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楚雲這樣一個非常直白的提問。
老和尚在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你父親纔是。我不是。”
“據我所知，目前已知的天花板強者，保底有三人。我父親只是其中一個而已。”楚雲說道。“另外兩個名額，難道你沒有機會爭取一下嗎？”
“還是那句老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和尚說道。“光是祖家，就有好幾個藏的很深的強者。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摸到了武道天花板。”
“祖家不就是祖家領袖，還有祖紅腰的大哥嗎？”楚雲說罷。話鋒一轉道。“不過光是一個祖紅腰展現出來的實力，就已經很恐怖了。那兩位的實力，應該不會在祖紅腰之下。”
“你父親曾經說過。年輕人的世界，他不會參與。不論你面臨怎樣的絕境。如果僅僅只是年輕一代給你造成的。他都不會在乎。”老和尚緩緩說道。“所以對你而言。祖家領袖的問題，你不必太當真。因爲你的對手，是祖紅腰的大哥。甚至是祖紅腰。而不會是那位領袖。”
“就好像祖龍一樣。他已經對我下手了。楚殤也並沒有出手的跡象。”楚雲說道。
“他已經出手了。”老和尚說道。“否則，那天你在祖龍別墅內，應該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了。”
楚雲聞言，有些恍然。
的確。
那天如果祖龍親自出手。
楚雲絕對抵擋不住。
而祖龍現如今的實力。
應該也不是楚雲所能抵擋的。
老和尚說的沒錯。
只有年輕人的事情。
楚殤纔不會干預。
而對於老一輩的事兒。
如果楚雲遭遇了極大的不公平。
楚殤或多或少，總會看着點。
當然，也不是親自出手。
只是不讓他無路可走而已。
二人吃着飯，喝着酒，聊着天。
時間過的飛快。
“你對祖家的瞭解足夠深刻嗎？”楚雲話鋒一轉，好奇問道。
“不算太深。就算是小姐，應該也沒有特別的深刻。”老和尚說道。“在這個世界上，足夠了解祖家的，應該只有你的父親。”
楚雲聞言，微微點頭說道：“但他不會告訴我。對嗎？”
“你也沒有任何理由，讓他告訴你這一切。”老和尚說道。
“是啊。”楚雲吐出口濁氣。“他就是這樣一個老傢伙。”
“在這方面，我並不認爲他做的不對。”老和尚說罷，目光平靜的說道。“他的確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慈父。但作爲父親，他對你在某種方面的指路。我卻也覺得，算是合理的，更是理性的。”
楚雲聞言，挑眉說道：“你在替他說話？”
“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老和尚說道。
“事實就是，我這輩子就沒有體會過一天的父愛。”楚雲說道。
“但你擁有一個近乎無敵的父親。”老和尚說道。“這也是事實。”
楚雲苦澀地笑了笑，問道：“你看我像是一個愛顯擺，愛得瑟這種事兒的人嗎？”
不論他楚殤有多麼的強大。
對楚雲來說。
意義並不大。
他既不想沾光。
也不想過靠楚殤來發家致。
甚至繼承楚殤打造的龐大帝國。
對他來說。
擁有一個和諧的，美滿的，完整的家庭，比什麼都重要。
而這。
也是楚雲對目前的家庭，最大的努力。
儘管他做的並不好。
甚至常年遊走在世界各地。
可他的內心，一直都是如此想的。
可心念至此。
楚雲的表情，卻陡然一變。
他震驚地看了老和尚一眼。
神情變得極度的彆扭。
“是不是有點後知後覺了？”老和尚眯眼問道。
楚雲怔住了。
良久之後。
他吐出口濁氣。
滿嘴苦澀地說道：“雖然我沒有像他這麼無情。這麼一天都不陪伴在身邊。但我總是在刀尖上跳舞。總是在做無比危險，對家人毫不負責的事兒。”
“從這方面來說，我和他卻是有相似的地方。”楚雲嘆了口氣。抿脣說道。
“你們是父子。你們有相似的地方，是很正常的。而且你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被身邊最親近的人所責怪。不論是你的妻子，還是楚殤的妻子，也就是小姐。”老和尚意味深長的說道。“這麼多年來。小姐從沒有真正地責怪過楚殤。哪怕她被欺騙了這麼多年。被隱瞞了那麼多年。”
楚雲抿脣說道：“這是她親口告訴你的嗎？”
“是我觀察的。”老和尚說道。
“那他楚殤呢？”楚雲問道。“他會自責嗎？會慚愧嗎？會覺得對不起楚家嗎？”
“或許。他也是真的不在乎是否對得起楚家。”老和尚抿脣說道。“他在意的。是對得起這個天下。”
這個天下。
就是華夏的天下。
他單憑一己之力，便破碎了帝國與東京城的關係。
併爲華夏，拉來了一個強援。
這如果讓華夏來做，得需要多少年？
又需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
可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夠達成。
但楚殤卻做到了。
單憑一己之力。
可這看似一己之力。
看似輕描淡寫。
卻是他這數十年的積累。
以及暗中經營。
這盤棋。很大。
大到楚雲一眼看不到邊界。
楚雲彷彿在這盤棋之外。
至少在很久很久之前。
他是沒有資格站在棋局之中的。
而現在。
他也只不過是裡面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未來呢？
他有機會成爲執棋手嗎？
他有機會——親自下棋嗎？
楚雲不知道。
他甚至也不關心。
他真正關心的，是楚家人。
是老婆孩子。
是年紀已經大了。
卻始終不服老的蕭如是。
當然。
如果楚殤能拿出一個父親的樣子。
他也會關心一下。
同情一下這個即將六旬的老傢伙。
“好好歇息一陣。”老和尚緩緩說道。“留給你放鬆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我可是打算休息個幾年的。”楚雲挑眉說道。
他知道。
老和尚話裡有話。
“楚殤不一定等得及。”老和尚說道。“祖家，也肯定不會等太久了。”
光是祖家內部的矛盾。
就無法支撐這幾年了。
祖龍與祖紅腰之間的衝突，已經明朗化了。
廝殺之局，就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