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宮門外。
慕容漪急匆匆的和樑翠趕了過去,寢殿門口跪着幾個小宮女。
樑翠上前問道:“你們娘娘是怎麼回事。”
這幾個丫頭見是她也沒敢表現出其他的任何情緒,低垂着頭有一個回道:“娘娘從前日晚上開始便高燒不退,一直沒有醒來過。”
“走。”聽了這一句她便進了內殿。
瞧着麗妃弄的這架勢,好像是快歸西了,爲了嫁禍她賠上自己的命總不值得,但是還有誰要加害自己呢。
內殿之中,太后與皇后坐在一旁,進門看了眼在一旁開方子的太醫,看起來年紀輕輕,和她差不多大。
眼角瞟了下太后和皇后,太后陰着一張臉,而皇后一臉的得意像。
皇后得意的原因她用腳後跟都能想得出來,也就是因爲自己惡事纏身而沾沾自喜。
“見過太后,皇后娘娘。”低下身子,垂着頭行禮叫道。
太后沉了沉氣,一副壓抑着怒氣的模樣,久久才說了句:“起來吧。”
由樑翠扶着站起身來,才把眼睛移到麗妃的身上。
只看麗妃雙頰燒得通紅,雙手抓着蓋在身上的被子之上,好像在做噩夢,看來是真的病重了。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多半是她的大腦出現了問題,這是大腦發炎之後會出現的症狀。
“麗妃姐姐,她?”她心裡奇怪,這麗妃是怎麼弄成這副樣子的。
太后沒做聲,趙慧茹先站了起來,走到慕容漪的身邊。
一雙冷傲的眼睛斜看着她,一聲嗤笑,“平日裡蘭妃看來最爲柔弱,不想竟然如此陰險,你如今盛寵,何苦來害後宮姐妹。”
她垂着眼簾,心裡想着會不會是皇后動的手腳,以趙慧茹的性格,興許還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更不屑於做這事吧。
“皇后娘娘哪裡話,臣妾不知。”一口說定。
又是一聲冷笑,“你送予麗妃的錦緞之上有毒物,還有什麼要狡辯。”
“臣妾不知就是不知,臣妾可保證,這錦緞在臣妾宮中之時絕無問題。”態度依然堅決。
被人誣陷從一開始態度就必須要堅決,再賴到身上怎麼辦。
“你這是在和本宮說話?”趙慧茹見說不過慕容漪便就要急了。
她欠了欠身算作禮敬,有些示弱。
“臣妾不敢。”
趙慧茹一翻白眼,又要發作,恩肅一句話將她憋了回去,“好了。”
總算還有旁人在,不至於把這事一股腦賴在自己身上。
纔要鬆一口氣,便聽恩肅接着說道:“哀家不知是怎麼回事,做沒做過自己的心裡有數,爭辯無用。”
這話不就是朝向着趙慧茹說的,難道還成了爭辯了。
只能閉上嘴巴退到一邊站着了,就看着太后問她身旁的隨侍太監江德全,“皇帝來了嗎。”
“皇上駕到——”
恩肅話纔出口,玄晟便帶着李江進了南燕宮的殿中,掃了一眼先對太后拱手見禮,“見過母后。”
“起。”恩肅淡淡一聲,再沒有其他的話。
玄晟直起身來,南燕宮中的奴婢搬了椅子,便坐到了一邊。
麗妃在玄晟的心中根本是可有可無的人,也只是瞟了一眼,看着她病懨懨的樣子便轉過了臉去。
“麗妃怎樣了。”對着在一旁的太醫問了句。
那太醫來到他面前,跪在地下,低頭回道
:“麗妃娘娘身體虛弱,臣盡力而爲。”
似乎是命不久矣,大腦炎症不至於丟了命,但是這是古代,要想知道是哪裡出現的炎症,必須要做腦部檢查,這顯然是沒可能的了。
出於醫生的基本素養,慕容漪真想給麗妃好好治治。
除了手術刀工具之類的準備需要解決之外,在沒有確定是腦部哪裡出現問題之前,還不能進行開顱,但是不開顱怎麼知道是哪裡的問題。
慕容漪直直的看着麗妃現在的樣子,腦袋裡閃過了大量大腦炎症治療的案例和信息,如果不快些處置,恐怕真的只剩個死了。
“去吧。”玄晟對那太醫擺了擺手。
他本來是不願意到這裡來的,整日前朝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後宮死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不值得他趕來。要不是太后叫人來請,玄晟根本不會理。
便要對恩肅開口,還是先問了句:“麗妃身子一向都好,突然生了場大病,可是哪裡沒有注意?”
原本打算着問一句便閃人,而趙慧茹接着便插了一嘴。
“前幾日皇上將蘇州進貢的錦緞都賜了蘭妃,蘭妃贈了一件給麗妃,太醫說那衣裳上面有毒素,恐怕是有人沒安好心。”說着向她瞟了一眼。
那蘇州錦緞都給了她也是玄晟有意而爲之。
原因也就是上次與萱妃的那件事,他實在摸不準這小丫頭的性子,柔弱當中還帶着些沉穩,若是沉穩必定不是全無心機的人。
只是想看看她被人視爲眼中釘之後會怎麼做,而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
她那邊一直是風平浪靜,而到了今日就有人害到她身上來了,這可是玄晟沒料想到的事情。
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是誰做的對他來說也不重要,而慕容漪又有宰相做靠山,即便是她做的,玄晟也會維護一些。
“咳。”玄晟輕咳了一聲,沒做理會,能得這皇位,多半有慕容瑾出力的緣故,不管是出於感激還是朝中的關係,都不能深追究。
恩肅瞟着玄晟,他沒法便將眼睛看向了慕容漪。
她看着玄晟那眼神愣怔,那眼睛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蹲下身子向玄晟行禮道:“麗妃姐姐喜好淡粉色,臣妾想着那顏色適合她,便送了去,臣妾的錦緞絕無問題。”
玄晟不一定會護着自己,這男人只會維護他需要的人。
久久沒有應答,慕容漪擡起眼睛,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會幫忙了。
想着那夜大雨,她靜靜的在他身旁,沒有一個動作,沒有出過一聲,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而玄晟身邊,每一個人都因爲他的身份,而懼怕他,臣服他,或是討好他,或是遷就他。
那夜裡,玄晟見到了她的冷眼旁觀,她似乎不愛,似乎也不恨。
爲什麼她會是那種反應,只有內心強大至極的人才會有這種反應。
“麗妃進了宮中,便是皇家的人了,如何也要給她家中一個交代。”恩肅說道。
而現在玄晟很想看看,到底她有什麼本事讓自己做主子的陌生人,這個小丫頭總是能給他驚喜,便不再說話,只等着她還能說出什麼來。
百口莫辯啊,這可是古代,要是她手裡有檢測的儀器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是臣妾所贈錦緞,可臣妾絕沒有做過手腳,麗妃娘娘所沾染的毒素也不一定是臣妾的錦緞帶到南燕宮中來的,還請皇上太后明察,還臣妾清白。
只能這麼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到自己是宰相家的人心裡便也踏實了幾分,即便是她做的玄晟也不會把她怎麼樣。
處理得當,在行事之上玄晟還沒發現過她的破綻。
“麗妃的身子要緊,至於這毒是從何而來,問問南燕宮掌事的便行了。”玄晟幫着說道,他也想偏袒慕容漪。
可也不能太過,又不知太后對準這事是爲了什麼,也不好違背太后的意思。
“母后以爲呢?”試探着對恩肅問道。
恩肅冷着臉,目不斜視,“麗妃若是無事便罷了,趙大人就這麼一個女兒,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可如何交代。”
玄晟看向慕容漪,那意思就是說,已經幫你到這裡。
懂了。
“麗妃姐姐身體有恙,既然此事與臣妾脫不得干係,那麼在沒有確定麗妃姐姐沒事之前,臣妾要留在南燕宮照顧,還請太后和皇上准許。”
正好方便研究麗妃的病症,多半是大腦發炎造成的。
“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趙慧茹又閒話了一句。
玄晟就煩她這不知輕重的樣子,平日裡該要她說話的時候總差着幾分,這些勾心鬥角的可是時時都差不了她。
玄晟沉了沉氣,露出了些不滿,瞟了眼趙慧茹她便沒再出聲了。
“母后以爲呢。”還是先問了恩肅。
若是忌憚之心太過必定不是孝敬,玄晟待恩肅的態度總是禮敬多些,玄晟不敢在恩肅的面前放肆,但並不是懼怕,足見兩人之間的關係。
“皇帝的家務事,哀家不該多插手,就讓這丫頭照顧吧。”恩肅應道,江德全隨着便扶了她站起身來。
“恭送母后。”玄晟等人在後面行禮道。
慕容漪跪在地下,根本無人問津,她的腳已經麻木,而玄晟再也沒有投來任何一個眼神。
他瞧了眼麗妃,那病懨懨的樣子也許是叫他生厭了吧,便輕甩了下袖子走了。
李江跟隨回了御書房,宮人送進茶來,李江接過給他送了去。
他開了茶杯的蓋子便往嘴邊送,也沒顧得是熱茶冷茶,嘴脣被燙了一下,便有些氣惱的把茶杯砸到了桌上。
“不當心的,六月天上熱茶。”李江對着那小太監教訓道,“還不快去。”便將那小太監遣了出去。
“罷了。”玄晟也沒發作,看李江維護也就算了,心裡卻算計起來麗妃那事。
是誰做的玄晟一眼便知,今日看太后和皇后的架勢,估計着就是太后爲了皇后所爲。
後宮之中沒誰再敢起什麼事端,當初他殺雞儆猴,做的十分到位,不過是幾個女人,還制服不了她們嗎。
“皇上晚膳去哪兒?”李江問了句,言下就是問一問玄晟今晚是去哪宮裡睡。
這幾日他都在御書房湊合,也沒人說的出他是爲了什麼,前段時間一直宿在芳漪宮,突然之間便就不去了。
前幾日不去芳漪宮,是因爲那夜她的態度讓他弄不明白,今日不能去,就是爲了看到個答案。
想起慕容漪的每一個樣子他都會不覺微笑,這個小丫頭一直讓他保持着新鮮感,卻從來不曾看透。
心裡想着她定然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子,這後宮危機重重,即便坐在最高的位子上也一樣沒有安全感。
如果有一個女人可以嚮慕容柔一樣聰慧,那麼他的日子也會安穩許多。
“哪兒也不去,批摺子。”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