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一個小男孩在一片樹蔭下狠狠地向樹幹揮拳,巨大的樹冠伴隨着男孩的動作抖動着,發出沙沙的響聲彷彿是在哀鳴,莫名的,男孩揮拳的動作頓了頓,擡起他那奇異的赭紅色眼瞳遙遙的向東方望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自他心底升起,好像在驅使他去那裡看看,有什麼東西在那等着他。
“孟濤,你竟敢偷懶!”一聲呵斥伴隨着鞭子呼嘯而來,鞭子抽在孟濤的背上帶起一連串血花,同時身體也被甩到一邊,硬生生地撞斷了一棵樹。
他艱難地從草地上爬起身,因爲疼痛,他渾身都在顫抖,但他沒有說話,更沒有喊疼,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鞭子的主人,也就是他的母親。
他站回到那棵樹下,再次揮舞起拳頭,只不過有些心不在焉了,因爲心裡多了個遙遠的東方。
天黑了,東方,京城,這座忙碌的城市又將入睡。人們也讓他們勞累的身軀暫別白日的辛勤。如墨的天空上一鉤彎月正深情地注視這這座城市和城市中的人們,看着家家戶戶的燈漸漸熄滅,在枕邊奏響“月光曲”。
在這麼一片寂靜中,醫院的某層樓便略顯喧囂了。十幾號人擁在一間產房外,夏夜的高溫早已將他們蒸出了大量的汗水,衣服也都被浸透,他們不管不顧,只是盯着緊閉的房門之上的紅燈偶爾拭去滑進眼裡的汗珠。
掛在雪白的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走過,那一彎月悄然西斜,過不了多久這座城市的一些器官便會甦醒開始工作了。產房前的人們焦急的跺起了腳,飲水機上的水桶空空如也,想來是被他們喝光了。
“這麼久可不是好事啊。”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摩挲着衣角,那塊衣角都能擠出水來了。他是冉尚京城第一家族前家主,現在毫不掩飾他的擔憂,畢竟在裡頭的可是他的兒媳和孫子。
此刻誰都沒有注意到窗外,地平線上,太陽不經意間露出的紅光竟縮了回去,一輪圓月突兀的升起,懸在高空,又有漫天星光閃耀,宛若白晝。
終於紅燈轉綠,伴隨着門的打開嘹亮的啼哭聲傳出。衆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出來的醫生,盯着她摘下口罩,盯着她的嘴。“母子平安。”如聽仙樂。還沒等衆人將心沉回肚子裡,那漫天的星光就奔涌而來,塞滿整個樓層,旋轉着化爲星斗鑽入產房。
裡頭初生的小傢伙還在號啕大哭,努力適應着新鮮的世界。狂奔而來的星光堵住了他的嘴,哭聲戛然而止,不是窒息而是享受美食,現在他看起來像頭小獅子,能看出狼吞虎嚥的神情。躺在一旁已經脫力的母親瞪大了眼,如此盛大的天地異象只有一個人有。“星辰之體。”母親韓穎蠕動着發白的嘴脣,聲音沙啞,“就叫辰吧,冉辰。可以吧阿龍。”
“不如冉鈞賾更好?。”父親冉翊龍說到。韓穎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動人的微笑,再支撐不住沉沉地睡去。龐大的星辰旋渦許久才散去,冉鈞賾心滿意足似的咂咂嘴,閉上眼,呼吸均勻。
“全城封鎖消息,讓所有看到這一現象的人都閉嘴。家族裡的那些人派出去一半尋找那本功法的下落。”冉翊龍滿臉嚴肅地說道,“另外留意下明天出生的女嬰。還有他叫冉鈞賾,不要顧忌我的身份,盡力讓他快速成長。”
“是!”應答聲整齊劃一,十幾個人迅速散去,各自去做各自該做的事。
“爸,可以放心啦。”冉翊龍拍拍老爹的肩膀,替他抹去快滴下來的汗珠寬慰道。
冉尚搖搖頭說:“星辰之體啊,還記得那句話嗎?”
冉翊龍皺起了眉點點頭。
“所以啊,我們應該繃得更緊一些。冉鈞賾,他可是我們的未來。”話語十分沉重,老人佝僂的背被壓的更彎了,幾乎承受不住一般。
“沒事的,爸。我們能做到的。”冉翊龍說道。垂在腿邊的手再不覺間握緊了拳。
老人嘆口氣,拄着柺杖,搖晃地走開。
“媽媽,東方有什麼東西啊?”孟濤躺在一塊岩石上,他的母親給他做着按摩。與白天的嚴厲和心狠手辣完全不同,母親臉上掛着寵溺的微笑,讓他如沐春風。
“東方啊,東方是人類生活的地方,人類可是我們的宿敵呢,幾萬年的宿敵。”
孟濤翹首望着東方,道:“爲什麼我們不能和平相處呢?”
“因爲你。”母親的聲音依舊溫和無比。
“我?!”孟濤瞪大了眼,血紅色的眼瞳流露着詫異。
“沒錯,因爲你想要全世界呢。”母親的話似乎充滿了誘惑,孟濤的心都猛烈地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