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陸寒醒來,滿意的伸了個懶腰,便走出了房間。
望了望四周的景色,稍作矗立之後,竟是縱身躍上了房屋之上,坐在房檐上,將目光望向了那遙遙的天際。
那裡翻滾着火紅的雲浪。
日頭已經落下大半了,景色如畫,十分動人。
他才呆了沒多久,慕研便忽然出現在了房上,挨着他坐了下來。
她望了望天邊的景色,然後又望了望陸寒那嘴角噙着淡笑模樣,有些癡醉,有些好奇。
“丹田被毀之後,我並沒有見到你太過難過啊,你就真的那麼放得開?”
“男人嘛,拿得起也要放得下。”陸寒輕輕回道。
“說的對。”
慕研笑着點了點頭後,又道:“今天中午,我本來想看看你醒了沒有,好叫你吃飯的,將巧那時羅冰也來你了,他還帶着一個小女孩,不知道要做什麼。”
“帶個小女孩?”陸寒有些疑惑。
陸寒喃喃聲才落下,花成海便詭異的出現在了陸寒的身旁,他還拉着許晴的胳膊。
“太快了,我頭都暈了。”
落穩身形後,許晴輕輕打了花成海一拳。
花成海一笑後,便是有些凝重的望着陸寒道:“那應該是他妹妹。”
“他妹妹?”陸寒疑道。
“回少宗主,是這樣的。”許晴對陸寒施了一禮後,便將今天發生在街道上的一幕,都給講了出來。
“小冰的命真苦……”
聽完許晴的講述,陸寒長長嘆了口氣。
話落之後,陸寒便猛然起身,“我去看看他。”
就當他準備動身的時候,房檐之下傳來了一道,略顯稚嫩的喊聲:“陸寒大哥。”
那正是羅冰的聲音。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羅冰拉着悔兒正站在下方,仰頭望着陸寒。
幾人當即齊齊的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望着羅冰那沉若寒潭的臉色,陸寒探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瘦小的肩頭,“小冰,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你……”
陸寒一時有些語塞,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羅冰。
“陸寒大哥,我跟雲崖師傅說過了將悔兒收到天夢宗的事情,雲崖師傅同意了。”羅冰抿了抿嘴後,道:“你同意麼?”
“當然。”
陸寒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
“謝謝。”羅冰對陸寒施了一禮。
“傻小子,你我之間用不着說謝謝。”陸寒苦笑着這麼一聲後,便將目光投向了悔兒。
只見,她的臉色十分陰沉,其眼中更是有如毒蛇般銳利的怨恨之意,若隱若現。
陸寒不由微微凝眉,心中喃喃道:“這丫頭,好強的怨念。”
不僅是他,在場這些人都敏銳的察覺到了,悔兒那的極強的怨念。
“小妹妹,你叫什麼啊?”
沉寂了片刻後,陸寒望着悔兒問道。
“我叫瀧澤悔兒。”悔兒無喜無悲的回道。
“我說過,既然來了這裡,就不要用你太古族的姓氏!你要隨你母親的姓,你叫林悔兒!知道了麼?!”羅冰不悅的瞥了下眉頭。
“我叫林悔兒。”
悔兒咬了咬牙關後,道。
爲了能夠活下去,爲了能夠找機會殺了羅冰,現在的她,什麼都能忍。
“好,悔兒,以後你就是天夢宗的一員了,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陸寒見悔兒那般能夠隱忍的模樣,暗歎其不簡單的時候,輕輕道了這麼一聲。
林悔兒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小冰,你能跟我講講你過去的事情麼?不要把什麼事都埋在心裡,獨自承受好麼?”接下來,許晴咬了咬牙關後,試探性的開口望向羅冰問道。
已經打算放下的羅冰,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對悔兒道:“住處你知道在哪,自己回去吧。”
柳悔兒應了一聲,頭也沒回的,轉身便走了。
“小冰,以後你要小心悔兒。她心中對你埋着很深的怨恨。”
望着那道瘦小身影越走越遠後,陸寒望向羅冰鄭重的道。
“我知道,她想殺了我。她認爲是我將她母親給害死的。她也恨咱們天夢宗。”
羅冰並沒有覺得意外,他極爲坦然的點了點頭後,道:“可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我妹妹,我不能看着流落街頭,受苦受難。哪怕以後有一天她真的會殺了我,我也不在乎。”
他這番話一出口,全場皆默。
接下來,他望向許晴道:“許晴姐,我知道你對我的事情好奇,是因爲擔心我,今天我便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吧……”
話落,陸寒攔着羅冰的肩頭,便朝房間裡面走了去。
幾人圍在桌前,相繼落座。
羅冰沉寂了片刻後,便將自身的故事緩緩講述了起來。
周圍幾人都是安靜的用心聽着。
知道事情全部的陸寒,微微擰着眉,有些不忍心聽下去。
當然,羅冰也並沒有講述太多,只是把他所經歷的那些事情的大概給講了出來。
羅冰說這些的時候,表情並未有任何動容之色,給人的感覺,恍若是他在給衆人,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倒是周圍幾人,都是表情頗爲憂傷。
許晴更是乾脆流下了淚水。
慕研也有些哽咽了。
“小冰,你應該將這些都講給你妹妹聽的。”
一個小時之後,當羅冰將故事全部講完,陸寒當即嘆息,道。
“現在的她,不會相信這些的,而且我並不想告訴他。我寧可讓她埋着恨,也不想讓她知道,她心中所愛的母親,竟是這般模樣,那樣會令她更痛!更難過,我懂那種滋味。”羅冰搖頭。
話落,花成海深呼了一口氣後,深表同情的望向羅冰道:“沒想到,你竟然有這麼一段過去。”
說完這些,花成海搖了搖頭,眸子中泛着悲傷,嘆道:“聽到你說這麼多,我便不禁想起了過去自己的生活,與你相比,我還算是比較幸運吧。”
“你這傢伙,難道也和小冰一樣,有這麼悲慘的過去不成?”
見狀,許晴擦了擦眼淚,淚眼婆娑的問道。
花成海苦澀的一笑後,緩緩道:“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在我小的時候,母親常年多病,父親只是個普通的農夫,爲了給母親治病,終日奔波勞碌。一家三口過的雖然很累,但卻也很幸福。直到有一年,我母親的病加重了,不管父親如何拼了命的掙錢,都不足以給母親治病用的。
萬般無奈之下,我父親半夜去鎮子上的一家大戶家裡,偷了一些錢。可就當他拿錢買完藥,回到家,才踏進院門時,那家大戶中的四個家丁便趕來了,逼父親還錢。可我家裡哪有錢啊?於是我便說,我願意把自己抵給他們,願意給他們家爲奴。本來他們都已經打算同意了,畢竟他們大戶人家也不差那一點兒錢,可就在這時,原本躺在屋子裡的母親,聽到院子裡的吵鬧聲,便走了出來……”
說到這,花成海目光中泛着殺意,眼眶竟是紅了,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見到本來一直都是放蕩不羈性格的花成海,竟然露出如此難過的模樣,許晴難過極了。
其餘幾人心情也都是很不好受,尤其是羅冰,眼眶竟然也開始萌生出了水霧。
“我母親雖然是普通民婦,但是樣貌卻是非常美,絲毫不遜於鎮子中的那些大家閨秀們……那幾個畜生,見到我母親,便起了色心,撲向了我母親,我和父親怎麼能夠阻攔的住他們四個壯漢呢,被打的都爬不起來後,他們便是當着我的面,玷污了我的母親!他們就當着我的面!就當着我的面!就當着我的面!”
花成海雙手緊握,腦海中想起了那年那一幕,心中絞痛。
“當他們走後,我母親撞牆自殺了,我父親急火攻心,也走了!我突然就什麼都沒有了,一無所有!那年的我才七歲!才七歲!埋葬了母親和父親後,那天晚上我抄起菜刀便去到了鎮子上,準備偷偷潛入那大戶家,打算殺掉那四個家丁。可笑的是,我連院牆都跳不進去,後來路過一拄着拐的老者,見到苦苦翻牆的我,便把我拉了下來,很關心的問我在幹什麼。
見到他那溫暖的模樣,我沒有防備之意,便將事情都講給了他聽,於是他跟我說了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遲。’然後他還跟我說,他能教我本領,能令我有立足的本事,問我願不願意拜他爲師,我自然沒有猶豫,當即便給他跪下,拜他爲師了。
後來他和我回了家,就開始教我修煉之法,還有這如今都令我引以爲傲的身法。他教了我一年後,便離開了,說以後只有當我在大陸上創出名號的時候,才能跟別人說,我是他的徒弟,不能給他丟臉。而我出名之時,也是我們在見面的時候。”
說到這,花成海擦了擦眼淚,沉寂了片刻後,才又道:“師傅走了之後,我又苦修了三年,我天賦還可以,三年時間我已修有所成,於是我殺了那四個家丁,將他們四人的人頭,掛在了那大戶家的門前,然後揹着行囊離開了家鄉,開始四處漂泊,仗着自己身法厲害,便開始幹起了飛賊的行當,不過你們也都知道,我只偷那些爲富不仁的人。”
說完,花成海長長吐了口濁氣後,沉默了。
“難道他師傅是逍遙子。”夜辰突然有些驚異的傳音給陸寒。
“逍遙子?師傅您認識他?”陸寒不解的問道。
“不認識,但聽說過,逍遙子可是個傳奇人物,據傳他最大的特點便是雙腿長短不一,常年拄拐,可別看他是個跛子,但他卻是有着一身極爲詭異的身法,修爲非常高,還有一點最爲厲害,他是一個七星醫師。他不受任何組織的限制,喜歡到處遊歷治病救人,於是便有了個逍遙子的稱號。他的真名,無人知曉。”
“七星醫師?!”陸寒驚歎了一聲。
七星醫師足以令各大勢力打破頭來拉攏了,恐怕四大宗派,遇見這種人也得好生對待吧。
驚歎過後,陸寒望向花成海問道:“你老師,可是逍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