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晟面無表情,淡淡的看着她,“誰準你私自出宮的。”
無言以對,低下身子只得聽着。
她不言不語,玄晟連斥責的話都不必說了,吩咐道:“芳漪宮守衛失職,杖刑伺候。”
而後拉着琪雅從她身邊走開。 ωwш¸Tтkā n¸¢ o
跟隨着的小太監將她拉起,她眼波靜靜的,也沒有露出絲毫情緒。
原來他又得佳人了,早就該想到的不是嗎,她只是弱水三千之一,玄晟還年輕,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女人。
就是因爲明明知道,纔會覺得自己奇怪。
出身理科,邏輯嚴謹思路清晰,面對擺在面前的定律該全盤接受纔是,可對那男人卻不能熟練運用。
被送回了芳漪宮,大門被加了一把鎖,以後算是出不去了。
聽着外面宮人被仗打她也無能爲力,只能坐在牀上抱着身子忍耐,這些人因爲她才被罰,真是無辜。
還好沒有打在自己身上,呼出口氣,想着自己還能做什麼,沒有了名分,沒有了玄晟的寵愛,在這宮裡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眼睛在殿中四處看着,每一個角落都透着冰冷。
書桌上放着她還未寫完的書,現在也只有這件事可以做了吧。
叫喊聲停了,她起身到門口,見着在宮中當差的宮人被打的好慘,身子扭着在院落當中走着。
人人看着她都透着厭棄。
“主子無能也牽連我們受罰,真是晦氣。”
聽着難聽話慕容漪還是靜靜的,手扶着門看着,轉過頭進殿中了。
“瞧她那副可憐相,莫非是傻了嗎。”
喋喋不休的罵着她,她也只當耳旁風,坐到書桌旁呆坐了會兒。
而後拿起筆來蘸了蘸墨,總算記性還在,從前學的東西都沒忘,便專心寫她的書了。
……
永安宮內殿。
手術之後恩肅果真好了起來,呼吸也通暢了。
陳草木在她身邊候着,“微臣看,太后的病是要痊癒了。”
她纔開過刀,說話也不能大聲,聲音啞啞的,“多虧你啊。”
“也是蘭妃娘娘與微臣的配合。”提到。
他怎這樣幫着慕容漪,恩肅奇怪了,“既是你做的,蘭妃只是輔助。”
“蘭妃娘娘尚在禁足,微臣不能時時在太后身邊照料,不如太后解了蘭妃禁足,要她到身旁照顧。”試探問道。
恩肅本就答應了慕容瑾會袒護這女子,不過光在自己身邊沒有用,身爲皇妃最重要的是皇上。
“你去做你的事吧。”便叫陳草木走了。
宮人熬了湯藥進殿,江德全接過到她身旁。
“太后,藥好了。”遞到她手邊。
恩肅喝了兩口,吩咐道:“去把蘭妃給哀家叫來吧。”
聽了吩咐江德全便去了,到芳漪宮卻見一片慘狀,叫住宮女問道:“蘭妃娘娘何在?”
這些宮人可是把慕容漪當成掃把星一般了,回道:“殿內休息。”便走開了。
江德全只得自己進去,看慕容漪伏在桌案上寫着什麼。
“蘭妃娘娘。”在殿門口叫道。
擡起頭來見是他,便起身迎了上去,“江公公。”
“太后請娘娘過去,陳太醫去做事了所以要娘娘照料。”笑道。
能出這宮門的唯一理由也只有太后了,應道:“我這就隨公公去。”便與他走了。
路上江德全說了句,“蘭妃娘娘宮中的宮人是不做事了嗎,方
才奴才問話也不理會。”
賠笑道:“實在得罪了,我現在處境哪還有人將我放在眼裡。”
“依奴才看,不如娘娘請示太后就在永安宮住下得了,也好方便照看太后。”說道,慕容漪爲恩肅救命,江德全也是感謝她。
笑笑沒有應答。
進了內殿,見恩肅要下牀,便上前去蹲下身子爲她穿上鞋襪。
很會做事嘛,靜靜的看着她,她站起身來,恩肅將手擡起,便扶着她起來了。
到一旁軟榻上坐下,慕容漪候在一邊。
恩肅擡手要拿茶杯,便給她遞了過去,還算會做事。
“你救治哀家有功,哀家該怎樣答謝你呢。”故意問道。
慕容漪到她身前低下身子,“臣妾不敢邀功,能侍奉太后是臣妾本分。”
也會說話,只是她現在受難,就不想借着自己解眼前危機?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想借着別人而已,再說玄晟那裡,不下些功夫是不可能再如從前一樣了。
“臣妾想,太后能否准許臣妾在永安宮住下,陳太醫不能時刻在太后身旁,臣妾雖能力尚淺,但也與陳太醫有過幾次共事,想來綿薄之力也能爲太后盡力。”
擡起頭來看向她等着回答。
恩肅仔細打量着她,這長相雖不是一等一的好看,卻也別緻可人,難怪玄晟會喜歡她,卻是很順眼。
又會做事,受難許久在臉上也不見倦色,性子也強。
“好啊。”應道,像江德全吩咐,“去把偏殿收拾下,讓蘭妃過來住吧。”
江德全躬身應着便去做了。
“謝太后。”低眉順眼的應着。
恩肅抿了口茶,說道:“你可不要想到了我這裡就算出了冷宮了。”
“臣妾不會。”應道,宮人因爲她受牽連捱打,她是再不會膽大偷閒了。
靠不上皇上,靠着太后會是個好出路,不得寵幸的妃嬪,便如地上的石子,人人都敢踩上一腳。
除了幾個平日裡真心相待的姐妹之外,再沒有人把她放在眼裡,連從前在身邊侍候的宮人也對她冷言冷語。
什麼忠心不二,這世道哪裡都如此。
“那你就留在哀家這裡做事吧。”應道。
慕容漪站起身來,到恩肅身後,兩隻手軟軟的掐在她肩上按着。
到日暮,陳草木便來了,見慕容漪在恩肅身邊服侍。
見他來慕容漪嘴角牽起笑了笑,看着挺好的,他也放心了,至殿中對恩肅一拜,“微臣來請脈。”
到她身旁,跪在地上將手指搭上腕子,而後起身又看了看刀口。
慕容漪隨着看去,陳草木縫合的技術不錯,技術進步的很快啊。
“太后很好,一切無礙。”笑道。
“哀家也覺得挺好的,只不過那刀口時不時作痛。”應道。
陳草木隨着回道:“這是正常的,傷口再長起來會有痛感。”
點點頭,“好啦,你們都下去吧。”擡手叫江德全扶她去躺着了。
衆人退了出去。
陳草木在殿外立着等她,見她出來了一笑。
“太后似乎對娘娘的態度改觀了?”問道。
也不知怎麼的,恩肅對自己是不同了,從前來見她那死不待見的樣子,到今日卻換了一張臉,雖然還是淡淡的,但已經轉好了。
總不能是因爲救了她一命,而這手術說是陳草木做的,就是感謝也到不了自己頭上。
那就是宰相求情的
作用,慕容瑾與恩肅的交情當真是不淺。
想起頭一次來給她請安,竟知道樑翠是宰相府出身的人,可見對慕容家知曉甚多。
“嗯,今日叫我來伺候。”應道,“我與她說在永安宮住下方便照顧,太后也準了。”想起今日所見,是一點精神都打不起來。
“我怎看着你悶悶不樂的。”問道,都沒見笑一下。
見她吐了口氣,“哪有啊,就是累了。”
“是不是身上不舒服。”關切道,抓住她的腕子,自生產以後她的身子一直不好,陳草木可怕她在染病。
慕容漪將手背到身後,“我沒事啊。”
“你在太學怎麼樣啊。”問起了他的事。
陳草木癟癟嘴巴,回道:“還好,都有長進了,我真想讓娘娘去親自看看。”
看他一臉得意,做的似乎不錯嘛,慕容漪也想自己去做,爲外科發揚光大出出力,只可惜她是女子,在這封建社會當中不可造次。
“那你和我說說。”饒有興致的聽着。
“反正但凡是書上有的我全教了,就那幾個人,只要我教過的就都會了。”應道。
只是書本之上的怎麼夠,“那他們可爲人開過刀嗎?”問道。
“沒有,但是我從刑部借過死屍,人體還是解剖過的。”
這時代哪有B超透析之類的儀器,學成後爲人診治只怕會找不到病因。
“你教過古醫望聞問切嗎?要確診還是要會這些的。”提醒道。
陳草木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將來縫合開刀不會有問題。”
“那你是想都教成學術派啊?像太后這種病症光看是看不出來的。”輕聲道。
“我明白了,等我回去教他們些別的。”應道,“誒,娘娘。”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她道。
“娘娘你那書寫的如何了,那幾個小傢伙都等着看呢。”
回道:“放心,我儘快寫給你,我還要侍奉太后,就晚上趕工,不用多長時間便好了。”
在太后這裡也好過在芳漪宮,總算有些事情做。
說了會兒話陳草木便走了,慕容漪目送他走遠,回身便往她住的偏殿去。
推開門,立在門口往裡看着。
已經收拾好了,乾乾淨淨卻樸素,與平常宮女所住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
走入其中,到牀邊坐下,自從那晚爲恩肅做完手術之後,小腹便一直冰涼的,指尖觸着牀上的被子,薄薄一層。
屋裡擺着一張書桌,這倒是方便寫寫東西什麼的。
睡的牀比芳漪宮的寢殿差了好多,總比在芳漪宮受那委屈要好,幸好還有永安宮的房檐可以暫避。
“娘娘,太后叫給您特意做的甜粥。”
門口立着一個小宮女,手裡端着托盤,走進殿中將粥放到桌上。
“謝謝了。”溫和笑着。
“娘娘真是客氣。”應道,“奴婢杏子,太后說叫我侍候娘娘。”
還派個人來照顧,真不知是怎麼了。
“我等下喝,你去忙你的吧。”輕聲應道。
杏子走了,她從牀上起身到桌邊,端起粥碗放於鼻間嗅了嗅。
太后又陰狠,只怕她會加害自己,將頭上的銀簪取下,放於粥裡攪了攪。
只是小心而已,想來恩肅也沒有理由加害她。
而許久那銀簪也沒有改變。
疑神疑鬼的,神經鬆懈下來,在桌邊坐下,拿着勺子攪合着那碗粥,暫且就在這裡住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