已,沒事。”
我鬆了一口氣,丫丫很是可愛,粉嫩的臉讓我忍不住親了幾口,沈晨南就在一旁喝着咖啡,看着我跟孩子互動着,想着他說丫丫說話晚,我將丫丫放在腿上,手託在她的後背,教她說:“丫丫,叫媽媽。”
這話我只是隨口說的,畢竟女人教孩子說話,都會先教孩子喊爸爸媽媽,我剛纔也沒意識到這是別人的孩子,只是隨口就說了一句,哪知丫丫還果真有模有樣的學着,只是吐字一點不清晰,聽着倒像是在喊別的。
沈晨南一下子沉了臉,將孩子從我腿上忽然抱了過去,警告我說:“樓笙,這孩子是我沈家的,你別在這亂教。”
丫丫被沈晨南忽然抱了過去,一下子張着嘴巴就哭,沈晨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氣,吼着孩子不讓哭,他越吼,丫丫就哭的越厲害,聽着我心彷彿扯着疼似的。
丫丫的哭聲引得咖啡店其它客人紛紛側目,我焦急的對沈晨南說:“我剛纔只是隨口說的,你有什麼衝我來,跟一個孩子叫什麼勁,你沒看見丫丫在哭嗎,給我。”
沈晨南自然不會給,見丫丫哭的厲害,他黑沉着一張臉抱着坐下來哄,可怎麼哄都哄不住,服務員過來詢問需不需要幫助,被他給轟走了。
丫丫哭的撕心裂肺,我讓沈晨南給我,他也不給,店裡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了,最後他實在沒辦法了纔將丫丫給我。
丫丫一到我手裡立馬不哭了,小臉上掛着淚痕,還是讓我揪心。
沈晨南有些吃醋的對着丫丫說:“這小沒良心的,虧我一把屎尿的餵你,就這麼對爸爸。”
我還沒見過帶着幼稚行爲的沈晨南,這話讓我忍不住嘴角一抽,丫丫小嘴一癟,大有一種沈晨南再說她,她就哭給他看的架勢。
沈晨南頹然的坐回位子上,踢了一腳桌子,嘴裡嘀咕了一聲:“小沒良心的。”
我瞪着他說:“就你這麼黑着一張臉,換做別的孩子也會被你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