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像來時-樣,在漆黑無光的洞徑裡,人變成了睜眼瞎子。

冷-凡由錦花牽着,經過了無數曲折,來到了所謂的密室裡,這裡有燈,還有未熄的爐火。

密室,是一個用來當廚房的石洞,有各種炊具櫥物,由於是炊爨之所,洞頂和四壁全積了發亮的油煙。

一道小門,連通儲物屋,裡面堆滿了薪炭米油等雜物。

錦花朝儲物間一指,道:“浪子,就委曲你到裡面暫時歇着,等事情過去我再來接你,記住,別亂走!”

這是奇特經驗,變成了被窩藏的野男人。

冷-凡心裡真想笑,但卻笑不出來,他走了進來,在薪炭堆後的空隙裡坐了下去。

薪炭高過人頭,除非是仔細搜,憑眼睛看絕不會被發現貯藏室被冠上了“密窩”這個很好聽的名子,想來自己絕非是第一個被藏的男人。

“浪子,我走啦!”

燈光隨着錦花的話音熄滅。

廚房陷於漆黑,只剩下暗紅的爐火。

冷一凡藏身的位連爐火都看不到。

死寂,象是沒有生命的境地。

人,-靜下來就會想,在這種境地裡,唯,一的活動就是思想。

冷一凡開始想,首先想到的是音音,怪不得她在與自己相處的時日裡行爲令人迷惑,原來她早已跟金劍殺手定了情所以

她對自己動情而不能用情。

照他試劍殺人的行爲看來,他是個相當可怕的冷血人物音音何以會愛上他,而且愛得如此之深?她會幸福麼?

然後,他聯想到“女殺手”巧姐兒,他倆是離散的親妹姐,在向“江北三兇”討還血債之後,巧姐兒以爲自己跟音音是一對,留言要自己給音音幸福?遠引而去,她不知道她妹妹已一心有所屬。

音音所愛非人,自己該管麼?又能管得了麼?

深深吐了口氣之後,他想到面臨的現實,從所得線索看來,這神秘地方的主宰“盞代劍尊”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劍中劍”歐陽軒。

十里香可能是他的女兒,但她是個淫蕩的女子,想要利用她,自己該付出什麼代價?

這是個令人頭大的問題,自己不能不顧及武道,如果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那將會辱設祖先家門。

廚房陡地亮了起來,有人進來燃燈。

冷一凡心中一動,錦花才走,這麼快就回頭?

伸頭向外一看,又是一怔,來的不是錦花,是一個穿粉紅襖褲的女子,曲線玲瓏,年紀二十不到,看樣子也是下人。她打開食櫥在翻弄,手裡持了支蠟燭。

看來山腹密窟裡住了不少人,這就是所謂神秘地方的心臟地帶麼?

冷一凡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紅衣少女從櫥裡取出了幾碟現成小菜,放在手邊的托盤,關上櫥門,口裡道:“自己享受,折騰別人!”一手端起托盤,向外走去。

冷一凡忽然動念,何不尾隨女子去看看?

想着,立即起身跟了出去,洞徑寬敞平濺,紅衣女子已到了兩丈外的轉彎處,他悄然尾隨,把距離保持在燭光所及的範圍之處。

轉彎,又轉彎,還有不少岔洞。

等冷一凡想到如何摸黑回廚房時,立已不及回頭,迷宮似的洞徑,既使掌着燈也難以辨認來路。

每一條似乎都差不多,沒有特殊標誌,只好硬起頭皮跟下去。

紅衣女子踅進一間燈光明亮的石室!

冷一凡止步,鎮定了一下,輕輕摸過去,到了門邊,避開燈光直射,挪向斜角,背靠洞壁而立!

石室的佈設跟十里香那間一模一樣。

目光掃瞄之間,兩眼登時發了直。

一個面如冠玉的年輕人,坐在一個胖得像肥豬般的大塊頭女人腿上,一隻手摟着脖子,另一隻手端着酒杯在喂她酒。

胖女人眯着細眼,笑成迷勒佛。

年輕男人赫然就是風度談吐都高雅一等的房二少爺。

房二少爺也是一丘之貉?

如果不是目睹,誰敢相信房二少爺會是金玉其外,敗架其中的無行武士?再有眼光的人也將會被他的外表所騙。

剛纔端菜的紅衣女子站在一旁,偏頭媚笑,似乎很欣賞這噁心的鏡頭,看來這秘窟之內沒半個可以稱之爲人。

冷一凡激動了一陣之後,完全冷靜下來。

他深深明白自己是爲什麼來的,他是爲了肩挑重責大任,並非任俠,所以也就無所謂仗義,在觀念上必須加以修正。

“唔!”一聲長長喉音胖女人開了口:“我說寶貝呀,你說的什麼神功到底要練多久才能完成?”

人胖得像豬,聲音倒是挺脆的。

“快了!”

房二少爺回答。

“多則半月,少則十天?”

“啊!要這麼久?”胖女人扭了扭頭:“在這段日子裡真的不能碰女人?”

“對,否則前功盡棄。”

“你要我望梅止渴?”

“沒辦法的事,身爲武士,功夫最重要,關係到一輩子你當然也希望我有一身武功,對不對?”

“對不對,就是……日子難熬!”她說這種話似乎極其自然,像是在談和喝茶吃飯這一類稀鬆平常事。

“忍着點吧,小姑太!”

冷一凡心中一動,小姑太,她是什麼身份?

遠處突然有燈光照射過來。

冷一凡一愕,暗付:“莫非是叫錦婢子發現自己在不在櫥房,找到這裡來了?”

忽聽一個聲音道:“小姑太這裡也要搜查?”

另一個聲音道“這是上命,我們只有照命行事。”

是搜查的人,不是錦花。

燈光逐漸移近,只要一彎過來,冷一凡便無所遁形,心念一轉,急急朝洞徑另一端的暗處奔去。

燈光照射過來,冷一凡閃進一個岔洞,心頭卜卜跳個不停,他不是驚於對方有多大力量,而是怕被發現而誤了自己的大事。

他必須要設法查出這裡的主人“蓋代劍尊”是否是自己要找的“劍中劍”歐陽軒。

遠處傳來胖女人漫罵的聲音。

一隻巨大的手突然搭上了肩膀,冷一凡大吃一驚,止住了,情況未明之前,他不能採取任何行動。

對方手掌上傳出的力道使他怦然心震,他感覺得出來身後的人並非弱者。

“誰?”冷一凡低聲聞問。

“老子正要問你是誰?”聲音粗豪得使人耳鼓發麻。

“迷路的!”

“迷路的?嘿嘿嘿嘿,小子,迷路會迷到這裡來,這可是世間最大的笑話,照實講,幹什麼來的,不然老子撕了你。”

冷一凡暗暗封閉了幾處可能被點的大穴。

“朋友先把手放開,好說話!”

“小子,快回答,你是怎樣混進來的?”

“在下是小姐的朋友!”

“啊!什麼……你是小姐的朋友?”

“對,十里香的朋友?”

“怎會到小姑太這邊來?”

“說過是迷路!”

手指重重地戳上了穴道,肩頭上搭着的大手一鬆,冷一凡軟癱了下去,但身軀未着地,隨即又被攔抄壁住。

由於洞壁折射燈光,冷一凡看清了對方,是個比常人高出一個頭的大漢,滿臉兇暴之色,用惡煞兩個字來形容最爲恰當。

尤其頷下的鬍鬚粗硬得像豬鬃,配上闊腮、巨鼻、突眼,憑長相就足以嚇死人。

大漢抱起冷一凡,朝洞徑深處大步邁去,人高腿長,跨一步等於一般人兩步,不久,來到一間石室之內。

冷一凡被重重摔在地上,石室不大,佈置也很簡陋,看來這是大漢寢臥之所,他斜靠桌子,一隻腳踏上板登,作出問話的姿態。

“小子,你叫什麼名子?”

“在下浪子。”

“跟小姐來往多久了?”

“認識才一天。‘’”爲什麼到處瞎撞?“

“喝多了酒想散散氣,卻找不到原路回去。”

“嘿嘿嘿嘿……”大漢冷笑了一陣之後又道:“浪子,是你

運氣不好,闖到這裡來又碰上了俺何金剛……“

“朋友叫何金剛?”

冷一凡趕緊接話,他看出對方是個渾人,人強力猛,但智能並不高,也許能套出些線索。

“不錯,不過可以告訴你,俺是小姑太的保鏢。”

“啊!這麼說……”朋友定然很得小姑太的歡心?“

言中之意,是指他定然是那淫蕩女人的御用工具。

“當然!”大漢似乎很得意。

“小姑太是貴主的妹妹?”

“廢話,不是妹妹怎會叫小姑太。”

“貴主人的尊號是……”

“蓋代劍尊!”大拇指豎了起來。

“他的大姓是……”

“好小子,你問得太多了,老子不耐煩和你嚼舌根,現在老子帶你到一個好地方!”說着,又抱起嶺一凡。

冷一凡心念急轉:“這渾人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帶去見他的主人麼?那真是天從人願!”心念之中道:“朋友要帶在下到什麼好地方?”

大漢齒了齒牙道:“一個好得不再好舶地方,到了你就會知道。”邊說邊跨出石室,投入漆黑的洞徑。

走不多久,忽然感覺到冷風襲體,同時也看到了濛濛的光,是自然的光線,冷-凡心想,看樣子要出洞了。

果然,是出了秘窟,銀河在天,空氣清冷。

冷一凡又被拋在地上,冷硬的岩石,被慣得全身發麻,轉目嘹去,忽然驚覺這是一處懸巖的邊緣。

這是什麼地方?“

“老子所說的好地方,超生之地。”

“什麼?朋友……”冷一凡已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但他仍然沉住氣:“朋友可別忘了在下是小姐的人。”

“就因爲你小子是小姐的人才超渡你……

冷一凡一怔,這可就古怪了。

“朋友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爲你是小姐的朋友,就是這意思!”

“在下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明白了會死不閉目。”彎下腰,伸手便抓,口裡發出“荷荷!”怪笑,聽起來相當刺耳。

冷一凡飛起一腿。

“哇!”

慘叫聲中,龐大的身軀騰起,慘叫聲搖曳下沉,倏忽之間便告寂然。

冷一凡起身,舒了口氣,望向懸巖下方,黑沉沉不見底,何金剛就這麼消失了。

不用說,這斷巖絕谷,便是秘窟的墳場,到底埋葬了多少冤魂便不得而知了。

現在,冷一凡面臨了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回去。

迷宮似的洞窟,如果沒人指引,就休想回到原處。

他在洞口石頭上坐了下來,仔細地想。

就此離開,斷巖無去路,同時也不甘心,好不容易逮到這人虎穴的機會,退回窟裡天知道又將遭遇些什麼?

十里香在發現自己失蹤之後,必然會找尋,但能找到此地來麼?

何金剛要殺人理由是因爲自己是十里香的朋友,由此推斷,姑侄之間一定存在着嚴重的矛盾。

至於是什麼問題,便無想象了。

考慮至再之後,他決定回頭,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碰錦花或者十里香,問題便簡單了。

至於以後,得見機行事。

於是,他轉身進洞。

摸索着,盲目前行。

空氣死寂,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是自己的腳步踏在洞徑上的回聲,沙!沙!單調而異樣。

在外面走夜路,既使是無星無月的晚上,多少也可以看出些影象,因爲有天光。

在石窟裡沒有光源,就是你的眼睛能練到夜間視物的程度也無濟於事,所以現在冷一凡是絕對的摸黑,憑手的觸覺緩慢前進。

聽覺不受光的限制,在死寂的境地裡反而更銳敏,爲了預防不意的情況,冷一凡的耳朵保持最高警覺。

正行之間,一縷異聲突然傳人耳鼓,很細、很微,但也很怪,聽不出是什麼聲音,冷一凡立即止步。

聲音繼續,似有若無。

冷一凡聚精會神地聽,聲音絕對有,但仔細聽又沒有了,是蝙蝠一類穴居動物麼?

不可能,蝙蝠不會跟人同居,那是什麼聲音呢?

窒了好一陣,聲音真的消失了。

冷一凡繼續止步,突地,一抹慘綠的光暈在前面不遠處意現既隱,他大吃一驚,又停了下來。

這絕對不是燈光,說是陰磷鬼火倒是相近。

冷一凡不信鬼,但小時候鬼故事聽得多了,潛意識中仍然有鬼的觀念存在,尤其是這種境地裡,更加強了這種意識。

他想再看一次,但綠光卻不再出現,鬼地方,免不了有這樣的怪事發生的,又窒了一陣,他勉強舉步。

一腳踏空,他本能地“啊!”了一聲。

身體的重心已前移,想退不可能,扶壁的手疾抓,但洞壁滑得象鏢面,留不住手指,也着不上力,人墜了下去。

這是瞬間發生的意外情況,連轉念頭的餘地都沒有。唯——的感覺是全身彷彿散開了。

從來沒有的經驗,基於練武者的本能,他雙腿拳縮,兩隻手急抱住頭,時間同樣是那麼短暫的一瞬。

“砰!”

他重重地摔落實地,劇烈的痛楚與震盪,他感到一陣暈眩,暫時失去了知覺。

跌下並非躍下,躍下是事先知道或測到高度,也瞭解落腳點的狀況,自然可以運用功力達成目的。

而失足落下情形便兩樣子,現況不明,變生猝然,只有先保護最容易致命的部位是上策。

所以冷一凡應變之道是縮腳護頭。

很快,他便清醍過來。

出手下見五指,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估計下墜的高度當在十丈之間,慶幸腿沒斷,頭沒裂。

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但能真的活得了麼?

很難說,也許這是個絕地,洞中之洞,也可以說成絕地之中的絕地。

人有求生的本能,只要一口氣在,便不會放棄希望。

養了一會神,確定沒有受傷,他站起身採,手中劍前伸緩緩舉步一“錚!”地一聲,劍鞘觸到了石壁。

再跨一步,用手摸,壁面是垂直的,而且滑不留手,想要摯援而上是絕不可能,但這只是觸摸到的部位,也許別的方位會有希望。

於是他順壁移動,他發覺這洞中之洞還真不小,三丈之後才弧形轉變……

原先在洞徑中聽到的異聲突然響起。

冷一凡心頭爲之劇震,聲音近在咫尺,可以判出是發自這地洞的一角,而明顯地聽出是人的呻吟聲。

這種地方居然還會有第二個人?

冷一凡側耳傾聽,呻吟聲在對角的方位。

低沉的呻吟,說起來一點也不怪,由於聲源在洞底,加上窟洞回聲,所以在上面聽來,變成無比的怪。

這發聲呻吟的是什麼人?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方?

難道跟自己是同樣遭遇?

他循聲向前挪動數步,一股作人作嘔的臭味撲鼻而來,這味道彷彿是發自豬圈狗窩,比那還難聞。

呻吟聲停止了。

“什麼人?”冷一凡開口問。

“你又是什麼人?”一個孱弱的聲音反問。

“-個失足墜下的人。”

“你……居然沒摔死?”

“命大吧!這是什麼地方?”

“你……不是……他們的人?”

“不是,是外來的客人!”

“荷荷荷荷……”

怪笑聲,使人毛首悚然,如果你曾經聽過瘋子的笑聲,這味道便差不了,嚴格地說,還真沒有恰當的字眼可以形容。

“這有什麼好笑的?”

冷一凡等笑聲停止才發問。

“-切……都很妙!”

“什麼一切都很妙?”冷一凡大爲錯愕。

“你來得妙,跌得妙,說的話更妙,簡直是妙不可言,只可惜……太幼稚,連三歲小孩也騙不過。

“什麼?”

冷一凡想了想,明白過來,沉聲道:“朋友認爲在下是在騙你?”

“這是……很明顯的事實,這種怪地方別說外人,連蒼蠅也飛不進來,你說是失足墜下,更是荒唐。

這黑牢距頂上少說也有二十丈,一個失足的人,居然連受傷都沒有,騙誰?你分明是奉命來的告訴你,省了吧!“

說完,發出明顯的喘氣聲,象是說話也相當吃力。

冷一凡心中一動,原來這裡是牢房。

那這是囚犯了。

沒光線,看不到對方的形象?照對方的話意,懷疑自己是奉命派來對付他的,既爲黑獄囚徒,已經是砧上‘之肉,人家愛怎麼割就怎麼割,何用費事。

“朋友是這個門戶裡的弟子,還是外人?”

“我……不跟你費口舌,一句話,別想在我的身上動什麼……鬼主意,我已經是個半條命的人,隨時準備死,絕不會讓你們趁心如意。”

“在下鄭重聲明,的確是外人。”

“……”

牢中人不再開口。

黑暗中,冷一凡下意識地轉動目光。

當然,他什麼也看不到,他想,既然是牢房,一定有牢門,否則囚犯的出人的飲食便無法處理,只要能摸到牢門。

‘便有脫困的希望,假使有人定時送飲食,機會就更多。

一蓬綠光從牢頂出現……不久又隱去。

冷一凡大爲驚詫。

這鬼火似的洞光,曾在洞中出現過,它代表什麼?。會不會是巡查的人用以照路的工具?

站了一陣。他原地坐了下來。

牢中人就跟前不遠。但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他又想:“對方懷疑自己是這門戶中故意派來的人,顯見其中必有文章。如果對方有過神秘門戶的弟子,那他們在他身必有目的,如果對方有外人,那就絕對不是外人,那絕對不是等閒人物……”

靜下來,這黑獄彷彿成了一座暗無天日的墳墓。

在墳墓裡,一分一秒都是難捱的,同時他不能等,因爲沒什麼可等,他必須謀求脫獄之策。

勉強忍耐了一陣之後,他站起身,後退到壁邊,開始摸索,三摸二摸,也摸到鐵柵,不用說,這便是牢門。

登時精神一振,他在鐵櫥邊坐了下來。

依然是黑暗、死寂。:絕對的黑暗裡,沒有時間可言。

除了本身的呼吸和血行之外,一切都停滯了,這種境地會使人發狂,甚至還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着?

冷一凡很想說話,因爲有聲音才能證明自己是活人。

但對方還願意開口麼?

“朋友,你到底是誰?”

“……”沒回應。

“你怎麼落到這裡來的?”

“……”仍然沉寂。

“你不想出去?”冷一凡不死心,繼續開口問。

“出去?”牢中人開了口,無疑地這兩個字對他是極大的誘惑:“要是你們肯放我出去,那真是天下一大奇蹟了,你……說說看,放我出去什麼代價?”

“代價……什麼意思?”

“我已經註定了死,說放我當然要代價。”

“朋友,在下的確是無意失足墜下的……”

“你……怎麼會進入這神秘地方?”

聽牢中人的口氣,他似乎有點相信了,“在下入山採藥,偶然碰上了一個叫十里香的女子,被騙到這山腹裡來,在下在被她暫時窩藏的地方摸出來,卻迷了路,失足掉進這黑牢裡,這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冷一凡不得不說實話,希望能取信對方。

“這……似乎是理由,”

本來就是如此!“

“你說你叫浪子?”

“不錯!”

“浪子,你剛纔問我想不想出去是什麼意思?”

“我們現在可以說是同難的人,可以同共商量脫困的方法,在下能出去,朋友也一樣能出去,就是這意思。”

“我不想出去。”

“不想出去?”

冷一凡大爲困惑,又問道:“朋友願意永遠在這地獄裡不想重見天日,這……爲什麼?”

“因爲我已經是個廢人,而且離解脫不遠,生命對我已經完全失去意義,我之所以苟延殘喘,只是爲了……”爲什麼他沒有說下去。

“爲了什麼?”他不說,但冷一凡卻不放鬆。

“爲了一點牽掛未了。”

“朋友什麼牽掛未了?”

“我用不着告訴你,你知道了也是白費,即使你本領通天,也無法出這黑牢,因爲它是牢中之牢,外面的迷宮是大牢,這裡是牢小牢,就算你僥倖脫出小牢,絕對出不了大牢。”頓了頓又道:“照你所說,你是迷路失足,不幸掉進了這絕地,而你是那十里香女子引誘刁甕的,你在他們的心裡腹地班神奇失蹤,他們不會找你麼?你是螞蟻他們也會把你搜出來。”

事實定然如此,一個陌生人心臟地班裡失蹤他們當然不會放過,非有結果不可,這點冷一凡早已想到。

“先不說這個,朋友能談談入獄的經過麼?”

“中了詭計被陷的。”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圖謀我一樣東西,他們已得到,他們廢了我的武功,敲斷了我的雙腿,把我幽囚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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