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真相,那些士族再不敢有一絲的不悅,紛紛帶着劫後餘生般的慶幸,安靜的休整生息,獨坐在草地上的楊毓見此處無人打擾,索性躺下來,眯着眼看着湛藍的天空,正在這時,一張玉雪可愛的小臉出現在眼前。
阿桐笑眯眯的站在楊毓身側,擋住了一半的陽光,聲音清脆的道:“阿毓,聽聞你昨夜又遇險了?”
:“恩。”楊毓輕聲應了一句,接着伸出手,扯扯阿桐的衣角道:“躺下。”
阿桐有些奇怪,卻乖乖的躺在楊毓身側,楊毓指着天邊的一朵雲,輕笑道:“你看,那朵雲像不像魚?”
阿桐看了看道:“哪裡看的出啊!”
楊毓笑着道:“你將眼睛眯一眯,眯一眯,再看。”
阿桐狐疑的一下,卻真的眯了眯眼睛,定定的看着,忽然,他笑道:“真的,真的是一條魚!”
楊毓得意的又是一笑道:“你這狡童,可是無趣了纔來尋我?”
阿桐手肘支撐着身子,略微起身道:“我是憂心於你!”
:“哦?”楊毓輕笑着,以胳膊爲枕,側過身道:“真的?”
阿桐不免有些氣憤道:“天下間讓我憂心之人復有凡幾?你竟不知惜福!”說着,小胸脯不停的起伏着,滿面的不悅。
楊毓見狀趕緊柔聲道:“是是是!得阿桐憂心,阿毓真真感動,你看,我都流淚了。”說着楊毓以另一衣袖掩着面,低下頭。
阿桐停了停,試探的看着楊毓,喃喃道:“你別哭,我信你!”
楊毓卻依舊掩着面,身體略微顫抖,似哭的極傷心,阿桐不禁向楊毓傾斜身體,有些不知所措,柔聲道:“你,你別哭,我不該發怒,是我錯。”
正在這時,楊毓一個餓虎撲食,將阿桐按倒在地。
:“你騙我!”阿桐驚叫一聲。
楊毓得意的笑道:“你還敢對我發怒嗎?”
阿桐偏過頭:“敢!騙子!”
楊毓雙手撫上阿桐的身體兩側,不停的咯吱,笑道:“敢不敢?”
:“敢!”阿桐寧死不屈道。
:“還敢不敢!”楊毓上下咯吱着阿桐,阿桐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楊毓起身,坐回草地上,叉着腰道:“今日饒了你!”
阿桐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淚,扁着嘴道:“你哪裡像個大人!”他轉而笑道:“你啊,若是不學着淑女端莊的模樣,恐怕就嫁不出了!”
楊毓卻不理他,閉上雙眼,感受這一刻的愉悅。
阿桐的眼,像楊秀。楊毓自第一次見到阿桐便這樣認爲,也理所當然的將阿桐視爲弟弟,不自覺的就與他親密,每次見到阿桐,她都無比的放鬆,愉悅。
夜幕漸漸降臨,今日便就在原地安營紮寨。
楊毓覺得營地中人數見少,習慣性的去尋找她相熟的面孔,毫無意外,王靖之、桓七郎、裴良全都不見了。
王靖之、裴良、桓七郎策馬在前,身後緊緊的跟着二十幾個身着夜行衣的兵士,也是策着馬,狂奔在荒野之上,所過之處捲起塵埃片片。
:“到了!”桓七郎看着那古樸的城門樓,欣喜的道了一聲。
王靖之策馬轉身,對身後的兵士道:“你等可瞭然如何行事?”
:“是!”衆人抱拳應道。
王靖之看了裴良一眼,裴良抽出腰間的長劍,對天一指,面色森寒道:“去!”
話音一落,二十幾個兵士如同黑夜裡的鬼魅一般,自城門樓下攀爬上去。不過一盞茶時間,二十幾個人爬到了城樓之上,三人相視一笑,雙腿微微使力,一個漂亮的旋身,轉眼便立於城樓上。
:“走!”裴良長劍一指。
衆人到達城主府時,月色正濃。
城主府中隱隱的傳出悅耳悠揚的音樂,桓七郎略有些擔心道:“靖之,你派人過來即可,何必親自夙夜而來?”
王靖之抿着脣,看向城主府的牌額,深邃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眯,挑着眉道:“便是想來,就來了。”
桓七郎清朗如玉的臉沒有一絲意外,不禁搖頭笑道:“你這人慣會如此。”
眼看着兵士悄然潛入城主府,三人就看着明月當空,靜靜的等着。
大約三炷香的功夫,城主府內的音樂停了下來,隱隱的傳出幾聲高呼救命,接着便是一陣靜默。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城主府的大門,自裡面打開。
三人相視一笑,如閒庭信步一般,優哉遊哉的進了門。
:“王靖之!我如此招待與你!都說琅琊王靖之芝蘭玉樹,你卻行這小人之事,真真心機深沉,狼心狗肺!”
王靖之一身潔白的素袍,站在月下,譬如謫仙。
他勾着脣,笑的雲淡風輕。
桓七郎卻忍不住道:“好好的一座城池,落入你這惡人之手,你去看看,街上的百姓白日都不敢出門,能逃的早已逃走。你日日行這惡事,不會噩夢嗎!”
城主容色優雅的抿抿脣道:“不過幾幅美人心肝,原來你等是爲此事而來。”說着,他脣角勾起不屑的笑意,接着道:“王靖之那位卿卿容色姝豔,若是能嚐嚐她的肝,我就算現下死了也值得了。”
話說到這裡,裴良已然渾身顫抖,他高舉長劍,絲毫不留餘地的衝向城主。城主閉上雙眼,雙眉緊蹙,已然是等死的樣子。
王靖之卻道:“阿良!”裴良轉頭看去,王靖之悠悠的踱步到城主身側,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聲音清冷道:“那便先讓我看看你的肝是紅是黑吧。”說着他對周圍鋼刀加頸的人們道:“誰能執刀?”
衆人紛紛面面相覷,卻不敢說話,這時,一個女聲尖細響起:“奴願一試!”
衆人側目看去,正是昨日執刀剖開舞姬的婢女。
王靖之笑着道:“去取你的器物來。”
:“是。”婢女微微福身行禮,便走開。
桓七郎擔憂的蹙着眉道:“是否着人跟着?”
王靖之輕輕搖搖頭,聲線柔和隱含着笑意,指着被按倒在地的城主道:“昨日他說下次宴客叫那婢女做舞姬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