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持寶劍,一劍刺來,搖光就覺得一股劍氣力達劍尖,勢道凌厲以極。搖光拿刀向上一挑,那人的劍一個反撩,劍花撩得靈活翔動,搖光的刀橫着一擋,那人上前一個點劍,這一招看似柔和,但柔中帶剛,這劍尖啪地點住搖光的刀搖光險些將刀脫落。搖光將刀一撤,此人回身一個抹劍,就聽劍鋒呼地聲響,勢道可比鋼刀還猛。搖光舉刀衝那人頭頂劈去,那人一個雲劍,圓轉四兩撥千斤地化開搖光的力道。搖光橫刀削去,那人沉腕力劍,劍尖猛力向前一個崩劍,就見搖光的刀被彈回來。接着那人一劍劈來,力達劍身,劍招十分迅猛,招式詭異莫測,看得搖光眼花繚亂,左右無暇。搖光暗道:“此人劍法不像是哪家正宗路數,卻是高深莫測,甚是詭異,年輕人能使出這等劍法,必是受世外高人指點。”
這時,客棧的西北角又跳出一人,此人中上等身高,身穿黑色衣衫。麪皮較黑,高鼻樑,雙目炯炯有神。
這人上前幫助那使劍的人對付搖光。此人身法沉穩厚重,所使拳法是南拳路數,一招一式至剛至猛,內力渾厚。搖光不禁大驚,尋思道:“多少武林高手都死在我的刀下,卻從未見過內功這等深厚之人,這等內功,在整個武林恐怕是鳳毛麟角,況且還是個年輕人。”
這時,東北角又跳出二人,這二人均是高等身高,一黑一白,黑的是方臉,一雙濃眉雙目不大,白的是瘦臉,白淨的玉面,雙目下挺立的鼻樑,較尖的下巴,薄薄的嘴脣,身穿青灰色衣衫。黑色方臉人使的是拳法,白色瘦臉人使的是連環掌法掌掌衝搖光要害打去,二人圍攻搖光。搖光心中尋思道:“連環掌法?這白臉年輕人的連環掌法不知受了何方高人的指點,當真是絕了。”
搖光聽身後的官兵聲聲慘叫,搖光用餘光一看,一把短刀劃過官兵的脖頸從一頭飛向另一頭,衆官兵紛紛倒地而亡,一人箭步上去伸手接住短刀,此人身材不高,黑色麪皮,較尖下巴。
這位身材不高的那位一掌擊出拍在搖光的小腹上,腰間的短刀“嗖”地飛出來刺向搖光。搖光眼疾手快,刀向上一挑,雖撥開短刀,卻也險些將自己的刀震落。搖光心中驚道:“這等短刀法在江湖上也是十分鮮見。”
搖光與這五人又鬥了數十回合,心中尋思:“我搖光至今所向無敵,可如今這是怎的,卻被幾個年輕人糾纏不清。”這麼想着,身子向上一躥,憑藉輕功逃走了。
打跑了搖光,殺了這羣官兵之後,這五人相互行禮,各自介紹。那中上等身高的人說道:“在下時遺臣,家師是少林五老之一的五枚師太。”衆人一聽連忙說道:“失敬失敬,原來是五枚師太的高徒。”原來,這五枚師太乃是少林五老之一,曾自創出一套拳法,便是後來的詠春拳。四人說道:“這麼說你算是南少林派的弟子了。”時遺臣說道:“可以這麼說,也不能完全這麼說。”
那高等身高黑色方臉的人說道:“在下霍深林,霍家秘宗拳弟子。”
那白色瘦臉的說道:“在下益陽通玄莊龔無患。”四人一聽問道:“莫非你就是益陽通玄莊的少莊主?”龔無患說道:“正是區區在下,莊主龔天瑞正是家父。”衆人一聽說道:“久聞益陽通玄莊,今日見到少莊主,失敬失敬。”時遺臣說道:“江湖上誰人不知通玄莊,龔家的七曜神功名動江湖。龔老莊主在武林德高望重,如今見到少莊主更是一表人才。”原來,這益陽通玄莊是武林名宅,而莊主龔天瑞也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龔家的七曜神功更是名動江湖,這龔無患是龔天瑞的兒子,是通玄莊的少莊主。益陽通玄莊的龔家一直是湖南江西兩省的武林領袖。
那身材不高的說道:“我呀,我來自雲南,我叫殷巖泉,我師父是雲南沐氏。”龔無患說道:“江湖上聽說過‘短刀遊西南’殷巖泉的名號,閣下的短刀刀法也是武林一絕。”
持劍的那人說道:“在下戴離苦,家師乃是太行山的太行魔劍。”龔無患說道:“久聞河北太行魔劍,乃隱居高人,武林名宿,‘七分魔三分正,長劍出鞘必見血’,劍法天下無敵,師徒二人雙劍行天下,今日一見,真是幸會。”要說此人那便有了來頭,這戴離苦的師父太行魔劍與那位龔無患的父親龔天瑞在武林中齊名,只是武林中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因爲常年隱居在太行山,江湖人稱“太行魔劍”,這戴離苦自從記事的時候開始便是和師父兩個人一起生活,師父太行魔劍將他扶養長大成人,傳他武藝,師徒二人一直生活在太行山,想來不去染指江湖紛爭,直到這兩年,戴離苦離開師父下山闖蕩。
時遺臣說道:“看來,我們都是名家門下呀。”五人大笑。
五人相識之後,趕忙扶起那兩個瘸子,戴離苦問道:“兩位兄弟是什麼人,那個官差爲何對二位下此毒手?”那二人說道:“多謝幾位英雄相救。實不相瞞,我們是天地會的,我們的一個分舵被那人滿門抄殺,只剩我們二人,那官差窮追不捨,我二人逃到這裡。”
時遺臣聽罷說道:“近來江湖上很多門派均遭滅門之災,朝廷派出幾位殺手,武功高強,至今無人能敵。”霍深林問道:“聽說你們總舵主廣發武林英雄帖,邀天下的門派幫會,希望一起舉義反清。”二人答道:“不錯。”
龔無患說道:“我也是前些時日接到了武林英雄帖。剛纔那人在朝廷不知是什麼身份,這等武功,武林中少有能敵之人。”那二人說道:“我們分舵就在前方不遠處,剛纔那人殺光了我們一個分舵的人,我二人雖僥倖逃了性命,卻也被那人砍成廢人。”殷巖泉問道:“那你二人現在去哪?”那二人說道:“現在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只能回總舵。”
戴離苦向衆位拱拱手說道:“各位朋友,天地會的福建總舵離此不遠,不如我們各位走上一遭,也好去趟天地會,見見陳總舵主,想必大家也都是反清志士,若能見上天地會的總舵主也不虛此行。”其他幾人都點頭同意。
戴離苦轉身對天地會那二人說道:“我等人久聞陳總舵主大名,也想見見陳總舵主,不知二位可否願意帶路。”二人連忙說道:“難得幾位恩人也是反清志士,我二人求之不得。”戴離苦點頭說道:“那我們備輛馬車,這就前去吧。”
衆人連忙動身準備……
馬車離天地會總舵越來越近。就在這時,“唰”“唰”“唰”幾隻人影來回閃動。
就見兩個年輕人轉身對着那個搖光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將我們幾個鎮的習武之人全部趕盡殺絕?”搖光也不答話,提刀走來。二人四目對視了一下,心中明知是以卵擊石,卻仍要拼死一搏。眼下這二人已無半點力氣,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就在這時,就聽“嗖”地一聲,一把短刀飛了過來,搖光輕輕一躲。殷巖泉箭步前來接住短刀,看着搖光說道:“又是你這惡賊。”時遺臣、霍深林、戴離苦三人也都前來。搖光一個跟頭翻到馬車旁,先是一個飛鏢將龔無患打翻,左手向馬車內一甩,就聽兩聲慘叫。搖光身子輕輕一躥,又逃之夭夭了。龔無患走進馬車一驚,發現天地會的二人已身中暗器,絕氣身亡。
霍深林轉身問那二人道:“敢問二位貴姓?”就見這二位,年齡與五人相仿。一個長得高瘦,雙眼不大,兩片厚嘴脣;另一個稍稍矮點,相貌看着頗有幾分俊俏。那俊俏的人說道:“在下名叫青崖,這位名叫白鹿,我們本是江西自門拳的習武之人,我們自門拳從未得罪過他人,更不要說官家。可剛纔那個不知何人,竟將這一帶的習武之人盡數殺光,我二人是被追殺到此地。還多虧幾位好漢相助,我二人在此謝過。”
時遺臣說道:“同是江湖中人,不必言謝。”戴離苦說道:“近來江湖武林連連腥風血雨,人心惶惶,想必定是剛纔那人搞的鬼。順此推斷,他肯定還有同夥。”白鹿說道:“那人武功非同小可,看他的身手也着實是個武林高手。”時遺臣說道:“此人不簡單啊。”
青崖說道:“衆位,今日承蒙各位出手相救,我二人才得以脫險。若衆位吧嫌棄,我青崖願與各位結爲兄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龔無患說道:“不錯,我等人都來自南北各地,意氣相投,不如今日就在此結拜。”衆人連連點頭叫好。
論年甲次序,時遺臣爲大哥,剩下的皆按年齡排下去。時遺臣說道:“蒼天可鑑,我時遺臣,”“我,霍深林,”“我,龔無患,”“我,殷巖泉,”“我,白鹿,”“我,戴離苦,”“我,青崖,”時遺臣繼續說道:“我等在此結爲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吉凶與共,生死相扶,如違此誓,人神共誅。”衆人一齊拜了下去。
這一拜,俠肝義膽;這一拜,豪情萬丈:這一拜,高義薄雲。
馬車進了一個市鎮,鎮上的市民來來往往,推車的推車,挑擔的挑擔,這市鎮雖是不大,卻還算有一番熱鬧。
時遺臣回頭說道:“兄弟們,我們也走了這麼長時間了,停下來吃點東西歇歇腳吧。”衆人說道:“也好。”
衆人下了馬車,走進一家飯館坐下,店小二過來問道:“幾位客官要點什麼?”殷巖泉說道:“上好的熟牛肉,再來點素菜,至於好酒,不問多少儘管上來。”店小二附和道:“好嘞,客官稍等。”
時間不大,酒菜上桌,時遺臣說道:“各位兄弟,我們有緣能義結金蘭,結爲兄弟,乃是三世修來的緣分,大家先乾了這碗。來,幹。”“幹。”
殷巖泉說道:“我說啊,咱們現在都是兄弟了,就都放開了。我這個人,大大咧咧,不拘於禮法,隨心所欲,在兄弟面前,有話就直說。”戴離苦說道:“對,有話直說,你看我和深林兄弟是北方人,就是豪爽,直性子。”青崖說道:“休要這麼說,什麼北方人南方人,我這人什麼都不講究,就講個義氣。交往不看身份,只看人品性格,再窮的人,只要合得來,那便是兄弟,再富的人,只要沒品行,不管你是達官貴人還是富甲豪紳,我也不會瞧你一眼。”龔無患說道:“都別那麼多廢話,喝!”“喝!”
這時,飯館外面傳來吵嚷的聲音。大家走出去一看,幾個地痞無賴正對着一位老人拳打腳踢。
時遺臣剛要過去,就見一女子抓住一個無賴的手,一擡腿又將後面的踹翻。幾個無賴先是一愣,爲首的罵道:“奶奶的,竟敢管本大爺的事,兄弟們,給我上。”那女子身子輕輕向上一跳,橫腿一掃,衝着這幾個無賴門面踢去,腳剛剛落地,先是用肘一頂又是一掌擊出,幾個潑皮人仰馬翻。
爲首那人叫道:“兄弟們,抄傢伙。”幾個人拿着棍子掄過來,那棍子“呼”地劈下來,被一隻手接住,這人正是龔無患。就見龔無患三拳兩腳打得幾人滾的滾爬的爬,只得狼狽逃走。
那女子轉身對龔無患說道:“多謝公子相助,敢問公子大名?”龔無患說道:“益陽通玄莊龔無患。”龔無患擡頭看着這女子,身穿一身淡藍色衣衫,一張方圓臉微微暈紅,細柳娥眉下一雙清澈的眼睛靈活之極,薄薄的嘴脣淺淺一笑,頭上三尺青絲斜插這一支木釵,精緻而不華貴,雖不是什麼美若天仙,也是有得一番氣質。那女子看着龔無患低頭淺淺一笑說道:“原來是通玄莊的少莊主,失敬失敬。”這女子雖是初次遇見龔無患,心中已有幾分鐘情。龔無患問道:“敢問姑娘芳名?”就見那姑娘飛過一個木牌,龔無患“啪”地接住,就見那木牌上寫着“清風閣”,那姑娘說道:“小女子名叫穆清,龔公子若想找我,可去東江湖清風閣。”說罷,轉身走了。
龔無患站在那裡愣了許久,看了看手中的木牌,輕嘆一聲。時遺臣叫道:“無患兄弟,我們趕路吧。”龔無患和衆人踏上馬車,繼續前行。
馬車行了數十里,時遺臣指着前面說道:“兄弟們,再往前面就到了。”這時,就聽前面有人喊道:“來者何人?”衆人一看,就見前面路上跑出一隊人來,個個手執兵刃,身穿短打衣銬。龔無患問道:“對面可是天地會的英雄?”對面的人說道:“不錯,你們的什麼人?”龔無患說道:“益陽通玄莊龔無患,前來會見陳總舵主。”對面的人說道:“原來是通玄莊的龔少莊主,有請。”
那隊人帶着龔無患等人來到天地會總舵雲霄縣東廈鎮高溪廟。衆人看這白石砌的廟門雖是不大卻雕樑畫棟,別有一番精緻。
這時,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一人朗聲說道:“敢問來的是哪門哪派的英雄,陳鷹揚有禮了。”衆人一看,從門裡闊步走出一人。此人剛二十多歲,氣度非凡,中上等身高,身材略略偏瘦,身穿寶藍色英雄氅,稍瘦的面龐,一對劍眉下一雙眼睛雖是不大卻炯炯有神。
龔無患拱手答道:“益陽通玄莊少莊主龔無患前來會見陳總舵主,這幾位都是我的結義兄弟。”陳鷹揚說道:“原來是通玄莊的龔少莊主,幸會幸會。請各位兄弟進屋說話。”
衆人隨陳鷹揚走進了大廳,分賓主落座。幾人依次介紹了自己,陳鷹揚說道:“原來衆位都是武林名宿之徒,失敬失敬。”龔無患說道:“不敢當。陳總舵主廣發武林英雄帖,一時轟動武林,許多反清志士紛紛響應,我兄弟等人也聞聲而來。”
陳鷹揚說道:“驅逐滿清,光復我漢人江山,是我等仁人義士永不能忘的責任。滿清韃子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燒殺淫掠,無惡不作。大興文字獄,捕風捉影。這些都是我們不能忘記的血淚史。我們武林中人,理當行俠仗義,對這種暴行抗爭到底。傅爾丹西征大敗,朝廷元氣損傷,此時正是反清的大好時機。”龔無患說道:“陳總舵主言之有理。”
時遺臣說道:“像陳總舵主這樣的,以天下安危,以萬家百姓安定爲己任。當之是大丈夫。”陳鷹揚擺擺手說道:“遺臣兄過獎了,陳某自愧不如。”
戴離苦說道:“陳總舵主,近來聽聞朝廷派出了幾位殺手,功夫十分了得,已經將好多門派幫會滅門,這幾位高手武功超羣,至今無人能敵。”陳鷹揚嘆道:“此事我早已知道,看來滿清韃子是要將武林門派全部趕盡殺絕。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所以,我想請武林各門派幫會聯合起來,共同反清。”殷巖泉說道:“朝廷想剿滅所有門派,但是像天地會、日月盟、興漢丐幫這些大幫會一時間難以滅掉,所以先從小幫派開始。”陳鷹揚點點頭說道:“不錯,長槍幫、孫家拳、黑龍門,鐵拳門等不少小門小派已經被朝廷剿滅。剩下的幾個大的門派,朝廷也滅不了,所以這些纔是反清的主力軍。”
龔無患說道:“陳總舵主,這些事情我們兄弟七人幫定了。”霍深林也應和道:“不錯,我們兵合一處,將打一家,一同驅逐滿清。”陳鷹揚說道:“今日能與七位兄弟相識,陳某三生有幸。日後,陳某願與七位兄弟相稱,禍福與共。”戴離苦說道:“能與陳總舵主成爲兄弟,真是快哉。”
陳鷹揚喊道:“來人,上酒!”衆人倒了八碗酒,陳鷹揚說道:“各位兄弟,幹。”“幹。”
衆人剛乾了這碗酒,有人來報說道:“報告總舵主,興漢丐幫的範幫主和日月盟的周總舵主來見。”陳鷹揚聽罷說道:“快隨我出去。”
衆人出來後,見到兩隊人,左邊爲首的中上等身高,二十多歲,身穿白色英雄氅,皙白麪皮,濃眉大眼,高鼻樑薄嘴脣,一副冷麪傲骨猶如寒霜;右邊爲首的中等身高,身材魁梧,黝黑的皮膚,身穿灰色短打衣銬,手執一根短棒,一張棗紅色的方臉,大大的鼻樑。
左邊那位抱拳說道:“日月盟周維楨見過鷹揚兄。”右邊那位抱拳說道:“興漢丐幫範尚賢見過鷹揚兄。”陳鷹揚笑道:“原來是二位兄弟,快快進屋說話。”
衆人相見之後坐下,陳鷹揚說道:“今日感謝各位光臨敝處,招待不週之處還望各位兄弟能夠海涵。大家都是反清志士,天地會能有通玄莊,日月盟和興漢丐幫的幫助,陳鷹揚非常榮幸。反清大計還望諸位能同心協力啊。”範尚賢說道:“鷹揚兄客氣啥,都不是生人,不必多禮,反清是我們共同的使命。”周維楨說道:“客套話也不多說了,鷹揚兄,先說一下你的想法。”
陳鷹揚點點頭說道:“當今武林形勢,福建兩廣是我天地會,河南是維楨兄和尚賢兄,湖南是無患兄弟的通玄莊,湖北的黃岡楊家,山東四大拳派總掌門劉人傑,還有八卦門、五虎門、五湖門、滄州門、金龍幫等,這都是江湖中數得上的大門派。到時候,我們去羣雄並起,兵合一處將打一家,定能推翻滿清的統治。”
龔無患說道:“反清任重道遠,是長期抗爭,非一日之功啊。”陳鷹揚說道:“天地會、日月盟、興漢丐幫的分舵遍佈全國各省地,是反清的主力軍,無患兄弟可統領湖南江西各地的英雄豪傑,組成義軍,豎旗起義。至於其他的門派幫會,在全國各地起事響應。”
範尚賢說道:“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儘快讓武林各派聯合起來,建立起一個武林聯盟,得到各門各派的一致公認。”周維楨說道:“不錯,現在加強各門各派的聯絡,江南有陳總舵主和龔少莊主,中原有我和範幫主。現在,金龍幫,八卦門,滄州門,五湖門已經開始響應。我相信不用多長時間,星星之火,必成燎原之勢。”陳鷹揚說道:“那麼中原的武林豪傑就由二位兄弟聯絡,江南的武林豪傑就由我和無患兄弟聯絡。”衆人點頭。陳鷹揚說道:“等各門各派都聯絡之後,我希望天下英雄能夠召開一次武林大會,到那時,我們再和天下英雄共同商議。”周維楨說道:“鷹揚兄既然要召開武林大會,就要提前準備好,時間地點都要定好以通知各門各派,各門各派都在場,就不難沒有一個統一的計劃。”
陳鷹揚說道:“現在還有湖北和山東沒有接武林英雄帖。湖北是南北聯絡的重要中樞,而湖北最德高望重的是黃岡楊家的楊玄微楊老先生,黃岡楊家又是武林的名門世家。楊玄微有一兒一女,兒子叫楊玉瑋,女兒叫楊玉珠,這兄妹二人年紀輕輕,卻武藝高超,江湖有聞。楊家已統率湖北個大小幫派數十載,是湖北的武林領袖。若能請得楊老先生的幫助,反清的隊伍就如虎添翼。”
龔無患說道:“原來是楊玄微楊老先生,楊老先生是當今武林前輩,人人敬仰。楊老先生若能出手相助,再好不過。”陳鷹揚說道:“待我寫得書信一封,請楊老先生出山。”範尚賢說道:“只要江湖上的武林名宿,以及這些大的門派能助陣,那些小門小派必會聞風而來。”周維楨說道:“那我們幾人今日就在此結盟。”衆人應聲。
範尚賢與周維楨在此暫住了幾日便別了陳鷹揚,回到河南籌備聯盟之事。
清晨的樹林,一些薄薄的淡霧還未散去,若有若無,柔柔的眼光灑在樹林間,鬱鬱蔥蔥的葉子連綠都是深深淺淺。綠草芳茵,一叢叢不知名的野花,沐浴着陽光,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閃動着五彩的光。
八個人行走在這片樹林之中,陳鷹揚問道:“各位兄弟在我這裡呆的還習慣吧?”龔無患說道:“鷹揚兄弟盛情款待,照顧周到,我們很感謝啊。”陳鷹揚說道:“哎,客氣什麼,我們都兄弟相稱了,就不必客氣。”戴離苦說道:“鷹揚兄弟照顧的十分周到,我們非常滿足。只是像我這種愛四處闖蕩的人閒不住,可能就悶得慌。”陳鷹揚說道:“好說,回頭帶你們去這附近的地方好好玩玩。”
這時,陳鷹揚好像想起什麼了,說道:“哎呀,我怎麼把一件大事給忘了呢。我寫給楊老先生的書信,差點忘了,現在想辦法派人去趟湖北。”戴離苦說道:“這好辦,我去吧。”陳鷹揚說道:“這怎麼好意思麻煩離苦兄弟,不妥不妥。”戴離苦說道:“這有何不妥,反正我現在悶得慌,去湖北玩一圈也好。我曾和家師練過一種‘飄影神行’的輕功,可日行數百里。”陳鷹揚大喜,說道:“如此,那就太麻煩戴離苦兄弟了。”戴離苦說道:“鷹揚兄弟不必客氣。”
衆人回到高溪廟,陳鷹揚拿出那封信交給戴離苦,戴離苦說道:“鷹揚兄弟,戴離苦在此別過。”陳鷹揚說道:“等等。”轉身對下屬說道:“拿酒來。”
陳鷹揚倒了九碗酒,說道:“兄弟,且先乾了這碗餞行酒。”戴離苦舉起酒來,說道:“鷹揚兄弟的盛情,戴離苦多謝了。”說罷一飲而盡。衆人抱拳說道:“保重。”
戴離苦別過衆人,便一路向北直奔湖北黃岡。
衆人送走戴離苦後不過幾日,龔無患便來辭行。陳鷹揚問道:“無患兄弟,你這又是去哪啊?”龔無患說道:“鷹揚兄弟,我打算去趟東江湖。”陳鷹揚問道:“去東江湖做什麼?”龔無患說道:“實不相瞞,我是要去會見一位朋友,等會見完之後,我就回通玄莊和家父號召湖南江西兩地的英雄豪傑。”陳鷹揚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只是你我一別又不知何時再見。”龔無患說道:“來日方長嘛,況且還有五位兄弟陪着你。”陳鷹揚說道:“好吧,那我準備一下,給你送行。”龔無患說道:“不必了,我簡單準備一下。”
陳鷹揚等人送了龔無患幾里路,龔無患說道:“各位兄弟,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大家請回吧。”衆人說道:“保重。”
龔無患別了衆人,便向西前往東江湖。過了大庾嶺,再往前面走不遠,便到了汝城。
龔無患找到一家酒店坐下,對店小二說道:“店家,來碗素面,再來壺酒。”店小二應道:“好嘞。”旁邊那人也叫了一聲:“店家,我再添一壺酒。”
店小二端過一壺酒來對龔無患和那位說道:“二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這店裡只剩這一壺酒了,您們看……”不等店小二說完,那位“啪”地往桌上拍了十兩銀子問道:“這些夠不夠?”龔無患心中暗笑道:“哪來的公子哥,好生顯擺。”這麼想着便拿出十五兩銀子。那人又掏出五兩說道:“二十兩。”龔無患又拿出十兩說道:“二十五兩。”
說罷接過酒來,就見那人“啪”地將龔無患的手按住。龔無患另一隻手接過酒壺,而這隻手搭在那人的手腕上,粘連粘隨,橫勁發出。那人先是退了一步,便是一個小弓步又進一掌,龔無患兩膝稍彎,左腳上步成剪刀步,兩掌則在步行之間作收,右掌下按,左掌順勢推出,抵回了那人的掌法。緊接着使出一套“通玄連環掌”。這套掌法是他父親龔天瑞所創,看似一掌與另一掌並無關聯,實則掌掌相扣。若對方不慎捱了一掌,只怕不是挺過去的事,那便是接二連三的中招。
那人豈敢大意,上下相隨,步隨手變。起初還是雙手抵擋拆了幾招,權且應付得了,可到後來就轉爲守勢,左躲右閃,龔無患表裡相合,內外相應,出手神奇,變化莫測。龔無患一招“道原掌”以掌緣爲重點擊向那人盤中位置,那人以內功相抵,龔無患收回這一掌。
那人問道:“莫非這位就是通玄莊的龔少莊主?”龔無患說道:“正是在下,敢問兄臺是?”那人說道:“益陽通玄莊的通玄連環掌果真名不虛傳,在下衡州府王人恆。”此人生得一張黝黑圓胖的面龐,不大的眼睛,大大的鼻子,中等身高,身穿五黑繡花綢緞的長衫,腰間的漢白色玉帶上掛着一個翡翠玉佩,衣着確是一番華麗。
二人坐下後,相對而飲。龔無患說道:“久聞王氏一家在衡州府富甲一方,王人恆武藝過人,今日一見,當真不凡。”王人恆說道:“龔公子笑話了,通玄莊龔家乃是武林的名門世家,在湖南江西一帶更是武林中的領頭羊。可謂是“‘雄獅搖頭百獸寂’,區區王人恆不足掛齒。”龔無患說道:“王公子言重了。”
王人恆問道:“龔公子這是打算去哪啊?”龔無患說道:“哦,是這樣的,我去了天地會總舵,現今陳鷹揚廣發武林英雄帖,舉義反清。現在,我先是找一位朋友,然後回通玄莊響應反清。”王人恆說道:“陳鷹揚的武林英雄帖已經轟動武林,反清志士都打算揭竿而起,這我早有耳聞。”龔無患說道:“現在朝廷方面派出幾位殺手,也不知什麼來歷,武藝高超,無人能敵,而且出手狠辣,殺人如麻。”王人恆說道:“早已聽說那幾個殺手,現在武林反倒被他們弄得人心惶惶。”
王人恆說道:“今日有幸能見到龔公子,真是榮幸。龔公子若是看得起我,我願與龔公子兄弟相稱。”龔無患說道:“好啊,如此甚好,你有所不知,我還有六位結義兄弟,個個都是了得的好漢。日後有機會,一定讓你認識認識。”王人恆問道:“龔公子的六位兄弟都是哪些英雄啊?”龔無患說道:“有五枚師太的弟子,霍家秘宗拳的傳人,雲南沐家的高徒,太行魔劍的門下,還有江西的英雄好漢。”王人恆說道:“個個都是了不得的豪傑。我王人恆若能相識,那便是再好不過了,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見那六位好漢。龔公子,日後通玄莊若有需要我王人恆的,我定當盡力而爲。”
二人聊了半日,龔無患起身說道:“王公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今日就此喝到這裡。來日方長,況且你我兩地相隔不遠,以後機會多得是,今日就此別過。”王人恆說道:“好,龔公子,日後我王人恆定當親自登門拜訪通玄莊。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峰青巒秀,溪幽湖闊,萬頃碧波照大千,這便是素有“湘南洞庭”之稱的東江湖。龔無患嘆道:“真可謂是‘人間天上一湖水,萬千景象在其中’。”
這是,湖面划來一隻小船,船上是一位妙齡少女,撐着船竿緩緩划來。見到龔無患便問道:“來的可是龔公子?”龔無患說道:“在下正是龔無患。”那女子說道:“我家清風閣主人要我在此恭候公子,請公子上船。”龔無患說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小船行駛在東江湖中,兩岸峰巒疊翠,湖面水汽蒸騰,雲霧繚繞,神秘綺麗,其霧時移時凝,宛如一條仙女揮舞着的“白練”。雲蒸霞蔚,宛若一條玉帶在飄拂,似駕祥雲,遨遊仙境。剔透的湖水,浩瀚的湖面,疊翠的青山,湖光山色展現出一派旖旎無比的山水風光。
船到湖心便看見一座亭閣,閣高二層,玲瓏別緻,清新典雅,飛檐翹角,閣上雕樑畫棟,十分精緻。閣上有一個匾,上面寫着“清風閣”三個字。
閣前一座四角小亭,亭內坐着一人,身穿一襲曳地長裙,此人正是穆清。龔無患下船上亭時,穆清上前說道:“龔公子光臨敝處,小女子有失遠迎了。”龔無患拱手說道:“見過穆姑娘,龔無患有禮了。”穆清對身邊的侍女說道:“給龔公子上茶。”侍女應聲倒茶。
龔無患端起茶杯說道:“淡雅幽香,光是這茶香就足以品上一番。”輕輕啜了一口點頭說道:“清新古樸,實屬難得的佳品。”穆清問道:“龔公子可知這是什麼茶?”龔無患說道:“我若沒猜錯,便是上好的龍井。”穆清說道:“不錯,龔公子算是茶中君子了。想那些名利場上追功逐利之人,是不會品出的。”
龔無患聽罷輕嘆道:“我何嘗不想寄情山水遠離世俗紛爭,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穆清說道:“龔公子想放下江湖中的紛紛瑣事,想要恬適逍遙,怎卻無奈身不由己。”龔無患說道:“我身爲通玄莊少莊主,有的事又怎能脫得掉呢。”穆清說道:“萬事隨心所欲,不可強求。”龔無患說道:“以前的日子就是練武看書,品茶下棋,可是自從接到武林英雄帖後,便被世事所擾。”穆清說道:“做事不必考慮太多,跟着自己的感覺走。有時就像這茶一樣,寄情山水,融于山水。”龔無患點頭說道:“這便是人化自然。”
穆清問道:“你可知茶的理念是什麼?”龔無患說道:“尊人、貴生、坐忘、無己、返樸歸真。”穆清問道:“何爲尊人?”龔無患舉起茶杯說道:“茶杯又稱‘三才杯’,杯託爲‘地’,杯蓋爲‘天’,杯子爲‘人’。那便是天大,地大,人更大。如果連杯子、托盤、杯蓋一同端起來品茗,那便叫做‘三才合一’,如果僅用杯子喝茶,而杯托杯蓋都放下,那便叫做‘唯我獨尊’。”穆清說道:“茶是天涵地栽人育,而功勞最大的便是‘人育’了,所以說人的功勞是最大的。”
龔無患起身念道:“一槍茶,二槍茶,休閒機心名利家,無眠未作差。”穆清接道:“無爲茶,自然茶,天賜休心與道家,無眠功行加。”龔無患說道:“貪圖功名利祿的人飲茶會失眠,這是因爲他們的精神境界差,而茶天賜的瓊漿仙露,飲了茶更有精神,增添功力和修行,這便是‘貴生’。”
穆清問道:“何爲坐忘?”龔無患說道:“致虛極,守靜篤。在品茶中一私不留,一塵不染,一妄不存。忘掉自己的內身,忘掉自己的聰明,便是‘坐忘’。”
穆清說道:“所謂無己,定不是從肉體上消滅自我,而是從精神上泯滅對立,契合自然,心納萬物。”龔無患點頭說道:“不拘名教,純任自然,曠達逍遙也是茶的處世之道。”
龔無患嘆道:“清淨,恬淡,寂寞,無爲那便是返樸歸真了。”
穆清說道:“你能悟出這些,可爲什麼還會被那些瑣事煩惱?”龔無患說道:“等我幫陳鷹揚把眼下的事做完了,便不再糾結在這些瑣事上。”穆清說道:“既是如此,不如我們就此縱情山水,逍遙快活,豈不是無憂無慮。”龔無患點了點頭。
二人望着中秀麗的景色,這清風閣與這東江湖相得益彰……
江西自古以來有“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之譽,古稱“吳頭楚尾,粵戶閩庭”,文物古蹟、風景名勝衆多,而九江更是一座具有兩千多年的文化名城。
戴離苦說道:“到了九江,便快到了長江了。過了長江,就是湖北了。”戴離苦不知不覺便走到一個郊外的一座小宅院前,就見這宅院青磚瓦房,院門不大,沒有橫匾。戴離苦走進一看,發現門旁刻着一個很小的金龍圖案,下面刻着“金龍”二字。
就在這時,戴離苦身後有人說道:“你是何人,爲何到我九江分舵,有何企圖?”戴離苦轉身一看,發現站着幾個人手裡都拿着刀,逼視着戴離苦,戴離苦心想是不是走到人家門口擾了人家,連忙說道:“哦,不好意思幾位少爺,我就是個趕路人,不想卻打擾了貴處,罪過罪過,我這就走。”那幾人說道:“慢着,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這是什麼地方。”戴離苦說道:“那你們想怎麼辦?”那幾人說道:“押進去,等候幫主發落。”戴離苦笑道:“不是......幾位少爺,我又沒犯法。你們又不是官差,這樣不合適吧。”那幾人看了看戴離苦說道:“拿着刀劍在這鬼鬼祟祟,定是朝廷派來的走狗,兄弟們,殺了他。”
幾人掄刀向戴離苦砍來,戴離苦前竄後跳左轉右繞,這幾人卻緊逼不捨。戴離苦只得手腳並用將幾人打翻。
這時,從那宅院裡走出一人喝道:“來者何人,先吃彭某一棍。”戴離苦回頭就見此人身材高大壯實,身穿黑色短打衣考,外罩烏輕紗排穗褂,生得豹頭環眼,大鼻樑下微微幾根短鬚,手拿一根鎦金水火棍,此人看着威風凜凜氣度不凡,鐵骨錚錚乃是一條英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