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平時你們這些拿國家俸祿所謂的大臣,對朕是百般地歌功頌德,實際上媚上欺下,到了用到你們的時候,卻是畏首畏腦的,留你們何用?”高位上的王者,用鑲金邊的華美靴子對着下面俯首帖耳的大臣們,修長的雙腿隨意地張開更顯霸氣。一隻手臂放在龍椅的扶手上,食指支着額頭邊側,拇指壓住顴骨邊緣,半眯着雙眼無不透漏着危險氣息。渾然天成的王者威勢,威懾着所有的人。東方國國君,傲然於羣雄的東方死神-------東方湘焰。
東方湘焰的話才一脫口,下面的大臣皆顫了顫身體。聯想到他一貫的狠辣作風,怎麼都感覺背脊涼涼的。
“皇上,恕老臣直言,潤水城的旱災,瀚沙城的水澇及富莊城的蝗災,這些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天災。至於我們並不是您認爲的庸碌無爲,實在是人與天鬥,天意難違啊!”一位資格較深站在最前方的大臣站了出來,他認爲憑藉自己過往的功勳可以與東方湘焰叫一叫板,可惜他錯了。以東方湘焰的性格,敢忤逆他的人,殺無赦。
“拖下去,斬了。”東方湘焰擡起右手打開支住頭的那隻手的袖口,連看都不看那位孱弱的老親臣,雲淡風輕的下令結束了他的性命。卻沒有一個人肯出來爲即將身首異處的同僚說一句求情的話。
“你們給我趕快想辦法。不過你們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每過一刻鐘,你們中便會有一個人死,直到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東方湘焰冷冷地掃視下面的臣子,竟有人受不住那銳利目光的侵襲,當場溼了褲子。
“你怎麼來了?”東方湘焰終於發現了正悠閒地倚在大門上的我,稍微有些驚訝。他向我招招手,意思是告訴我:你給我過來。
“唰”的一聲,滿滿一百來號的人物齊刷刷地扭頭看向我。
其中的人有護防的侍衛,有被東方湘焰嚇白了臉的將相。
侍衛則想:“她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到。還好,皇上現在還沒顧到我們,不然的話........”
而那些王侯將相則想:“她就是那個讓皇上三日不上早朝的妖女嗎?果然是極品,如果今天能無恙的話,那等皇上玩膩了,會不會賞賜給我呢?”然後便一臉肅穆地陷入了想入非非中........
宮殿外傳來那位比較倒黴的親臣的慘叫聲,好不悲慼。只有大羣的鳥類驚起在空中盤旋。
我忽略各種意圖不明的目光。邁着緩慢的碎步,走向高臺上的東方湘焰。人羣中凡是看清了那雙妖異的紫色眼睛,無不有些心生動搖,下意識地爲我讓開路來。驚醒時,卻發現我已經走過了他們。
我邊走邊閒閒地問道:“焰,看來你就只有這些小聰明嗎?真是四肢發達的癡呆。”
如果這時候已經發明瞭眼鏡的話,我估計下面一定已經摔得唏理嘩啦了吧。直呼皇上名諱,問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問題,現在居然還敢站在龍椅旁玩.......玩皇上的衣角。
“起來了,我的小奴隸。”他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極其曖昧地把我從頭看到尾。
對不起,那句話我忽視,我沒有聽到。適時恰當地當一當鴕鳥還是有好處的。
見我沒有反應,又嚴肅地對我悄聲說:“你怎麼沒經過我的同意就闖到這來了。快回去,我一會就回去陪你。”
我也擡了擡頭,正色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說的。”說着向案上的地圖掃了幾眼,然後不一爲意地撇了撇嘴。
而我的這些小動作,他全看在眼裡。忽又扯了扯我的衣服,道:“你的裝束.....這衣服是我的?”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說:“就當是你賠我的吧。”下面立刻又是一陣唏噓。
焰也笑了笑,說道:“等下我叫錦衣司給你做幾件衣服,穿我的衣服到處招搖,成何體統。別在這裡胡鬧了,你先回去。”幾乎是完全的命令口氣。
孩子氣地甩開焰的手,呷呷嘴。“好吧,那就晚上再和你說吧。”說完又旁若無人地向殿外走去,正當我走到金光閃閃的大門時,突然轉過身對焰頑皮地笑了笑,說道:“提醒一下。鴨子愛吃蝗蟲;上水下調,莫堵;建水庫。還有就是.....你這個大門修得太俗氣。”
“哈哈哈.......”殿內傳出焰富有磁性而快朗的笑聲。只見剛剛落地的鳥羣又驚得回到天空中,盤旋。不禁感慨:不光是人活得累,就連鳥也要投準了胎,能有個安穩的棲息之所。
百合宮
大紅色的宮廷裝上繡滿了爭妍鬥豔的牡丹,一雙白皙纖細的手臂上帶滿了飾品,同樣珠光寶氣的髮髻足有她兩個頭的高度,濃妝豔抹的臉上還隱隱掛着淚痕,一個俗氣十足的妖豔女人------合妃。
同樣佈置得跟主人一樣俗氣奢華的房間內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女人。冷漠的,清純的,嫵媚的,可愛的,儒雅的,性感的,溫柔的.......好比百花齊放的御花圓。她們都是東方湘焰曾經寵愛過的女人,然而卻沒有一個能留住這顆又冷又硬的帝王心。所以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爲嫉妒而學會了心狠手辣。這也是她們可以長久留在這裡的資本。
“我本是好心去看望她,希望以後可以和你們一樣和平相處,做個好姐妹。誰知她竟然出言侮辱我,還.......還打我。”合妃假意地拿着手帕在臉上掃了掃,卻沒有眼淚可擦。然後慢慢擼起袖子,露出了滿是淤清的手臂。“真是一個鄉村潑婦。”
“聽說她還住進了皇上的寢宮。你們知道,我們中任其一個最受寵的時候也沒有那樣的待遇啊。”這個女人在之前見過,正是和東方湘焰一起出現在寒水潭的紅蒂。稚氣的圓臉上也輕染了絲絲愁容,鵝黃色的宮廷裝更加給人了調皮的感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去呵護。當然,那只是表面現象,在場的每一個妃子都在她那裡吃過虧,孩子般善良的臉後隱藏着厲害的惡毒心術。看看旁邊一位臉上有一條粉嫩嫩的傷疤的珍妃就知道了。
“而且,她今天還敢去聖殿擾皇上早朝。使用下流的狐媚子妖術勾得皇上三天不上早朝,已經犯了誅九族之罪了。竟然還公然出現在聖殿上拋頭露面,難道她就不知道後宮不得干政嗎?”看上去賢惠懦弱的珍妃義憤填膺地說道。
“姐妹們別再說了,皇上已經把冰鳳鏈送給她了.......”合妃適時地將主題引出,然後又故做忸怩地把頭俯在了案上,嗚咽了起來。這次是真的哭了,因爲她認爲她的東西已經被別人搶走了。
登時屋內鴉雀無聲,只有合妃一人哭得好不傷心。冰鳳鏈意味着什麼,她們比誰都清楚,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擔心的神色,臉色凝重萬分。
“這女人來歷不明,我們不能讓她做皇后。”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說出來的,但這卻是所有妃嬪的心聲。
“對!我們身爲皇上妃子,就要爲皇上分憂........”
“堅決不能讓她繼續留在宮內,這不是等於在皇上的枕邊養了一個潛伏的危險嗎?”
“她憑什麼可以當上皇后,相信皇上也只是一時迷了心竅......”
“姐妹們,我們要齊心協力對付她........”
“我們有好久沒有去看老皇后了呢,不知道她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見到她的兒媳婦她也一定會很開心吧。”再一次的鴉雀無聲,大家都定定地望向說出這些話的紅蒂,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們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敗在她的手下了。
“呃......姐姐們愚笨,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聽從妹妹的安排吧。”合妃擡起頭來楚楚可憐地看着紅締。可心裡卻惡毒地想:‘紅蒂這女人她瘋了,計策固然是妙,但非若是喪心病狂的人才能想出來的。失去理智的女人最好控制。痕紫棉不同於以往的那些,若是她出了什麼事,皇上固然要深究的。’
其實,合妃不也瘋了嗎?爲了慾望和浮華的虛榮而瘋。而紅蒂似乎有所不同,她要的更多,更多.......
回到東昇宮,便有一班裁縫侯在那裡了。看了我身上原本的裝束,雖不敢在我面前太過張揚,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量好了身長,尺寸等,問了喜好,又一陣噓寒問暖,便款款散去。
我一個人無趣地在房內四處端看。這樣就好了,我又可以一個人了。最後,停在梳妝檯前,仔細觀摩鏡中的自己。生得固然是傾國傾城,天下無雙,可總覺得空白了那麼一點東西。而哪裡又是缺了什麼,卻無從得知。
腳踝上的冰鳳鏈,陌生冰冷,死寂般裝飾着本不需裝飾的東西,左耳上的藍紫色水晶深深鑲入耳朵,右耳邊卻極不協調地空蕩着,宣告那份決絕的心意。
午後的陽光應該很好。我推開厚重的大門,耀眼的日光一瀉千里,洗禮着大地和大地上的我。順着大紅色的圍牆輕輕漫步。手指滑過牆壁,有些刺手。踩在滄桑的青石路上,彷彿踩在了歷史的深處。
不覺中,自己也不曉得走到了那裡。擡頭望向面前的大門上掛者“仙韻司”的匾額。疊疊高樓之下,芳圓留翠,保存靜靜一湖,曲徑通幽,形若彎彎半月。看淺水渙渙,波光粼粼,春花秋日,點綴其間。
相比這裡的清新高雅,身後的華美宮殿,奢華鋪設,實在有點沉重。
花樹下,一人一琴。男子手指輕輕拂動,如高山流水的琴音便流淌出來。我聽的出來,有驕傲與自尊,有放蕩不羈,有雄心天下。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無奈與悽然。
“英雄末路的悲愴.........”
琴聲戛然而止,男子背對着我,卻不回頭也不說話,更不惱我一句話擾了他的興致。
從來不知道,男人的身影也可以那麼清瘦銷魂。
“哎呀,你怎麼還在這裡呢,那邊已經開始排練了。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整天夢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趕緊換上衣服,跟我去練舞........”拱門的另一邊走出來一位老麼麼,看見我便掐着腰扭了過來,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朝我劈頭蓋臉地飛了出來。
“拿着衣服。哼!別以爲自己有些姿色,就可以揚拔起來了。那你就想錯了.....”再轉身尋那神秘男子,早已經不見了身影。算了,那就順水推舟跟着這爲聒噪的麼麼去看看這“仙韻司”有什麼神通。於是順從地換上了衣服和麪紗,跟着這個可移動式廣播來到了練舞場。
另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向我招了招手,並且用手中的鐵尺指了指舞陣中的一個位置。我會意地站在那裡,旁邊和我同樣服飾的歌姬們均白了我一眼,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居然還會遲到......”
一個時辰之後,歌姬們也再顧不得形象,各自席地而坐,捶腿揉腰。而我也知道了那個女人手中的鐵尺的真正作用了。一開始我便開先例被打了兩下,原因是我根本不會跳。而那兩下之後,鐵尺又轉向了其他人,原因是她們沒我跳的好。
正是因爲那女人的野蠻作風,她們私下都叫她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