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天還沒有亮,就聽珍珠來報說程笳莫名的暈倒了,就算是郭老夫人這樣經歷過風浪的人都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忙道:“笳丫頭出了這等大事,你自然要去看看!”又道,“來稟的人可還說了些別的?”
珍珠道:“說是昨天晚上用了晚膳就有些不舒服,早早地就睡了。李家姑爺還以爲四姑奶奶吹了冷風,尋思着請大夫來看看。一來是天色太晚,二來四姑奶奶說自己不打緊,困得很,李家姑爺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早上醒來,丫鬟剛端了杯茶過去,四姑奶奶聞着那味道就吐了起來,人還沒有站直,直接就暈了過去。李家姑爺臉色發白,直呼着去請大夫,又派人去請四太太的乳孃,說是奶過小姐們的人,比旁人都要細心,知道的多……”
郭老夫人點頭,讚許地道:“笳丫頭的這姑爺倒是個能細事的。”轉念想到周少瑾和程池鬧到三更天才歇下,此時去叫,只怕還有一番折騰,忙對呂嬤嬤道,“你快跟過去,讓四太太別急着起來,她去也沒什麼好辦法,李家姑爺那邊又去請大夫去了,大夫很快就會過來,她湊在那裡反而不好。等大夫過來,給笳丫頭診過脈了她再過去也不遲。”又道,“誰去幫李家姑爺請的大夫,快拿了大老爺的名帖過去,最好能去御醫院請個大夫過來瞧瞧。”
珍珠應聲而去。
可在消息傳到郭老夫人耳朵裡的同時也傳到了周少瑾這邊。
周少瑾驚了一身冷汗,也顧不得身體的疲倦,一面迷迷糊糊摸着**,一面對站在帷帳外的春晚道:“你快過去看看。畢竟不是在自己家,李家姑爺行事只怕沒有在家裡便利,你這就派個人去跟管事們說說,李家姑爺怎麼吩咐你們就怎麼做,切不可有半點的怠慢。行事要知道輕重,不要驚動了其他的貴客,弄得人心惶惶的,讓大家都跟着擔心。”
春晚應諾,匆匆下去傳話。
周少瑾這才覺得花谷間有大團大團的東西落了下來。
昨天晚上他把自己摟在懷裡肆意妄爲的情景驟然間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面紅耳赤,低了頭,自己還寸絲未着,不由得又是一陣赧然,胡亂抓了件衣裳就披在了身上,轉身去找分辯自己的**,卻看見靠在牀頭的程池,赤裸着肩膀,露出白皙的皮膚和結實的胸膛,正饒有興趣地望着她,目光清亮如水。
帷賬裡還瀰漫着那曖/昧的味道。
她心中大悸,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別過臉去,喃喃地道了一聲“四,四郎”。
程池一陣笑,伸手就把她摟在了懷裡,低頭吻了吻她頭頂,道:“我的小姑娘長大了,如今遇到突然的事都知道怎樣處置了……”
肌膚相親,讓她又想起昨天晚上的纏綿。
周少瑾的臉火辣辣地,心不在焉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對不對?”
“很對!”程池讚揚道,“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應該這樣辦纔是。特別是不知道笳丫頭怎樣了,最好別讓家裡的客人知道出了事,這樣對笳丫頭比較好我……”
他的話音未落,外面傳商嬤嬤的聲音:“四爺,四太太,四姑奶奶醒過來了。只說是不舒服,想吐,怕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李家姑爺正在那裡查呢!”
李敬對程笳的喜愛和尊重前世周少瑾就知道了,並不覺得冒犯,叮囑吉祥:“讓客房服侍的聽李家姑爺的,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吉祥去傳話了。
周少瑾忙從程池的懷裡掙扎出來,道:“我得過去看看纔好。”
程池也跟着起身,道:“我也去看看!”
這是他們的家,家裡的客人出了事,他們自然要出面安撫、解決。
周少瑾逃也似的下了牀,躲在屏風後面清理自己,半晌才穿着連衣領都扣得整整齊齊的中衣走了出來,掀了帷帳出去,喊了圓圓和滿滿進來給自己梳頭更衣。
程池失笑,覺得掩耳盜鈴般的周少瑾迷糊又不失聰慧,非常的可愛。
兩人一起去了程笳那裡。
大夫還沒有來,李敬正急得在廡廊下來回地走動,見到他們立刻就迎了上來,那麼冷的天,他額頭上竟然冒出汗來,急急地道:“多謝老夫人和池叔父……老夫人剛纔讓人送了涇伯父的帖子過來,向總管已幫着去請御醫院曹御醫了,我也讓人去叫就近的大夫了。讓池叔父和四嬸嬸擔心了,您幫我去看看拙荊,池叔父,我陪您去旁邊屋裡喝杯熱茶好了!”
精明如李敬,遇到這樣的事也有些慌張起來。
程池對他卻印象大佳,和他去了隔壁的廂房喝茶。
周少瑾則由丫鬟領着進了內室。
因昨天要看煙花,回去就有些晚了。他們沒有回去,臨時住進了客房,程笳身邊服侍的除了翠環和別一個小丫鬟之外,其他都是程家在客房當值的丫鬟婆子。
周少瑾走進去的時候蹲了一屋子,她也顧不上辯認誰是誰,直奔臥躺在牀的程笳,坐在牀邊的錦杌上就拉了程笳的手,連聲她:“現在感覺怎樣了?”
“還好。”程笳模樣兒蔫蔫的,面色有些發黃,“就是覺得沒有力氣,想睡覺又睡不着。”
“沒事的!”周少瑾安撫程笳,“已差人拿了涇大老爺的名帖去請了御醫了,等會大夫就會來了。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閉着眼睛先歇會。”
程笳有氣無力地笑,道:“早知道這樣,就不去打趣你了,這肯定是菩薩見我到處闖禍,故意教訓我的。”
周少瑾聽了又是難過又是好笑,道:“看你以後還頑皮不頑皮?”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話,李敬派人就近去請的大夫過來了。
周少瑾迴避到了屏風後面。
那大夫把了半天的脈,笑着對緊張地站在一旁的李敬道:“恭敬,奶奶這是喜脈!”
“喜脈?!”李敬睜大眼睛,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還是翠環驚喜地向那大夫道謝,李敬才反應過來,語無論次地道:“您不會看錯了吧?怎麼會是喜脈?我這還在別人家做客呢?那我們得趕緊回洛陽纔是。不是,得先去祭告祖先……”
那大夫人從來沒有進來給程家的諸人瞧過病,根本不知道李敬是什麼人,此時見他掩飾不住的歡喜,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笑道:“您放心,我在這朝陽門附近行醫也快二十年了,還從來不曾走過眼!何況這脈像很清楚……”
他正說着,向管事領了曹御醫過來了。
那大夫忙退到了室外。
曹御醫診了脈,也說是喜脈:“不過,太太月份還淺,這兩三個月最好小心養胎,不要亂動亂跑,我開副方子你給她先吃着,吃完了我再來給太太診脈,看着再換方子。”
既然是宮裡的御醫也說是喜脈,李敬再無一絲懷疑,恭敬地請了曹御藥去開藥方,又給了先前那大夫二十兩銀子的診費,把那高興的嘴角都合不攏的大夫送走了,這才興沖沖地去見了等在隔壁廂房的程池。
周少瑾也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程笳紅着眼眶拉了周少瑾的手,道:“你掐掐我,我是不是在做夢?怎麼我剛說要個孩子,就有了孩子呢?”說到這裡,她“哎喲”一聲坐了起來,道,“我想起來了,我前些日子去紅螺寺求子了,還許諾菩薩,若是能得償所願,我願意損十斤黃金給他鍍金身的。我得去還願!”
“你沒聽見大夫說了些什麼嗎?”周少瑾一把按住了程笳,道,“你月份尚淺,不宜走動,你還是好生生地在牀上歇着,先讓李敬去給你還願,等你身子骨好了,再親自去趟紅螺寺也不遲啊!”又道,“你可別這樣一驚一乍的,這樣最容易動紅了。”
程笳果然不敢再亂動,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對周少瑾道:“你剛成親,怎麼也懂這些?”
周少瑾靈機一動,道:“你別忘了,我來京城就是照顧姐姐做月子的。”
“哦!”程笳不再懷疑。
李敬大步走了進來,笑容明晃晃地,喜不自禁地衝着程笳道:“阿笳,辛苦你了!你如今有了身孕……”一句話沒有說完,眼睛也有些溼潤。
周少瑾忙貼心地起身告辭,留了他們夫妻兩說着體己話。
程池笑着扶了周少瑾,笑道:“雖然大清早的就被吵醒了,可聽到的是這樣一樁喜事,倒也值得!”
周少瑾抿了嘴笑。
程池就貼了她的耳邊道:“真是讓我羨慕!”
這是什麼意思?
他也想做父親嗎?
周少瑾臉上飛起一團紅雲,瞪了程池一眼。
程池哈哈地笑。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程笳懷孕的消息就傳遍了。
郭老夫人唸了聲“阿彌陀佛”,只道是好事,若是周少瑾也能跟着沾沾光就好,讓人賞了兩支五十年的老參和燕窩、桂圓等補血益氣的藥材過去。
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去看程笳。
程笳沒辦法好好休息。
李敬給郭老夫人磕頭道謝之後,就去見了程池:“給府上添麻煩了。我已安排了軟轎,用過午膳我們就回去了。”
程池留他:“你也不用和我客氣。若是大夫覺得笳丫頭不宜行走,就讓她在這裡住些日子好了。你把平時服侍她的丫鬟婆子送進來照顧她就是了。回你們住的地方,又沒有個長輩,還不如我這邊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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