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皇妃,慕容漪回孃家的陣仗還算簡單,因爲這是宰相的女兒,是六王王妃的庶妹,再加上皇帝玄晟的寵妃,所以並不差勁。
高高的轎輦之中,頭上裝飾着滿滿的珠翠,一件墨綠色清淡顏色的長裙,整個裝扮以翡翠爲主,看上去貴而不妖,氣質溫婉。
“娘娘。”李江躬着身子立在轎輦之下。
玄晟爲了她歸寧,特意將自己的大總管李江打發了來。
搭着李江的胳膊下了轎輦,擡眼再看這宰相府的門面,比起玄儀的府邸,還是稍差了一些,畢竟宰相權再重,也算不得皇家。
想想看,是從姐夫家入的宮,而歸寧卻要回宰相府,這姐夫和姐姐好像比這爹爹更親近一些。
姐姐說過,慕容家和六王家爲一體。
“娘娘許久不見宰相大人,定然是想念的。”李江隨着說道。
這想念從何而來,和這位父親,可是一面未見。而她現在好奇的是那真正的慕容漪到底是怎麼回事。
似乎不怎麼受待見的樣子。
“進去吧。”應了一聲,而後由李江扶着進了宰相府的大門。
這位二小姐回孃家,宰相府內一切井然有序,下人們低垂着頭不敢多言,安靜而恭敬,她穩當的邁着步子,進入了正堂之中。
現今,這宰相府地位最高的人,是她纔對。
跟隨而來的太監侍衛們在宰相府門口等候,樑翠跟隨在她身後進入正堂。
正堂之中,一個威嚴而文質的中年男人身穿古代常服與一位衣着富貴的中年婦人正在恭迎。
這是孃親和爹爹?
而今她爲上,他們爲下,況且並不認識,還是要這爹爹和孃親見禮纔是。
“微臣見過娘娘。”慕容瑾跪地一拜,他身旁那婦人也隨着跪拜。
慕容漪脫開李江上前,到他二人面前扶了下,“父親母親快請起。”禮數之上十分周祥,而感情之上卻只用了三分。
慕容瑾和那婦人站起,暢然一笑,還帶有些慚愧。
“娘娘厚愛。”
這女兒到底是怎麼養活的。
“漪兒從小長在江南,對家中人有些生疏。”她開口道,想要問出些什麼來。
慕容瑾恭敬而少言,而她那位夫人不知道是因爲見了這位皇妃娘娘害怕,還是心理有鬼,一直眼神閃爍,半低着頭。
“李公公辛苦,現在太陽也毒起來了。“她提了一句。
慕容瑾當即會意,接話道:“李公公您辛苦,帶手下人到後堂喝口茶歇歇吧。”
這話說完,一個男人從後面走了出來,他穿戴更是普通,該是慕容家的管家,直接奔着李江便去,先握上了李江的手,塞去了一塌子銀票。
畢竟是宮中資歷最深的太監
,李江接到了錢立刻便笑眯眯的了,“都是分內的事,蘭妃娘娘極得皇上器重。”
“您請吧。”管家便拉着李江往外面去了。
整個堂中只剩她,宰相夫婦還有樑翠四人。
“娘娘請上座。”慕容瑾躬身請着。
樑翠扶着她坐下,眼睛瞟了下站在下面的慕容瑾和他的夫人,心裡突然覺得很奇怪。
地位這東西,真是有趣呢,若是放在現代,恐怕永遠都輪不到她坐着,而父母卻站着。
“父親母親坐吧。”溫溫笑道。
庭院之中蟬鳴聒噪,沉默了良久。
“漪兒自小長在江南,對帝都的一切都很陌生。”又提了一遍,而着重的看着她的那位母親。
這女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帝都盛京遠在北方,而江南在南方,怎麼會把這親生的二女兒送到遠處養着。
慕容柔和慕容漪,難不成不是一個母親。
從進門到現在,這位母親大人可是冷淡至極,只有恭敬,比起那位宰相,更無感情。
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原因。
皇家官家極重身份背景,宰相家怎麼會缺錢,所以把這二女兒送到江南養着的原因,極大可能是因爲這位二小姐的身份拿不上臺面來。
那麼她的出身如何。
“娘娘幼年,不過七歲去往江南,如今也是十幾年了,自然會有忘記。”慕容瑾接話道。
而慕容漪再看那婦人,眼神更爲閃爍。
十幾年,到底是十幾年呢,自己實際的年齡是二十一歲,和他那二女兒的年齡應該是相當的,也就是說,這十四年的光陰,這位父親沒有半點涉及。
“母親,可還記得漪兒。”將話頭對準了那婦人。
那婦人微微擡頭,面不改色回道:“娘娘與賤妾只有一面之緣,自然不熟悉。”
她這話不管真假,卻見了冷暖,這婦人對自己是有敵意的,她怕,她還在恨,到底是爲了什麼如此。
慕容瑾緊接着接話道:“娘娘自幼隨母親在江南生活,賤內在帝都,不該認得。”
二小姐,七歲才送去江南,怎會沒見過這位正房夫人。
“還是養過的。”自言自語一句。
聲音雖小,而這屋裡的其他三人還是聽的見的,她的意思是,慕容瑾是養過這個二女兒的,但是養了七年卻給送去了江南。
“六王,六王妃到——”
正想着,這個姐姐就到了。
平日裡慕容柔妝容極是華麗,若不是本性如此,那便是刻意隱藏,但看着玄儀,一個淡然似仙人的男子,怎麼都和這樣濃妝豔抹的女人不搭。
慕容柔與玄儀一同走入大堂之中。
走到門口的第一眼,看到了玄儀與他的王妃刻意收斂
的裝扮,走入正堂之中行禮叩拜。
“姐姐,姐夫請起。”溫溫笑着。
玄儀跪拜沒有起身,恭敬說道:“蘭妃娘娘身爲貴妃,臣弟該稱蘭妃娘娘一聲皇嫂。”
家常的叫法,確實不和禮數,“請起。”將話嚥了回去,叫他夫妻二人到一旁坐着去了。
她就端莊的坐在那裡,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從裝扮和行事之上看,都是姐姐的樣子。
“娘娘在宮中可好?”玄儀開口道,那雙眼睛看向她,恭敬與關心各佔五分。
好還是不好,“還好。”回道。
而回話的時候,卻見到慕容柔和玄儀的十指相扣。
他是個王爺,而今慕容漪是他的皇嫂。
這個男人她還是期望過的,那念頭也就是轉瞬即逝,到今天還是有這個念頭,無論玄儀怎麼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而今天到這裡來,最首要的目的不是來看他們,那些放在心頭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前幾日父親親自到宮中爲女兒出頭,女兒知道父親的心意,只是卻叫皇上上了心。”微笑着說道,嘴角眉梢沒有半分動盪。
搖擺不定,在他們當中,她纔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人,命如草芥,得不到任何一個人的真心相待。
慕容瑾接話道:“臣莽撞了,皇上有說過些什麼?”
“沒有,皇上體諒父親,這次我回來,皇上千叮嚀萬囑咐叫漪兒向他的岳父大人說句好話,而萱妃姐姐也與我有了答覆。”穩穩的說道。
這話裡話外,都是爲了那皇帝。
慕容柔的眉頭微皺,她明明和慕容漪交代過,事事都要以慕容家爲重,爲什麼現在的這幾句話,聽起來都是爲了玄晟。
都這樣說了,慕容瑾還能如何。
玄晟的意思不過就是安撫罷了。
他爲什麼要到宮中爲慕容漪出頭,還不是在朝堂之上與衛徵爭辯了幾句,緊接着就聽說萱妃的事,不過是爲了出口氣罷了。
江南匪賊猖獗,衛徵要領兵剿匪,所求財物之多朝廷難以承受,所以他纔不同意,而衛徵卻與他較勁,這纔是爭辯的原因。
“皇上可折煞老臣了,本就是娘娘們之間小事,也是臣多事了。”慕容瑾應道,其實心裡舒服很多,至少說明玄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衛徵善戰,貪功無節制,四海昇平本就不需要多增戰事。
而慕容柔所在意的,卻是這個被她送進宮中的丫頭,到底是不是和她一條心。
“妹妹入宮幾日,似乎和皇上相處甚好,日後家中還要多仰仗妹妹。”慕容柔直接說道。
在場人人都稱一句娘娘,而只有她開口叫了妹妹,如今她已經入了皇家,入宮之前的親眷,本身就是要規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