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離苦找到楊玉珠,此時的楊玉珠已被吸去功力,奄奄一息,楊玉瑋抱着楊玉珠失聲痛哭,戴離苦扶起楊玉珠,盤膝坐下,將雙手按在楊玉珠背上,將太白神功和五行內功兩股真氣運入楊玉珠體內。戴離苦完全是耗出自己的功力爲楊玉珠療傷。戴離苦的功力不斷減少,額頭上也不斷冒汗。楊玉瑋說道:“離苦兄弟,你的恩情我兄妹二人沒齒難忘,若是因爲救她而害了你,我們兄妹二人如何對得住你呀。”但戴離苦依舊坐在那裡運功,他的臉色由紅變青變紫變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掉。而此時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映着曾經與楊玉珠的點點滴滴,從第一次去楊家,到眼看着楊家敗落,再到兩湖對峙,曾經和她的往事清晰地映在腦海之中。
衆人看着戴離苦都驚呆了,衆人說道:“不要,不要啊。”可是戴離苦依舊坐在那裡運功,他緊閉雙眼,渾身盜汗,臉色一變再變。衆人知道戴離苦的性格,此時誰也勸不了他,所有懂他的人都清楚他的固執,他的倔強,以及他對楊玉珠的一片癡心。
衆人發現楊玉珠的臉色漸漸好轉,楊玉珠緩緩擡起雙手運功。可是就在這時,戴離苦突然雙手滑落,身體慢慢倒在地上。衆人大驚,連忙跑上前去。時遺臣抱起戴離苦,衆人叫道:“離苦、離苦。”龔無患摸了摸戴離苦的脈搏和心跳。心中大驚,說道:“活死人!”青崖問道:“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我六哥還有沒有救。”龔無患的眼淚唰地流下來,哽咽地說道:“人還活着,但是完全沒有任何意識和知覺。”衆人都驚住了,霍深林、殷巖泉、青崖、白鹿都像瘋了一般給戴離苦運功。時遺臣搖搖頭落淚道:“沒用的,沒用的。人雖未死,卻也是個有脈搏的死人。”衆人都難以置信,但現實誰也改變不了,只剩下無力的淚水。時遺臣說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吉凶與共,生死相扶。可是六弟他......”殷巖泉衝着戴離苦狠狠的打了幾巴掌說道:“你沒死還裝什麼死,你起來,起來!”霍深林說道:“難道就這樣,這樣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我不信,我不信。”
穆清說道:“各位兄弟冷靜一下,現實就是這樣,我們誰也改變不了。我們都很難過,但是我們必須想開。”
龔無患將一件英雄氅披在戴離苦身上,抱起戴離苦,看着時遺臣問道:“大哥,你們還要回通玄莊嗎?”時遺臣說道:“是啊,反清大業還未完成,我們還要繼續反清,怎麼三弟,難道你和弟妹不跟我們回通玄莊了嗎?”龔無患說道:“我們兩個早就打算退隱江湖,怎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現在終於結束了一切,我們也該離開這是非之地了。”時遺臣問道:“那通玄莊呢,你們龔家幾代人的心血你也不管了嗎?”龔無患說道:“不爭,則天下莫能與爭。倘若有一天大哥及各位兄弟想離開通玄莊,那就請一付如炬吧。”時遺臣問道:“那你們要去哪?”龔無患說道:“茫茫東海,必有一處孤島。”
龔無患抱起戴離苦,和穆清一起對五個兄弟說道:“兄弟們多多保重啊。”“保重。”
時遺臣看着龔無患和穆清遠去的背影說道:“各位兄弟,整理通玄莊,通知十四幫,做好準備,會盟各路英雄,全面反清。”
此後,中原武林的反清勢力如火如荼,各大民間的反清幫會不斷在各地起義。而湘贛的各幫派也在通玄莊的領導下,沉重地打擊了江南滿清的封建官僚,讓那些貪官惡霸聞風喪膽。通玄莊以及湘贛兩省的所有英雄好漢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扶危濟困,使得益陽通玄莊俠名遠揚。
在海上漂泊了不知多久,龔無患他們終於到了那個孤島。龔無患和穆清在島上搭了一個小屋,又做了一個木盆,將戴離苦泡在木盆中。
二人站在這海島上,龔無患對穆清說道:“我們的江湖生涯也算結束了,其實我在這武林中行走的這幾年,不追名不逐利,最大的收穫出了你之外,就是和我義結金蘭的幾個兄弟,不如我們就叫這個島爲‘金蘭島’吧。”穆清將頭輕輕地靠在龔無患的肩上,說道:“無患哥,我們終於了卻了江湖紛擾,過上了與世無爭的生活,誰也不會再打擾我們,我們就在這裡自己種些東西,打打漁,過我們自己的生活。”龔無患說道:“是啊,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嗎,與世無爭,逍遙歸隱,做一世的神仙伴侶。”
穆清問道:“你還記得你以前在通玄莊怎麼和我說的嗎?”龔無患問道:“我說的什麼?”穆清說道:“你說要我給你生孩子,要生好多好多,就叫龔清。龔大清龔二清龔三清一直到百清千清。”龔無患笑道:“不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不着急。”穆清說道:“我要生一堆孩子,還要照顧,若真是這樣,那我豈不是累死。”龔無患說道:“怎麼會,就算有幾百個幾千個,我們把他們分成幾個門派,我們就是武林盟主,我們教他們讀書、下棋、練武,我們還可以定期召開武林大會,讓他們比武。”穆清聽罷笑道:“這種想法也只有龔無患能想得出來。”
龔無患回頭看了看戴離苦笑道:“就是天天還要守着這個傻小子。”穆清聽罷“撲哧”笑了,她抱着龔無患,二人望着這四面的大海......
歲月如花一邊開一邊謝,六十載春秋轉瞬即逝。五個八十多歲的老叟登上了這個“金蘭島”。龔無患與五個兄弟相見,老淚縱橫,熱淚盈眶,緊緊相擁。
衆人見了同樣發華鬢白的戴離苦還坐在木盆之中緊閉雙眼一動不動,都嗟嘆不已。
龔無患拿出釀了六十年的陳酒,六個兄弟連夜暢飲。龔無患問道:“現在是什麼年頭?”時遺臣說道:“弘曆退位做了太上皇,十四阿哥顒琰登基,年號‘嘉慶’。曾經的那些人該死的都死了,沒死的也都在風燭殘年苟延殘喘。現在就剩下個天理教還在反清。大哥我反了一輩子的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說罷,時遺臣苦笑了一下。龔無患問道:“那通玄莊呢?”時遺臣說道:“按你說的,一付如炬了。”龔無患嘆道:“好,好。過往雲煙,就都散了吧。”
這時,戴離苦的眼皮眨了幾下,慢慢地睜開沉睡的雙眼,看着面前的幾個老人感覺面相十分熟悉,卻又不知道從哪裡見過。又對着清水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老了,才知道這是自己曾經的六個兄弟。
衆人見到戴離苦醒來驚詫不已,又喜出望外。戴離苦看着衆人念道:“大哥、二哥、三哥、三嫂、四哥、五哥、七弟。”衆人見戴離苦醒來皆喜極而泣。衆人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好不快活。聊起曾經一起的時光,現在回想起來,雖然只有短短几年,卻像一首歌一樣,是那樣的曲折離奇,蕩氣迴腸。
歡笑聲盪滌在這個小屋裡,也盪滌在這個金蘭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