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冉鈞賾帶着沈玉洲的遺體來到了域外戰場的邊界傳送陣,在守護者的指引下,和李詩韻攜手踏上了傳送祭壇中,下一秒,他們就會出現在華夏的沿海邊界,有直升機早就在那裡等候,將他們返送回京城。
冉鈞賾從飛機上下來,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不禁唏噓。這是他第二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了,上一次沒有帶着完整的記憶回來,所以對這一幕無感,這一次,有着完整的記憶,又有着不同的心態,闊別大幾個月,還真是想念他們啊!冉鈞賾鼻腔微微發酸,三兩步跳下飛機,緊緊擁抱每一個家人。
“呃,那個,李……李叔,您,您怎麼也來了?”冉鈞賾尷尬地收回要擁抱李書恆的雙臂,又看看李詩韻,磕磕絆絆地說。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我自己家的寶貝閨女我還不能來接了?”李書恆氣得吹鬍子瞪眼,這臭小子,就不能會說話一點嗎?餘光裡卻瞟到了他和自家閨女無名指上的戒指,“還有啊,怎麼還管我叫李叔啊?不該改口了?”
改口?冉鈞賾看到李詩韻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感覺有點好笑,存心要逗弄她一下,說:“改口可不行啊,李叔。”
冉鈞賾刻意在這裡停頓了許久,看着李詩韻由紅轉白,再繼續說:“李叔,改口要給紅包的,準備好沒啊?沒紅包我可不改哈。”
聽到這話,有看到冉鈞賾眼中的玩味李詩韻哪裡還能不知道自己被冉鈞賾給耍了?掄起手上的小拳頭就要去砸。
“哎哎,寶兒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那個改口紅包我就不要了成不成?啊!你輕點!啊,別別別,別揪我耳朵,疼!寶兒,你饒過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嘶——錯了錯了,再也沒有下次了!”冉鈞賾被氣急敗壞的李詩韻攆得到處亂跑,嘴裡的求饒聲不斷,鬧得所有人都鬨堂大笑。
李書恆走到冉翊龍身邊,一臉姨母笑的看着打鬧的兩人:“親家,咱們要不要商量一下婚事,我瞅見他們手上的戒指了,這兩個小傢伙早就私定終身了。”
“是該給他們一個更有約束力一點的名分了,我覺得讓他們結婚還太早,畢竟才十七八歲,心理準備肯定不夠,不若,還是給他們訂婚吧,辦一場訂婚宴。”冉翊龍說道,“嘿,阿賾你過來。”
“韻兒,韻兒,放手放手,我爹叫我呢。”冉鈞賾如蒙大赦,趕緊擺脫李詩韻的魔爪,蹦躂到冉翊龍的面前,“啥事兒呢?”
“我們覺得,你和李詩韻的關係,應當有個更加明確的定論。”
“是要結婚嗎?”
“不,先訂婚,舉辦一個訂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關係。”
“要辦婚禮的話,還是先緩一緩吧。”冉鈞賾嘆口氣,“沈玉洲哥哥在戰場上犧牲了,再怎麼也要先給他辦葬禮,過幾個月再給我們辦婚禮吧。”
聽到沈玉洲犧牲,冉翊龍也猝不及防,人死不能復生,他也跟着嘆口氣說:“行吧,書恆兄就勞你再等待一下了。”
“沒關係,沒關係,死者爲大,生老病死爲常態,還請老哥節哀。”
“老爹,葬禮的事兒,你幫我整吧,我先不直接回家,我得去看看子芸姐。韻兒,你就回家吧,好不容易從戰場上下來應該回去休息休息了。”冉鈞賾拍拍她的腦袋。
“還是陪你一起去吧,你不用一個人承擔的。”李詩韻有些擔心,雖然冉鈞賾心態已經變得不錯了,但是崩潰也不過一瞬間罷了,獨自面對她有些害怕冉鈞賾承受不住。
“放心吧,我可以的,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我如果撐不住了去找你的時候,你可不能給累壞了。”冉鈞賾儘量給出一個讓人放心的笑容。
故地重遊,小吃街沒有什麼改變,還是像過去那樣熱油亂濺,煙斜霧橫,地上的油污越來越黑,還是人擠人,扯着嗓子搶串兒。大城小鍋的店面擴建了,座位變多了也變得更乾淨整潔了,不過依舊座無虛席,在門外排着長長的隊伍。
冉鈞賾從人縫之間穿過,這次他不像以前一樣大喊着子芸姐出來招待他,而是徑自走上了二樓,踏入廚房,找到忙碌中的顧子芸。
子芸姐還是那麼美,火鍋店裡的那些煙熏火燎似乎對她的皮膚沒有絲毫影響,那像是奶油一般的白色依舊在煙霧中格外顯眼。
她好像感覺到了冉鈞賾的視線,轉過身來,那氤氳着水霧的眼眸還是那樣讓人想去猜測:“咦,是阿賾嗎?阿賾回來了,怎麼也不喊我呢?”
說着便要出來專門給冉鈞賾開一張桌子,親自來招待他。
“子芸姐,不用了。”冉鈞賾強忍住要哭出來的衝動,牙關發出咯咯的聲響。
“怎麼了阿賾,是碰到什麼傷心事了嗎?來跟姐姐說說。”顧子芸找到毛巾擦乾淨自己的手,拉着冉鈞賾往包間裡走,卻是一下也沒拉動他。
“子芸姐,哥哥,沈玉洲,他犧牲了。”冉鈞賾還是沒有繃住,哽咽着聲音。儘管早就做好心理準備,這一刻自責以及其他的負面情緒還是涌上來。子芸姐做錯了什麼呢?她其實也只是一個小女孩兒,獨自在這一片小吃街開一家火鍋店,等着那個曾經許諾過娶她的男孩兒,以爲用不了多久,以爲馬上他們就可以結婚了,一起經營這家小店了,一起帶孩子了,一起看着太陽落山,身邊的愛人慢慢老去,最終化爲靠在一起的兩座方正的石頭。卻因爲他,這一切的幻想都化爲泡影,在刺眼的陽光中破裂。
“二少爺,他走了嗎……”顧子芸在胸口握緊了拳頭,那裡收緊,缺氧的疼痛讓她快要窒息。
“明天或者後天,我們會爲哥哥舉辦葬禮,這是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面了,子芸姐,對不起。”冉鈞賾還在抽泣。他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了,覺得現在的顧子芸應該需要一個人靜靜,對其他工作人員說,“今天就這樣打烊吧。”
葬禮嗎?這應該是見到沈玉洲的最後一面了吧,你就要這麼消失在我的生命裡了嗎?不行!我不允許你就這樣輕鬆的離開!血液迴流心臟,重新有了力量灌輸向全身,顧子芸咬咬牙,做出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