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處處都有藥香氣,這間小屋子乾乾淨淨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慕容漪四處環視,桌案藥箱,裡面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個碾壓藥材的器類,再有一把藤椅,但是屋子裡沒有牀。
這是休息的地方?不是吧。
陽光灑在藤椅上,她便過去坐着了,全身都安放在那藤椅之上,搖晃着身子曬着太陽。
正舒服的時候,臉卻被一陣狂舔,睜開眼是一隻毛茸茸的小狗,是那天大早她來找陳草木見到的小狗。
“誒。”把那小狗抱起,將它放在腿上。
而陳草木已經被樑翠叫了過來,在門口看着慕容漪抱着他的狗曬太陽,心臟好像被誰戳了一下。
越來越喜歡看見這位蘭妃娘娘。
她偏了偏頭,看陳草木在門口,尷尬的笑了笑,不到一個時辰,慕容漪就自己找上了門來。
“陳大人。”她起身,把那小狗放到了地上。
他進門,這次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便連行禮也省了。
手裡拿着一個紙包,便走了進來,然後到藥櫃子下面拿了個馬紮出來,放到慕容漪面前坐下。
把那紙包在地上攤開,她看見是兩隻已經死了的小鳥。
那小狗往小鳥的死屍邊上湊着,被他巴拉到了一邊,“娘娘看,這就是聞了那錦緞撞死的小鳥。”
表面上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她抓起來仔細的看了看,盤算着拿什麼東西給那小鳥開刀。
面前這柔弱芊芊的女孩子,竟然抓着小鳥死屍把玩,可想而知內心是何等血腥啊。
陳草木腦子裡不自覺出現她拿着根繡花針給麗妃縫腦袋的場景,她是真下的去手。
“陳太醫,你有小刀或者刀片嗎?”瞧着他問了句。
“娘娘要做什麼。”
總之這門學問慕容漪不打算讓它失傳在這個世界,看陳草木醫術又好又守本分,把這門絕技傳授給他最合適不過。
便把那小鳥放在手心裡,攤開在他的面前,指着給他講起了外科知識,“陳大人有沒有想過我們人類的身體裡面是什麼樣子的。”
陳草木搖搖頭,也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其實啊,用藥草呢,也就是中醫,可以調理身體,用藥力慢慢滲透到身體當中,但是我們身體裡面經常會出現各種奇怪的現象。”慕容漪神情認真的說道。
“比如說?”陳草木等待着下話,以他對人身體的瞭解程度,覺得很有道理。
“比如說這隻小鳥。”
她真想在陳草木面前表演一把,這麼和他說進展太慢了,“陳大人有刀嗎?”
聽言便起身到藥櫃子邊上找了把刀來,然後交給了她,緊接着就看到她殘忍的把那小鳥的腦袋,內臟全都刨了開。
“我的媽呀。”陳草木低低的驚歎了聲,而且她下手極穩,他就想知道從前她到底是殘害了多少屍體。
這血淋淋的,內臟腸子都流到了外面。
慕容漪把那小鳥屍體放在地上,給他指着裡面各種器官。
中醫裡對內臟都有名稱,可能先人在最開始是解刨過人的身體的,但是到了今天是沒有人會解刨開生命體研究了。
她把小鳥的腦子大卸八塊,最重要的是讓陳草木看看這小鳥的大腦,當然和人腦還是不一樣的。
最後
問了句:“陳大人可明白?”
“明白。”答應道,“確實很神奇,只不過這個……”
“什麼?”等着他的下話。
陳草木微微皺眉,想了片刻回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小鳥已經死了,死後又將它大卸八塊,真是殘忍。”
原本她剛剛進入醫學院的時候也下不去手,當然第一次不會是解刨人的身體啦,就是隻青蛙之類的。
這種善良的思想需要慢慢轉換過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對陳草木說,還是就拿當初導師教育她的話說吧。
“我們行醫之人,不,是你們行醫之人,要以病人的生命爲己任,如果現在下不去手,將來上了手術檯……”
頓了頓,發現這話沒法說下去,他們的世界也沒有手術檯。
“就是給人看病的時候,纔會出現問題,有時候,真的要下刀子,要疼也就疼那一會兒,以後就不疼了。”仔細的向陳草木解釋道。
陳草木想了想,表示贊同的回道:“也是的,有時候吃藥苦也就苦那一會兒,將來就會好了。”
一個道理。
差一點就讓慕容漪忘了重點,重點不是這小鳥,而是麗妃的腦袋。
“差點忘了。”把手裡的小刀子一扔,拍了拍腦袋,“這毒大人還未解開吧。”
“對。”陳草木回道,“而且從麗妃娘娘現在的脈象上來看,即便是用藥也無法控制了。”
他也知麗妃的腦子裡有東西,當然他是沒有辦法把麗妃腦子裡的東西弄出來了。
那就只有動刀子這一個辦法,慕容漪還缺個副主刀,就打算讓他幫忙了,順便叫他開幾個方子,給麗妃麻醉和補血用。
醫療設備差,還好有草藥能彌補。
那小狗又對着那麻雀的屍體去了,她一把掐住了那小狗的脖子,把它拎了起來。
“這可是有毒的,你吃了還活不活,啊?活不活。”伸手彈了它一個腦瓜崩兒。
“微臣這狗叫薄荷,自小就是吃草藥長大的,解毒能力極強。”
“那也不行。”慕容漪立即說道,“總有毒是它抵不住的。”
她對屍體這麼殘忍,難道還不捨得叫一隻小狗犯險嗎,陳草木這個主人看待薄荷似乎還沒有她看的重。
“對了陳大人,這間屋子是做什麼用的?”隨口問了句。
“原來是間柴火房,我進了太醫院之後發現沒有歇腳休息的地方,便把這裡騰了出來,沒事弄弄藥材看看醫書什麼的。”
還是個很會安排時間的人,“那陳大人入宮做太醫之前在做什麼?”
“江湖郎中嘍,到一家官宦人家給位小姐看好了病,那大人說我不錯,便舉薦我入宮來了。”捏了捏在凹槽當中的草藥,聞了聞味道。
原來是一段善緣,慕容漪點了點頭。
“我有件事要麻煩陳大人。”
他看向她,靜靜的等着她開口。
“麗妃姐姐腦子裡該是有什麼東西,陳大人定是知道的。”與他對視。
看陳草木點了點頭。
“我是知道。”應了句,但是他迴天無力,完全想不到辦法。
“我有辦法。”直接說道,“但是要陳大人幫忙。
陳草木一臉的懷疑,慕容漪指了指地上的小鳥屍體,他便想到了,“將麗妃娘娘的身體
剖開?”
她搖搖頭,“只是頭部。”
只開頭部對於陳草木這古代人來說也是太血腥了,從來都是生怕身體之上出任何傷口,這還要故意把身體剖開。
“娘娘這是?”陳草木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起。
她把薄荷放到了地上,認真的說:“麗妃姐姐定是腦袋裡面出現了問題,我要給她開刀,你替我準備藥劑,在我開刀的同時幫她服下。”
滿臉狐疑的樣子,他也不知道這辦法是從何而來,只是她今日給麗妃縫合傷口之後,果然出血減少了。
他低着頭考慮着,慕容漪焦急的等待,畢業以後首次針對病人的實戰要開始了,沒有幫手絕對不行。
思考片刻後,眨了眨眼應道:“也好。”
聽到這個回答還真是有點讓人吃驚,以他的想法不答應纔是正常,答應了反倒不正常,不管怎樣,反正是答應了,便也沒再問下去。
而他答應的原因靠着百分之八十的直覺,還有百分之二十的信任,這信任來自於慕容漪對麗妃的悉心照顧,還有昨晚縫合傷口手法的嫺熟。
“好,陳大人可是答應了我,不能反悔。”笑道,“我覺得動手的時間宜早不宜遲,到時我叫樑翠來請大人。”
“嗯。”陳草木直接答應。
達成愉快的協議,便與樑翠走了。
……
從太醫院離開,慕容漪與樑翠在御花園的小路上走着,看着花園當中花兒還是開的那麼好,心情都好了。
走着走着又看到了那座美麗的宮殿,在皇宮當中就屬那宮殿別緻,當中還住着喬妃這麼別緻的美人兒。
“錦雲宮。”自語了句,錦雲錦雲,天上橙粉色的雲朵,黃昏日暮該是這宮殿最美妙的時候,而現在卻還不到正午呢。
喬妃美貌不輸萱妃,這出挑的容貌爲什麼沒得到玄晟過多的寵愛,她還是花一樣嬌豔,難道打算着老死宮中。
慕容漪的右手垂在身體右側,捏着一條淡青色絲巾,忽而起了一陣風,隨着看去,那絲巾隨着風向天上飄遠。
“樑翠我的手帕被風吹走了。”說了聲,其實也沒有多在意那手帕,只是被風吹走了總該追一下的吧。
“往錦雲宮那邊去了。”樑翠指着天上說道。
兩人便眼瞧着那手帕在空中飛舞,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安排,那手帕卻落到了喬妃腳邊。
而錦雲宮當中卻也沒有幾個人。
她獨立在院落當中不知在做什麼,隨手便將那手帕撿了起來,擡頭見慕容漪立在門口。
這手帕是她的。喬妃的笑容不減,仍然是淡淡的,走到她的面前,“是你的吧。”
她擡着手,慕容漪又見到她手心的傷疤,便將手帕接下了,而對着喬妃,她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甚至連客套都不會,原本她就不擅長和人客套,尤其是這種根本沒有交往的客套。
“姐姐宮中好安靜。”實在沒有臺詞,便說了這麼一句。
喬妃微笑着,“不是安靜,是沒有人氣。”連眼神都不變分毫,“你進來坐坐嗎,我才做了些小糕點。”
“好。”直接答應。
錦雲宮殿內裝潢更是簡單,但屋內的果香尤其好聞,她坐在桌邊,四處看着,等下喬妃便端了糕點進來,坐到她身邊,給她倒了杯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