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在“賽花大會”一完,就想帶燕小云離去。
他覺得愧對曹雄,“賽花大會”虎頭蛇尾,還爲江湖中人留下笑柄,這全是他一人責任。
但曹雄留住了他,並且悄悄告訴他:“兄弟,我還真得感謝你和你的猴子,你們爲我省下了二十萬兩銀子和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珠。
“可大哥我也露了臉,揚了名。大哥歡喜不及,哪還有半點怪你之意。
“況且我在面下瞧得真真的,東方明月和白傲雪不肯摘下面紗,你們很難評判出誰是‘花魁’。這樣結局再好不過。哈哈!”
小呆見曹雄真心實意挽留也不好強走了。
但他怕梅劍癡和李烈找他麻煩,更怕太平莊的人找他復仇。
便和曹雄、胡周以及白鴿仙子等人早早返回了曹府。
但一直注意小呆的太平莊的人還是發現了小呆的去向。
此刻,曹府內燈火通明,大餐廳內正大擺筵席招待到府上來的客人。
快活林的人都來到了曹府。
賭門的人、神鷹堡的人、威虎堂的人乃至萬花山的人言稱另外有事便沒來曹府,實則他們受到太平莊的人挑撥鼓動,都和太平莊的人去大鬧藥王府了。
曹雄對美女尤感興趣,不但請來快活林的一羣佳麗,還特意請來了曾經登臺獻花的幾位異地佳人:“金陵之花”蘇婉君、“江南秀女”江蓉蓉、“杭州西子”李甜甜、“南國天女”杜清波、濟南的銀鈴公主、洞庭湖雲煙閣的秋波仙子。
看在老情分上,也清了洛陽名妓玉芙蓉。
這些佳人可以說都是美鎮一方,色藝雙佳。
曹雄也想請東方明月那些人,但又怕人家不給他面子。
小呆見他心有此意,及時進言:他們不會來。
白鴿仙子道:“她們來了我們走。”
曹雄只好作罷。
衆人進餐,滿席山珍海味,美酒佳釀,極盡豐盛。
滿座佳麗,笑語聲喧。
酒香、人香、菜香瀰漫,滿目華麗,難述難描。
曹雄、小呆、燕小云、胡周、童大哈哈、白鴿仙子、百媚、千嬌爲第一席。
白鴿仙子特意讓百媚和千嬌坐在曹雄左右。
兩個波斯貓領會白鴿仙子美意哄得曹雄自覺比神仙還神仙。
餘下衆佳麗分坐各桌,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但唯獨白傲雪不合羣。
她與兩貼身使女三人獨坐一桌。
一桌雖只三人,但酒菜一樣不少,盤碟羅列,好像她們三人吃三天也吃不完。
那猴子就在首席桌下,燕小云不時悄悄丟些猴子愛吃的東西到桌下。
她愛屋及烏,對猴子也像有了很深的感情。
尤其今日“賽花臺”上猴子自戴花冠,臺上小呆氣得要死,而臺下燕小云都險些笑破肚子,更覺猴子可愛好玩。
眼下酒過三巡,曹雄對胡周道:“老胡,有雪無梅不精神,有酒無詩不醉人。你來一首詩讓大家品評一下吧。”
胡周正想賣弄文才,聞言正中下懷,就點頭道:“好。恭敬不如從命……”
燕小云筷敲桌子喊起來:“聽着啊!胡大詩人要吟詩助大家酒興了。”
她這一喊,滿堂頓時靜寂一來,都投目過來,作傾聽狀。
胡周清清嗓子,吟道:
“滿園春色不須誇,香飄席上醉百花。
“主人好客酒長滿,騷客難禁詩性發。
“花會散盡雲有意,名動神州鬥芳華。
“笑問人間何處秀,洛陽曹府第一家。”
胡周吟畢,滿堂響起掌聲。
胡周好不得意。
曹雄更是高興,這“洛陽曹府第一家”令他好不受用。
遂敬了胡週一杯酒。
胡周剛吃下一杯酒,便見玉芙蓉、蘇婉君、江蓉蓉、李甜甜、杜清波、銀鈴公主和秋波仙子離席,聯袂而至,每人手裡端着一杯酒。
蘇婉君對胡周道:“胡大詩人,你名傳天下,妙筆生花,我們早有耳聞,今有幸相見,自是歡喜無限。
“昔聞你曾爲滿庭芳、白雪公主、東方明月和香車麗人都寫過詩,我等仰慕不已。
“故藉此良機,我們七人有心向你各討詩一首。不知肯否賞臉?”
玉芙蓉附聲道:“你賞我們每人一首詩,我們每人便回敬你一杯酒。曹員外說了,有酒無詩不醉人啊!”
胡周側過身,笑道:“小可不才蒙各位芳駕這般看重,若不依從,似乎我有何了不起。好吧,小可答應你們。”
玉芙蓉遞上酒杯,笑道:“近水樓臺先得月。我是洛陽人,你就先賞我一首詩吧。”
胡周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把杯還給玉芙蓉。
思忖道:“洛陽牡丹甲天下。芳駕以牡丹賽花。我便贈你一首《題牡丹》。”
玉芙蓉笑道:“好啊!”
胡周遂吟道:
“有名本稱花中王,富麗堂皇壓羣芳。
“休在人間誇春色,不媚俗顏自天香。”
胡周吟畢,蘇婉君急忙遞上酒杯,笑容可掬道:“喝我的酒。胡大詩人口出成章,名不虛傳!”
胡周接
酒一飲而盡,站起身思忖道:“‘金陵之花’……以菊花參賽……好,我就贈芳駕一首《詠菊》。”
說着離席踱步朗聲吟道:
“清新俊雅一紅妝,花中隱者實堪當。
“千古高潔東籬笑,俗人不解費評章。”
江蓉蓉不待胡周音落,遞上酒杯笑道:“好詩!胡大詩人,小女性偏愛蘭,你送我一首詠蘭花的詩吧。”
胡周接酒喝下,略一思忖,吟道:
“佳人在空谷,君子神飛揚。
“一寸報春意,無賞自芬芳。”
吟畢把酒杯還給江蓉蓉。
李甜甜遞上酒杯,笑道:“喝我的。”胡周接酒喝下,目視李甜甜,道:“你以荷花參賽,我自當送你一首詠荷之詩。”
把酒杯交還李甜甜。
踱出一步,吟出一句:
“仙子凌波水悠悠,湖光山色亦當收。
“脫塵堪當真潔士,風節可賞不可羞。”
踱四步,吟出四句。
文思端的敏捷。
杜清波獻酒,笑道:“胡大詩人,你就贈小女一首詠山茶花的詩吧。”
胡周接酒喝下,打個酒嗝。
搖頭晃腦吟道:
“南國春暖宜種花,羣麗當羞見山茶。
“一方清香留不住,綺麗芳菲遍天涯。”
吟完又打了個酒嗝。
接過銀鈴公主的酒杯道:“芳駕參賽的是杜鵑花吧?”
銀鈴公主笑道:“正是。您閣下就贈我一首題杜鵑花吧。”
胡周把酒杯還給銀鈴公主,吟道:
“莫道朝霞紅,更有杜鵑花。
“飛火流丹日,滴血一共發。
“醉看錦山簇,點點映雲霞。
“鶴林山外放,香飄十萬家。”
吟完打了個酒嗝,坐回桌旁,形已微醉。
秋波仙子近前遞上酒杯,笑道:“胡大詩人,只差我了。”
胡周接酒喝下,還杯秋波仙子道:“就送芳駕一首《題水仙花》吧。”
說完思忖了一下,吟道:
“水中佳人步輕盈,曼舞輕歌楚天風。
“一片冰心誇道骨,不染仙氣自天生。”
吟畢,七女一齊道謝,歸於原席。
曹雄揚聲而笑,道:“老胡,今天我是服了你了。”
話音未落,那百媚、千嬌起身端酒來到胡周身旁。
百媚一隻纖手搭在胡周肩上,把酒杯送到胡周嘴邊,用生硬的漢話道:“大詩人,賞我們一首詩。一首詩兩杯酒……”
胡周笑道:“好……”接過百媚的酒杯,一飲而盡。
千嬌又遞酒杯,他也接過喝了。
然後轉身打量着百媚和千嬌。
百媚笑道:“能看出詩來嗎?”
千嬌附聲道:“你快吟詩啊。”
胡周遂笑了笑,吟道:
“波斯有女好韶華,花團兩簇玉有芽。
“妖嬈不讓天邊月,風流佔盡是嬌娃。
“肌膚比雪雪羞色,目橫秋水水籠紗。
“身經百戰紅牆杏,春意熏熏醉天涯。”
吟到這裡,聽小呆在旁“撲哧”一笑,又補充四句道:
“小呆閣下顯身手,威風大展牛氣發。
“中土男兒英名立,天下無敵更可誇。”
吟畢,百媚和千嬌眉飛色舞,齊聲道謝。
聞者笑逐顏開。
但燕小云不幹了,她聽出詩中有羞辱小呆之意,便起身到了胡周身畔,笑道:“老胡,給我也來一首。我敬你三杯!”
她見胡周已微醉,便要讓他大醉爛醉。
胡周道:“小可已有點頭暈了……”
燕小云一扯胡周耳朵,笑道:“你能爲她們吟詩,就不能爲我吟?你分明看不起我!你不吟,我就把三杯酒灌進你耳朵裡去。”
胡周急忙揉了揉被扯疼的耳朵,道:“吟,吟。讓我想……呃……想一下。”
思忖一下,一本正經地道:
“有女是個賊,漸漸長腰圍。”
燕小云截聲道:“你吟的這是什麼屁詩!”
胡周接着又吟道:
“有情春播種,無意佔花魁。”
燕小云頷首道:“這兩句還差不多。”
胡周又接着吟道:
“來日秋雨後,自有果實垂。
“爺孃雙含笑,不記騷人誰。”
吟畢,又打個酒嗝,道:“怎麼樣?”
燕小云笑道:“你在嘲笑我這大肚子!我若是生了兒子,長大就讓他當詩人。看到我兒子,我們就會想到閣下了。”
滿堂一片鬨笑。
再看胡周已伏在桌邊酣然睡去。
胡周醉眠,吟詩告終,席亦散矣。
衆佳麗歸曹府客舍歇息,曹雄領小呆、燕小云、童大哈哈、白鴿仙子及白傲雪和兩使女,還有百媚千嬌到容廳品閒話。
而胡周已由人扶去歇息。
客廳內燈火明亮,茶香嫋嫋。
幾個人談論着品評着胡周的即席吟詩,皆認爲胡周的文才難得。
便在這時,管家曹忠匆匆走進
,對曹雄稟告:
現有浪子鄒不屈和李神醫之子李烈來府,指名要見小呆閣下。
曹雄遂投目小呆,道:“他們找你幹什麼?”
小呆涌上心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避而不見。
但轉念又一想:鄒大哥也來,他知道自己在此,避而不見於情於理都對不住鄒大哥。
肯定公子此來決無好事,但有鄒大哥在側、量他也不會怎麼欺負我。
此念一生,遂對管家道:“我和你去迎接他們。”
轉對室內幾個人道:“你們便不用去了。”說着站起身形。
曹雄道:“怎麼說他們也是你的朋友……”
起身道:“我隨你一同迎接他們。”
於是曹忠在前與小呆曹雄走出客廳,到了府門處,見暮色裡站着鄒不屈和李烈。
小呆感到李烈氣色有異,心中便開始發毛,緊走幾步,賠笑道:“公子,鄒大哥,你們從藥王府來吧?我和小云正想吃完飯去看望你們吶!”
曹雄朝二人拱手一揖,道:“曹雄拜見二位英雄。快請到府中一敘!”
李烈正欲開口,鄒不屈對曹雄抱拳還禮,笑道:“多有搗擾了。”
轉對李烈道:“有話進去說吧。”
李烈本不想進去,但聽鄒不屈一說,便當先走進,連小呆瞧也不瞧。
小呆和曹雄互視一眼,隨後跟進。
四個人走進客廳。
客廳內的幾個人除了白傲雪,都站起身對進來的李烈和鄒不屈點頭致意。
小呆急忙介紹道:“這位是……”
李烈一揮手打斷他的話,漠然道:“我不要知道他們都是誰!我們是來找你去藥王府的!”
曹雄見李烈氣色不善,急忙賠笑打圓場,道:“李公子有話坐下慢慢說。請坐,請坐!”
李烈卻不坐,對小呆道:“我甚至都不想進來。但我要讓你把猴子一塊兒帶去!”
鄒不屈道:“李公子,你應該先對小呆說明事情的原由,去與否當由他自己決定。他現在已經不是你可以隨意使喚的小廝了。”
說完他就落座,接過侍者遞上的香茶。
鄒不屈挺同情小呆。
小呆爲了照顧李蘭跑前跑後,言聽計從,他在茅舍親眼目睹。
而爲了給李蘭復仇他才與太平莊結怨。
另外小呆的猴子抓傷令狐小欣完全是保護小呆。
哪知道李烈不念舊情念癡情,聽了令狐小欣一番奚落,便來責難小呆。
換句話說,小呆又是爲了誰!?
正是不想讓李烈和小呆這昔日的主僕鬧得太僵,鄒不屈才隨李烈一同前來。
李烈聽鄒不屈的話挺刺耳,但他又不好向鄒不屈發作,遂對小呆道:
“是的,你已經不是我的小廝了。你出息了!而我也並不想以你主人的身份與你說話。
“實不相瞞,太平莊的人現已制住了東方明月、滿庭芳、龍畫眉爲人質逼沐無名爲令狐小欣治療眼睛。
“但沐無名看後說沒把握治好。所以我還要和沐無名去討取《還童寶典》,在此之前,我要辦成一件事:
“就是請你和你的猴子去藥王府見太平莊的人,我要當她們的面還令狐小欣一個公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你的猴子抓傷了別人的眼睛,理應受到懲罰。所以,念在你我舊日情分上,我不想過分責難於你,可猴子必須殺了!”
原來在燕小云腳邊的猴子似聽懂了李烈的話,鑽到椅子下面去了。
白傲雪似不屑傾聽,起身領着兩位使女飄然離去。
連李烈和鄒不屈瞧都不瞧。
小呆還未說話,燕小云冷笑着走到李烈面前,道:“李大公子,你似乎說得理直氣壯啊!但小呆得罪太平莊的人可完全是爲了你們李家呀!”
李烈氣道:“請芳駕休要多嘴!我沒有和你說話。”
燕小云一拍身旁小呆的肩頭,笑嘻嘻道:“他是我老公,我是他老婆。我們是一家人,他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
李烈道:“我想提醒芳駕當知世上尚有‘羞恥’二字!”
燕小云笑道:“我從來都不知道羞,也不知恥……”
小呆一推燕小云截聲道:“沒你的事兒!”
對李烈道:“公子,你說得對,猴子傷了人應該受到懲罰!但我已經對你說過,我愛它如命!你執意要殺它向令狐小欣謝罪,我也沒什麼好說。
“請公子就帶我一個人去吧。我願以命代猴子恕罪!太平莊的人恨我入骨,我死了,她們會更開心!
“其實令狐小欣的用意也無非就是讓你殺了我。她知道我決不會與你翻臉!”
這番話落地有聲,不由令鄒不屈也暗自佩服!
話音剛落,那猴子卻從椅子下鑽出,跳到小呆懷裡對李烈呲牙瞪眼。
李烈氣不打一處來,“嗆啷”一聲抽出劍,對小呆道:“殺了猴子就可解除令狐小欣對你的怨恨,我這是爲你好……”
話音未落,燕小云抽劍上前護住小呆,對李烈冷道:“小呆可欺,本姑娘不可欺!你敢動猴子一根毫毛,我就和你拼命!”
她知道保猴子就是保小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