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的這筆買賣,林朔動身出發的時候是元旦剛過,等到回來,已經快過年了。
一行人舟車勞頓,總算趕在大年二十九的早上,腳步踏進了蘇家位於崑崙山下的那片祖宅。
曹餘生人在尼泊爾機場的時候,接到了自己兒子的電話,說是要回家過年。
這中年胖子高興壞了,原本說好一起來蘇家祖宅熱鬧熱鬧,這下子機票馬上改簽,改飛了燕京。
所以出發的時候,連帶曹餘生是五個人,回來的時候,還是五個人。
走了曹餘生,多了周令時。
而原本在蘇家老宅守着的,是柳青還有那羣僱傭兵,人其實不少。
林朔和Anne在出發前,交待了一個任務給柳青,那就是翻修這裡的房子。
回頭平輩盟禮在這兒舉行,這些房子會當成臨時的客房,給人住。
蘇家老宅格局不錯,作爲會場沒什麼問題,就是有年頭沒住人了,老舊。
反正錢花下去,請些泥水匠和木匠過來,該修的修,該建的建。
柳青和那羣僱傭兵,一是代林朔和Anne監工,二是打掃一下這裡的衛生。
今天已經大年二十九了,這種時候,工人們早回去了,僱傭兵也放了假。
偌大的蘇家老宅,只有柳青一個人守着。
這女軍官挺着急,就村口等着大夥兒。
等林朔這羣人腳步剛踏進村子,女軍官就把一張機票甩在了魏行山臉上。
“跟我回家。”
聲音很脆生,態度也很堅決。
魏行山整個人就懵了。
他看了看柳青,又看了看林朔。
林朔翻着白眼說道:“看我幹嘛啊,跟人姑娘回家,到底怎麼回事兒,自己心裡就沒點數嗎?”
“這……”魏行山攤手道,“太突然了,我沒準備啊!”
“準備什麼啊?”林朔眼珠子一瞪,“她們家能比雪山屍窟還危險?”
“我這……”魏行山臉上有些爲難,“柳青,能不能讓我稍微再考慮考慮?”
“大年二十九了,我也二十九了,等不起了。”柳青鐵青着一張臉,“我爸已經給我找了對象,南方軍區的一箇中校,一定要我回去過年。我已經拖了好幾天,要是再不回去,我爸就派人來抓我了。魏行山,你到底敢不敢跟我回家?”
“敢!”魏行山醒過神來,拍了拍胸脯,“這有什麼不敢的,不就是打個配合嗎?柳青沒事兒,包在我身上。你放心,我戲特別好,伯父伯母絕對看不出真假來。”
林朔聽着這話,心裡是直搖頭。
魏行山這傢伙,還真是滑不留手。看他的意思,是可以跟柳青回去,但只是裝一下臨時男友,糊弄一下柳青的爸媽。
林朔之前從Anne那兒知道,柳青的父母,那可不是一般人。
一個是共和國的將軍,另一個是首都三甲醫院的院長,身份地位先不說,僅憑人生閱歷,那肯定是兩雙火眼金睛。
魑魅魍魎人家一眼就看穿了,你魏行山哪怕是孫悟空,也翻不過人家五指山去。
在他們二老面前演戲,那是找死。
不過這事兒呢,是人家感情上的事兒,林朔作爲朋友,管不着,而作爲師傅,又有些懶得管。
他看着柳青的表情,知道這女軍官生氣了。
果然,柳青一跺腳,轉身走了。
林朔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腳踹在了魏行山屁股上。
魏行山被林朔這一腳踹得往前踉蹌了幾步,追上了柳青,嘴裡說道:“柳青等等我,我跟你回家還不行嘛。”
“不稀罕。”柳青嘴裡說道。
“不不不,你千萬要給我這次機會。這麼多年的戰友了,打個配合絕對沒問題的。”
“誰是你戰友?你不是已經是個獵人了嗎?”
“哎呀,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回頭我兼個職唄,當你手下還不行嘛。”
“我纔不要你這種累贅。”
“妹妹啊,你這話就讓我有點傷心了,我怎麼能是累贅呢……”
“誰是你妹妹。”
……
魏行山和柳青鬥着嘴越走越遠,周令時搖了搖頭,說道:“師傅,我師兄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你終於看出來了。”林朔嘆了口氣。
“兩人這不是挺般配的嘛,他在那兒矯情啥呢?”周令時又問道。
“鬼知道呢。”林朔搖了搖頭,“有一次做買賣的時候,我騙他快死了,這傢伙說遺言的時候,還說喜歡柳青呢,結果人到跟前了,反而沒這個膽。”
“這傢伙,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周令時搖了搖頭。
林朔瞟了身邊這二徒弟一眼,說道:“周令時,我先聲明,我這個師傅,只管教能耐,婚姻是不包辦的,女人你們自己去找,我不管。”
周令時撓了撓後腦勺:“師傅,我今年四十了,按說是得加把勁兒了。不過呢,您還沒結婚呢,我不能跑您前頭去,反正您先來,然後是大師兄,然後才輪到我呢,這叫長幼有序。”
林朔看了看周令時那張老臉,嘴角抽了抽。
周令時這話其實說得沒毛病,就是看起來有些怪異。師徒三人論實際年齡,林朔是最小的,他這個二徒弟反而是最大的。
既然是自己徒弟,以後肯定是要另立門戶,開枝散葉的。
四十歲的老光棍,這確實不是個事兒。
“回頭平輩盟禮上,你周令時要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就跟我說一聲。”林朔說道,“我這個師傅雖然不包辦婚姻,但替徒弟去提個親保個媒,那還是可以的。”
“謝謝師傅!”周令時神情很亢奮。
“行了,別在村口杵着了。”林朔左右看了看,大手一揮,“回家過年。”
……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曹冕這次回家,那闊氣得很。
他坐得飛機是專機,外國領導人的待遇。
飛機落地的之後,有副國級的官員在地上等着迎接,迎賓儀仗隊兩邊候列,整個通道那是全封閉的,外圍的警衛荷槍實彈。
曹餘生要不是有這份人脈,差點接不着機。
到底是獵門的謀主,打聽到消息了,這次跟兒子一起回來的,是北歐一公主,而且是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
曹餘生人在通道外面等着,轉悠來轉悠去,手上的香菸就沒停過,指尖都黃了。
以他獵門謀主的氣度,這會兒完全坐不住,愁得不行不行的。
這個北歐公主的大名,叫阿狄麗娜,這名字有典故,源自希臘神話,很美的名字。
不過她的中文名字,對曹餘生來說,就不那麼美了。
狄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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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阿爾泰山的事情,曹餘生跟苗光啓一道在燕京某個大院了待了一個多禮拜,對山閻王的事情很清楚。
狄蘭是怎麼回事兒,這世上知道的人很少,曹餘生恰恰是其中之一。
然後看這意思,兒子跟這個女人一起回國,難道是要把這個女人帶回家過年?
不是說好了,是個物理學女博士嗎?
怎麼換成女閻王了?
正愁着呢,通道門一開,兒子曹冕和狄蘭兩人,出現在了曹餘生面前。
曹餘生拿眼一打,罷了,郎才女貌。
兒子長得精神,曹餘生自然知道,跟自己年輕時候一樣,那叫一個玉樹臨風。
狄蘭他是第一次見,聽說長相不賴,這回親眼得見。嚯,這姑娘,往好了說這叫傾國傾城,往壞了講那是禍國殃民。
這個級數的美女,曹餘生這輩子見多識廣,也就見過兩個半。
一個是三姐雲悅心,另一個,是降神之後的蘇念秋。
還有半個,苗家當代家主的妹妹,苗雪萍,可惜這女人現在已經瘋了,只能算半個。
而眼前這個狄蘭,雖然看着是賞心悅目,可以後要是真的進了曹家家門,那就有兩個很大的問題。
第一是她山閻王宿主的身份,戰力極強不說,還隨時有可能變成一起特大生物災難。
都已經是特大生物災難了,曹家滅門,那就是捎帶手的事情,反正曹家現在也沒幾個人了。
雖說這事兒可能性不太大,可就算她能控制住體內的山閻王,以後跟曹冕感情也好,到不了那種地步,那她還是個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呢。
那是歐洲最大的皇室之一,有個那麼強勢孃家,以後還能指望她好好相夫教子?
曹餘生腦子快,就這一見面的工夫,招呼還沒打,**子都已經快沸騰了。
大年二十九,寒冬臘月,這個中年胖子站在接機樓外大汗淋漓,腦門上霧氣蒸騰,冒着白煙。
兒子真是長大了,能耐見長,幹出來的事兒老父親兜不住了。
“爸,我跟您介紹一下。”
兒子還在那兒傻樂呢,曹餘生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當着女閻王的面,還不好翻臉,曹餘生強裝笑顏,點了點頭,讓自己兒子說下去。
“這是我姐。”曹冕笑着介紹道。
一聽這話,曹餘生全身上下崩着的那股勁兒,一下子就瀉了。
長長舒出一口氣。
這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哪怕在珠峰峰頂,都沒現在這麼強烈。
不過曹餘生細一琢磨,又覺得這事兒哪兒不對,於是問道:“你有姐,我怎麼不知道?”
“爸,您別開玩笑。”曹冕有些無奈,“這是我乾姐姐,剛認的。”
“曹家主您好。”狄蘭這時候開口道,“我是曹冕的乾姐姐,狄蘭,這麼論起來的話,曹家主是我的義父了。”
“不敢當。”曹餘生擺了擺手,“曹某人不敢高攀。”
“對了,我另一個身份,是曹冕在這次平輩盟禮上的護道人,您覺得合適嗎?”狄蘭又問道。
曹餘生微微一怔,搖了搖頭:“狄蘭公主,我實話實說,不太合適。”
“是嗎?”狄蘭一雙美目微微眯了起來,眼中精芒閃動。
“姐,你端正一下態度。”曹冕在一旁翻了翻白眼,“跟誰耍橫呢?林朔那事兒,還得我爹出主意,明白嗎?”
狄蘭全身的氣勢那真是收放自如,剛剛還是閻王降世的模樣,這會兒神情一下子又變得異常乖巧,柔聲說道:“乾女兒情真意切,還請義父成全。”
曹餘生一看這架勢,**子又開始沸騰了。
狀況令人費解。
曹餘生到底不是一般人物,很快就想明白了,問道:“狄蘭公主,你想替我曹家守住九寸門檻,換我父子倆給你出謀劃策,讓林朔娶你,我有沒有猜錯?”
“獵門謀主,果然名不虛傳。”狄蘭點頭道。
曹餘生笑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這世間九寸能耐以上的人,那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幾個,花錢請他們還請不動。
以曹冕目前的底子,就算給他穿上龍骨甲,曹家九寸門檻也不是他能守得住的。
護道人這個事兒,原本曹餘生指望範平安,可這位老拳師已經死在阿爾泰山了。
以狄蘭的戰力,給曹冕當護道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一個北歐公主屈尊幹這個事情,到底圖什麼呢?
意圖不明確,曹餘生不敢答應。
而現在,意圖明確了,不過就是在林朔的牀上,再扔一個女人上去。
這事兒簡單。
www¸тTk дn¸C O “就這麼簡單?”曹餘生又問道。
“這個……很簡單嗎?”狄蘭歪着腦袋,說道,“我覺得很難呢。”
“那是,特別難。”曹冕趕緊給自己老爺子打了個眼色,同時對狄蘭說道,“姐,也就是我們父子倆出手,這事兒八九不離十,你要換成其他人,那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根本就沒招兒。”
狄蘭白了曹冕一眼,隨後看着曹餘生問道:“那這筆買賣,義父接不接?”
“接!”曹餘生哈哈大笑,大手一揮,“走,回家過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