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簽字落幕

對寶潔徹底死心後,我開始忙碌地應聘其他公司,一個一個宣講會,一次一次筆試,一次一次面試,被一些公司拒,同時不斷地拒一些公司,內心開始有點疲憊和焦慮,畢竟已經12月中了,上學期的招聘工作馬上就要落幕了。被寶潔拒後的那段rì子,雖然也很認真地準備筆試面試,雖然也很忙碌,但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激情不再。現在想來大四上學期找工作的整個過程就像ML,開始內心充滿期待,做足了前戲,然後很有激情很享受地Make,直至高氵朝,高氵朝過後激情退卻,倦意襲來,草草收場。不同的是ML的高氵朝伴隨的是盡興後的快感,而我找工作的高氵朝伴隨的確是遭到拒絕後的痛苦。

寶潔讓我對500強外企心生怯意,有些事情現在想來不可思議,但是當時確實影響了我應聘其他外企,我似乎不再那麼充滿激情,那麼亢奮,力圖表現完美。在羣面艾默生時,2個面試官讓我們七八個應聘者輪流就不同的主題即席演講,我甚至覺得很無聊,那些空洞的話題有什麼好講的;經過筆試面試後得到開立空調去上海終面的機會,當面試官讓我們team(羣面時分成2個團隊)派一個人做finalpresentation(總結陳詞)時,我甚至想都沒想就推薦了一個同學,而不是自己抓住機會好好表現。我想那時的我對外企選擇了逃避,所以最終的結果只會是被她們拋棄。

XX公司就是在我處於這種狀態下來我們學校招聘的,陣容強大,集團總部率領幾十家分佈在全國各地的子公司一字排開,宣講會上的宣傳片雖然不及寶潔那麼吸引人,但卻也打動了我,國企背景,跨國集團,我想這家公司也許不錯,於是選了一個下屬公司國際採購工程師的職位。接着是同樣ms專業的筆試,羣面和終面,面試的地點同樣是一家5星際酒店,更加讓我以爲這個公司不錯。很快拿到offer,雖然工資只有3500,但那時的我心存幻想,以爲3500只是試用期基本工資,國企背景嘛以後肯定待遇不差,然後加上網上有人說公司很有錢,經常發二十幾個月的工資,又堅定了我籤的決心。國際採購工程師的title(職位名稱)也誘惑着我,於是在12月底的一天,簽字畫押,正式了結收場。

07年底至今在我記憶裡依舊是那麼灰暗,似乎整個07年底一直是yīn天,從沒有見到陽光一樣。07年底,我被寶潔拒;07年底我簽了中集,雖然心存幻想但掩蓋不了內心深處的遺憾;07年底我爺爺去世,他老人家曾經爲了我的學業,在初中和高中陪讀6年,卻不給我任何機會報答。

四.2008,我們畢業

灰暗的2007年底終於過去了,08年上半年的陽光是那麼明媚!絕大部分同學保研的保研了,考研的考上了,找工作的也找到了,總之大家去向已定。飽暖嘛必然思yín逸,再加上在狗rì的大學(俺們寢室對母校的暱稱)裡壓抑了快4年,於是大家一起爆發了。一個接一個的飯局,一杯接一杯的美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寢室5個兄弟rì落而作,rì出而息,每當夜幕降臨我們便jīng神抖擻,墮落街的大排檔,校門口的桂林米粉店,檯球室,KTV,酒吧,都留下了我們放縱的笑聲和放蕩的身影。那段rì子就像寢室裡經常放的一首歌曲,哈狗幫的《我的生活放蕩》:我的生活放蕩,每天摸,我的生活放蕩,每天抽。大家都知道這樣的歲月只是暫時的,因爲短暫所以放蕩!

放蕩不羈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突然就到了6月,我們畢業了,送走了一個個兄弟,內心也開始蛻變,從一個學生變成一個畢業生,開始期待工作和那個即將前往的城市。工作等待我的會是什麼,那裡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五.初到深圳,心就涼了

在火車上我對深圳是充滿嚮往的,同時有一股子幸福,雖然隱隱擔憂自己的公司和工作,但畢竟我要去深圳這個改革開放的前沿了,那裡有太多的機會,而且我還有我的女朋友S,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們可以一起在深圳打拼出屬於我們自己的天地。

那時的我確實是那樣想的,但我到深圳的第一天我的心就涼了,我意識到擺在我面前的路並不是一條康莊大道,我的路也許將會很難走。

火車準點到達深圳站,這個與香港只有一河之隔的火車站已然老舊。HW果然是歹公司(大公司的粵語版),有專車來接過來報到的應屆畢業生,這時我有點羨慕S了,內心也越發不安,心想我那個公司看來不行。從月臺下到過道後,我和S還有她的同事們道別,HW的車在西廣場,我坐的車在東廣場,於是她(他)們向右,我向左。向左走向右走,也許當時老天就暗示我和S走着走着就會走散的!

一個人西裝革履,拖着一個大行李箱,站在深圳火車站東廣場上,前面是去往香港的羅湖口岸,還有嘈雜的羅湖商城,後面則是香格里拉大酒店,只是我要去的不是香港,也不是香格里拉大酒店,我要去的地方叫坪山,我看了看周圍環境後開始尋找我要坐的車。

說實話,和S還有她同事分開只剩我一人後,我是有點膽怯和緊張的,畢竟剛畢業,對這個城市又不熟悉,不像現在,即使把我丟到紐約,俺也不怕了。找到開往坪山的K528時,車子馬上就要出發了,我趕緊拖着大箱子上去,上去後發現只有後排有一個空座,過道又很窄,只好把箱子房子前面,剛坐下,售票員就大叫:箱子不能放在這裡,趕緊拿走,一邊叫還一邊用腳踢。沒辦法,我只好在衆人的注視下艱難地把箱子拖到我座位面前,當時覺得很尷尬,可見當時之稚嫩!

五.初到深圳,心就涼了(2)

車子駛出車站後,我注意到路邊的環境開始變好,深圳的綠化確實不錯,到處可見綠葉和紅花,我的心情也慢慢變好,開始認真地觀察車子經過的地方。但是很快我又開始失望,因爲我發現車子經過的地方越來越偏,我意識到我要去的地方絕對不是在電視上看到的繁華現代的深圳,旋即開始擔心自己要去的地方到底有多偏。

後來熟悉線路後我才知道從火車站出站後就一路向北,一路向東,出羅湖,經布吉到龍崗,直逼與惠州接壤的坪山,瞭解深圳的人都知道這一路下去怎能不越來越偏。我的心情隨車子兩邊雜亂的環境越來越差,當我下車站在國惠康百貨對面的馬路時,我徹底崩潰了!我怎麼會來到這裡?這個地方比我的家鄉小縣城都破,來往的人基本全是在工廠上班的那種打工仔打工妹(只是客觀表達,畢竟自己重點大學畢業。並沒有看不起廣大打工仔打工妹,而且自己也就是一打工仔嘛)。難道我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書,考上大學,就是爲了回到這個地方,cāo,真他媽白讀了,讀了十幾年讀回去了!

接下來還有讓我更崩潰的事情發生,我發現沒有出租車,沒有公交車(後來發現有一班),路邊停了好多摩托車,MS都在等客。當時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我像個**一樣西裝革履,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我他媽應該穿得像個農民工,然後拎一個麻布袋。我硬着頭皮找了一個師傅問有沒有出租車到XX公司,師傅仔細地打量了我幾眼,說這裡沒有出租車的,坐我車吧,我問多少錢,他說10塊。我怕被騙(不是怕被騙錢,主要是怕被拉到一個地方搶劫),又找了一個面善的師傅問,他說5塊,我上了他的車。師傅開得很猛,我真的很擔心出事故,趕緊讓他開慢點,他問我是不是到XX上班,我說是的,他說XX有錢,我說我不知道,他說確實有錢,我沒說話。我清晰地記得師傅爲了省油錢走小路,經過一個村子叫黃砂坑,路如其名,全是黃砂坑,我當時想哭的心都有了,我想這就是我以後要待的地方了!

擺在我前面路MS很像這條黃砂坑路!

六.HR**很**

坐着小摩托終於到達XX公司,那裡是XX集團在深圳的南方工廠,規模確實很大,周圍到處都堆放着XX公司產品。保安大哥見我走近,非常兇悍地問我幹嗎,我陪着笑臉說來報到的,他帶着我來到門衛室,打了個電話對那邊的人說了一下情況,然後把電話給我,電話那頭是我面試時見過的一個HR姐姐劉曉,當時我們就笑稱她冷美人,她是武漢人,長得倒有幾分姿sè,但是xìng格確實很武漢,冷漠而粗暴。劉曉問我是誰,我作答,她讓我先會宿舍,我問能不能先到公司看看,她很不耐煩地回答不能,我又說我不知道宿舍在哪,她說她會讓人送我的,然後啪的一下掛了電話。

後來我去其他公司,給那些HR美女或者前臺打電話諮詢時,我都覺得特別溫暖,因爲她們跟劉曉比起來實在是太熱情了,尤其是我現在的公司,我打電話去說我明天要過去報到時,那邊的mm溫柔耐心地問我票和酒店訂好了沒,要不要幫忙找房子,我當時感動得一塌糊塗,人與人之間就應該這樣嘛!

宿舍很新,還有足球場,籃球場和活動室,但是周邊很荒涼,啥娛樂活動場所也沒有。進到宿舍發現我的室友已經到了,公司安排我們試用期住2人間,發現宿舍還不錯,至少有空調,還有熱水供應。我的室友趙哥也是從武漢那邊過來的,跟我女朋友S一個學校的,所以我們見了面就很親切,聊着聊着我們開始罵坪山,罵公司,他也很後悔來到這個鳥地方,最後他罵道:cāo,人力資源那劉曉還那麼**,我們都哈哈大笑!

七.簡短的入職培訓

其他同批的應屆畢業生陸陸續續開始到來,宿舍也變得熱鬧起來。公司那年一共招了23個,其中竟然有一個是我校友,材料學院的升哥,他應聘的是工程部的工程師。經過2天的適應和調整,我開始接受現實,準備先踏踏實實地從這裡幹起,加上人多熱鬧,所以心情開始慢慢恢復正常。

週一我們23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畢業生們準時來到指定的會議室,冷美人劉曉依舊冷冷地收了我們的雙證,然後發給我們勞動合同,也不給時間我們多看,就讓我們按照她的要求一條條填寫,我們似乎也早已適應了她的風格。我本來還準備問一些問題的,又一想,來都來了,問了也沒用,於是簽字上交。

然後是HR經理F給我們講話,就是他在武漢面試我的,面試的時候我還覺得他特別專業,但在公司看到他的時候,我卻莫名其妙地覺得他很不專業。他在上面講公司對應屆畢業生的政策,然後給了我們一些建議,大意是讓我們好好幹活,多爲公司做貢獻。

他講完後,讓我們提問,同寢室的趙哥問能不能先預支點工資,說錢不夠了,F臉sè一沉,說你們現在已經不是學生了,不要再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如果誰沒錢吃飯了,可以來找我要,公司是不可能預支給你的。

然後再讓我們提問,鴉雀無聲,然後他就走了,這是我來這家公司後見到他的時間最長的一次,看來HR真的只是負責把人騙進來,進來後你的死活就似乎和他沒關係了。

接着劉曉也給了我們一些建議,其他的不記得,只記得她說了一句:在我們公司英語好會有很大優勢,我聽了心中一喜,因爲自認爲我的英語是在座中最好的。但後來證實英語好並沒有幫助我在這家公司更好的發展,只是讓我有更多的機會離開這家公司,我後來就是因爲英語還可以得到一個機會離開了這家公司,想來有趣!

吃完午飯休息一段時間後開始產品培訓,工程部的馬經理充滿激情地給我們講公司主要的產品系列,中間還有一個小故事,大意是開始rì本人看不起我們產品,然後我們通過質量讓小rì本心服口服,講完這個故事時他一臉自豪,我們也一臉想往。他的激情也感染了我,我認真地聽講並隨時做筆記。結束時他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們剛畢業一定要沉下心去踏踏實實幹活,我點了點頭,我也確實聽他的話踏實了大半年,但是大半年後我就不踏實了,因爲年輕,因爲有所追求,所以踏實很難!

入職培訓結束,按照HR的安排,第二天我們各自去崗位所在的部門,劉曉隨即告訴我們,應該每個人都會先去車間實習。

八.初見老大

第二天我和斌哥準時來到物料部辦公室,斌哥是廣東本地人,畢業於廣東一所有名的工科院校,他長得很像鄭少秋,身材適中,言談舉止頗有風度,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當時我就想我的這位同事很優秀啊,我和他同時進一個部門,要想脫穎而出很難啊,後來也證明了我的判斷非常準確。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到物料部經理Z和採購經理S所在地位置,然後小心翼翼地跟他們打招呼,介紹自己,Z經理倒很和藹,笑容可掬,S經理一臉嚴肅,只是點頭應答。Z經理指了一個小會議室,讓我們先進去,然後對S經理說待會一起聊聊。

在會議室裡,我回味着昨天剛認識的一個老鄉才哥跟我說的話,才哥是倉管員,也屬於物料部,他告訴我Z經理是總經理面前的紅人,統管採購,倉庫和物流,權力巨大,還告訴我Z經理是笑面虎,表面嘻嘻哈哈,其實很有心計。我想能做到經理的人,沒有心計纔怪呢。

大約半個小時後,Z經理和S經理先後進來,Z經理坐下後掏出煙和打火機往桌子上一丟,自己點上一根,S經理接着也點上一根,然後兩個人開始看着我們,一邊大口抽菸一邊看着我們,看了足足有半分鐘,看得我不知道該把自己往哪擱。Z經理突然說道:說說你們的想法吧。我和斌哥都張嘴準備講,我於是讓斌哥先講。斌哥講了自己爲什麼選擇做採購,以及將來怎樣把採購做好,兩位經理沒有任何表示,Z經理依然笑容可掬,S經理依然一臉嚴肅。斌哥講完後,Z和S開始看着我,我把之前打好的腹稿念出來,主要分幾點講自己的行動,最後核心總結爭取儘快承擔責任,爲部門和公司作出自己的貢獻。講完後我從Z經理笑容可掬的眼睛裡看到一絲讚賞,但這讚賞瞬間即逝。我講完後Z經理又讓我們講怎麼看待採購,我和斌哥一一作答,我們倆的回答異曲同工:採購是公司與供應商之間的橋樑云云。等我們都講完後,Z經理滅掉菸蒂,這時滿屋子煙霧繚繞,我被嗆得不行,但又必須強忍,作十分認真狀,“那我說兩句吧!”。

“我看過這批所有畢業生的簡歷,你們倆是最優秀的,都是重點大學畢業,剛纔也都講得很好,我不管你們爲什麼選擇XX,爲什麼選擇做採購,既然來了,就得好好幹,幹不好我隨時會讓你們走人!”我和斌哥馬上點頭說好,一定好好幹。Z經理又讓S經理說兩句,S經理說也沒什麼好說,先幹起來吧。Z經理又說得先去車間和倉庫各待2個星期,並把每天都感想寫成報告,S經理說好。然後Z經理離開,S經理把我們領到隔壁辦公室,對一個穿着工服的趙工說:他們2個交給你2個星期,你想辦法讓他們熟悉產線,趙工爽快答應,並立即領着我們前往車間。

在路上,我回想起剛纔的交流,整體感覺自己的表現還不錯,應該給領導們留下了較好的印象。在後來的工作中我跟很多頂頭上司有過這樣的初次交流,我基本都能給他們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因爲我知道他們想聽什麼,他們不在乎你畢業於哪所大學,他們不在乎你爲什麼換工作,他們不在乎你想在他team(團隊)裡學到什麼,他們不在乎你能不能得到提高,他們只在乎你能爲他們做什麼,用我現在的大BOSS的話就是:你有沒有Value(價值),有多少Value。

知道了這點,你就知道了跟他們講什麼。在市場經濟裡,Value永遠是關鍵,有Value才能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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