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嫣帶着高遠轉了大半個上午才盤點完畢,高遠回去又翻看一下會計賬冊和憑證,很快整理出審計意見,他給宮正打電話,說已經完成現場審計,宮正大爲吃驚:“怎麼這麼快?才一天多時間!”
高遠當然不能說是劉彩嫣揭發了很多內幕,他乾脆把一半功勞推給喬月兒:“月兒熟悉業務很快,我們做起來得心應手,該發現的問題都已發現。”接着,高遠把十多項問題一一告訴宮正,宮正大喜:“高遠,你們真是又快又好!這樣吧,下午我過去,和他們交換一下意見。”
中午飯,喬月兒還是黯然銷魂,沒吃幾口就要回房間,高遠和劉彩嫣只得和她一起回去。很快到了下午,鄭獄長等人與宮正、高遠幾人在會議室就座,宮正說:“鄭獄長,現場審計今天結束,這次審計發現了不少問題,下面請高遠通報一下。”
“鄭獄長,我給您彙報一下!”高遠一五一十把問題當衆拋出,鄭獄長起初還能笑上兩下,漸漸便如坐鍼氈,一幅不安的樣子。
這時,高遠說到了那輛小車,就是那個嶄新的要報廢的車子,劉彩嫣已經告訴他是鄭獄長本人的座駕。
“鄭獄長,您可要感謝我哦,昨天我給您提起過一輛小車,後來我覈實了一下,那居然是你的座駕,而且被列入了報廢清單,幸虧我去現場看了一下,這才發現購買不到兩年,根本不到報廢時間,要不是我及時發現,要是真的報廢了以後又被國有資產管理部門發現,您的麻煩可就大了去了!”
鄭獄長一身冷汗:“那是那是,我那輛車價值幾十萬,如果違規報廢是要坐牢的。高遠,幸虧是你來審計,多謝你把關,你真的給我免去了一場可能的大麻煩,我是得好好感謝你一下。”
“鄭獄長,您工作繁忙,不可能事事都注意得到,這也可以理解,只是那些辦事人員的確很不得力,再怎麼馬虎也不應該出這麼大的錯!”
“都怪我平時要求不嚴,這次審計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做一次內部整改,該教育的教育,該換崗的換崗,以後再也不能出現類似的問題。”鄭獄長信誓旦旦。
高遠繼續發力:“鄭獄長,這還是小事,更大的事還在後頭。”他雙目充滿奚落望着鄭獄長:“上午我去實地察看了一處林地,那片林地一片繁茂,卻也進入了申請報費清單,我估計這片林地價值至少有一百多萬元,如果違規報廢那就責任更大,據我所知,去年就有一個國企經理違規報廢170萬元國有資產結果被判刑十八年,鄭獄長,十八年啊,我真的爲您感到後怕。”
鄭獄長已經滿頭是汗:“高遠,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你快點把那些資產從報廢清單裡剔除,千萬不要報給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審批,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求你!”鄭獄長一幅乞求的模樣。
“鄭獄長,您有事儘管說!”
鄭獄長壓低聲音:“今天的事如果說出去,萬一被上級部門或者國有資產管理部門知道了,我們監獄的形象就毀了,我這個獄長也就很難當下去,所以,我有一個請求——”
高遠打斷他:“鄭獄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今天的事我們都不會說出去,更不會上報給上級部門或者國有資產管理部門,而且,你們給我們提供的申請報廢清單我也原樣返還你們,免得留下來會成爲不利的證據,不過你們要補充一個新的清單,把確實需要報廢的資產列上就行了。”
鄭獄長長鬆一口氣:“好的,堅決照辦!”
高遠轉向宮正:“宮主任,我說了那麼多,不知道合不合適,最終還需您來定奪!”
“高遠,你說的都合情合理,換了我也會這麼做!”宮正由衷讚賞,然後對鄭獄長說:“那我們就到此爲止吧,回去我們會把正式報告整理出來,你們簽完字蓋完章,等待國有資產管理部門覈准就行了!”
“好!我代表第一監獄說幾句。這次實誠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達到了治病救人的目的,爲國家避免了數百萬元的資產損失,爲我獄避免了可能的形象損失,爲我本人避免了可能的刑罰,於公於私,我們都應該對實誠會計師事務所表示最誠摯的感謝!我們要感謝宮主任,感謝高遠,感謝月兒,感謝你們的理解,感謝你們的幫助。”
“鄭獄長,我們也要感謝你,感謝你工作上的配合與支持,下午我還有別的事,我們現在就要回去了,後續電話聯繫吧!”宮正意欲告辭。
“別別別啊,我本來打算哪天請你們到我辦公室品一下普洱茶,想不到你們工作效率這麼高,現在都來不及請你們了,這樣吧,你們到我辦公室去一趟,喝過茶再走。”
宮正三人來到鄭獄長辦公室,鄭獄長取出一個茶餅:“這是珍藏了二十幾年的普洱茶,市價好幾萬元一餅,只有最尊貴的客人來了我才捨得拿出來共享。”
鄭獄長把茶沏好,給高遠幾人倒上,高遠品嚐一口,果然濃郁醇香,回味悠長。“好茶!”高遠不禁讚道。鄭獄長馬上說:“既然大家喜歡,那就每人一餅,我已經備好了。”
鄭獄長拎起一個紙袋遞向宮正,宮正推辭道:“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們承受不起。”鄭獄長笑道:“你們以爲這也是國有資產不成?實話實說,這是一個老戰友送給我的,你們放心收下,不用有任何疑慮!”
宮正仍不肯接,鄭獄長硬塞到他的手上,然後又給高遠和喬月兒各塞一份。見三人不再推辭,鄭獄長把辦公室的門關了:“宮主任,有些話咱們私下說,那輛小車、那片林地還有其他一些資產你看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我們報廢掉。”
宮正馬上拒絕:“那是犯法行爲,如果報廢,我們就是從犯,也要跟着坐牢!”鄭獄長面露難色:“其實我不是爲我自己,我是爲了我們的員工。我們單位是個清水衙門,大家都想去市裡買個房,可是房價瘋長,根本買不起,把那些資產報廢掉至少能給大家提供一點福利。”
“鄭獄長,您宅心仁厚,您一定知道,如果這樣做,最終出了事只能由您一人負責,可是您爲了員工,依然義無反顧,我真的對您萬分佩服,像您這樣的好領導真的不多了!鄭獄長,您這麼好的領導,我們一定要保護您,我們不能因爲你的仁慈就配合您,那樣很可能會毀掉您的後半生,所以,我們不能報廢那些資產,宮主任,您說是嗎?”高遠說得格外誠懇,好像真的對鄭獄長佩服到了極點,愛戴到了極點。
宮正自嘆弗如,他簡直是欽佩地望着高遠:“高遠,你說得極是!極是!”
鄭獄長徹底絕望了:“宮主任,你們不愧是實誠事務所的員工,一個個都這麼實誠,好吧,我就不爲難你們了,你們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好嗎?”
宮正說:“好的。”高遠說:“鄭獄長,我們什麼也沒有聽到,什麼也沒有看到!”
“好!夠意思!對了,月兒,到時候別忘了報考我這裡!”
宮正一愣:“月兒,你不是說要去我哪裡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