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已經日曬三更了,夕顏還在夢鄉里,估計昨天上山真的很累。感覺睡夢中有什麼東西在蹭着自己的臉頰,她揮了揮手,換了個方向,繼續睡。那東西貌似也消停了下,靠在自己的後背,不過還是覺得什麼在動,毛茸茸的,夕顏下意識去摸那東西,摸到了一撮毛,突然清醒了起來,一看,原來是夕墨,又鬆口氣,“差點忘了你了。”原來是夕墨的尾巴在搖擺着。
夕顏揉揉朦朧的睡眼,“額。。。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又看了下夕墨,“呵呵,不是問你。”
“小姐。。。”門口傳來小翠的聲音。
“進來吧。”夕顏也欲下牀,“小翠,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小姐,已經午時了。”
“額,這麼遲了...”
“對了,小姐,仇公子在後院等你。”小翠幫夕顏穿好裙衫,說道。
“額。他在後園啊,仇公子來多久了?”
“好一會兒了。”
“那你怎麼沒有叫我。”夕顏輕洗了一把臉,便轉身要出去。
“仇公子說。。。讓你多睡會兒的。”
“額。。好吧。小翠,幫我照顧好夕墨,我出去下。”夕顏大大咧咧的走出去了。
夕顏跑到後園籬笆架下的時候,看到雪仇正把玩着手裡的一根笛子,不可否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雪仇都屬於俊俏公子之中的俊俏公子,的確,他有讓很多女子仰慕的資本,可是,怎麼自己就是對他仰慕不起來呢,估計是小時候欺負慣了,夕顏想到這裡,抿嘴偷笑了下。
“笑什麼,笑的如此賊。”雪仇正好擡頭看到這麼一幕,笑道,不管什麼時候看到夕顏,她總是面帶微笑,夕顏很美,從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便如此覺得,她的眼,她的眸,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着自己,她是自己見過最美的女子,也是自己見過最不像女子的女子,不過,只要她喜歡,自己願意做那個永遠被欺負的人。雪仇想到以前她欺負自己的種種,也不禁笑了起來。
“還說我,你又笑什麼?”夕顏徑自坐到籬笆架下的鞦韆上,“傻了?”
雪仇無視她的話,走到她身邊,幫她輕搖着鞦韆,“這個。。。送你。”將手中的玉笛遞給夕顏。
“額。。這個是。”夕顏接過笛子,琢磨了下,當然,她只是這個是笛子,她只是好奇,這笛子有什麼特別之處麼?爲什麼雪仇將笛子送她。
“這個是笛子啊。”
“。。。。。。。。我當然知道啦。。。。。你笨啊。”夕顏本想用笛子敲雪仇,可是怕弄壞了笛子,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來了。
“還不錯,知道憐香惜玉。”雪仇笑着說道。
“對啊。我惜玉的很。說吧,送我笛子什麼目的?”這根玉笛,看過去,是那麼特別,絕不是普通之物,雖然平時雪仇也送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但是這麼正經的東西,還是第一次送。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雪仇一手握住鞦韆的繩子,一手緊搓着拳頭。面色帶笑,可是似乎又想說點別的,卻不知如何說起。
“你還能是什麼人?女人?”夕顏眨眨眼睛。
“你……”雪仇無奈的笑了下,“我要離開一陣子了。”
夕顏笑容楞了下,從小玩到大,可以說雪仇都沒有離開過,現在他說的離開一陣子,又是怎麼樣的離開,多久的一陣子?“額。。。。。出遠門?”
“算吧。”
“什麼叫算吧?”夕顏抽搐了下嘴角。“你要去哪裡。”
“家中有事處理。”雪仇嘴脣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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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家中不就你和陳伯伯麼?有什麼事情?”夕顏疑惑的問道。
雪仇沉默着沒有回答。
夕顏也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緊握着手中的玉笛。
“你到底是誰。”這八年來,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問題,可是,今天,卻又想起,對啊,到底,到底是誰。八年來,她也不曾得知,陳恩天沒說,陳雪仇沒說,可是,到底是誰呢?
“夕顏。”雪仇輕輕的喚了一聲。
好久沒有聽到他這麼正經的叫喚自己名字了,夕顏也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嗯?”
“你。。。。。”雪仇欲言又止,他望着夕顏,“你。。你會等我麼?”
夕顏心震了下,覺得此刻的氣氛。有點尷尬,本以爲,尷尬不會出現在他們身上。
“呵呵。。。當然,當然會等你啊,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夕顏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要說我們是一起長大的玩伴。”雪仇緊緊的抱着夕顏,“夕顏,我喜歡你,從八年前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歡上你了。”
八年前一個傍晚,和往常一樣,小夕顏跟着孃親糾結各種藥物,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小夕顏一聽便知道是陳伯伯來了,放下手中的藥草,便小跑去找陳伯伯。
“小顏兒,今天我帶了我孫子哦。”陳恩天滿是笑容。
小夕顏也看到了陳伯伯身旁的一個小男孩,小俊俏的模樣,她跑過去盯着小男孩看,“哇,陳伯伯,你孫子長得很好看。”小夕顏笑的很燦爛。
“那小丫頭你以後嫁給我孫子吧。”陳恩天壞笑的說道。
“不行。”夕顏嘟嘟小嘴。
小雪仇也詫異了下,望着這比自己小一個頭的小女孩,她長的很好看,很好看,又帶着靈動的活力,象一隻小蝴蝶一樣,此時臉上又是一臉倔強。
“咦,爲什麼不行呢?”陳恩天低頭捏捏小夕顏的臉蛋。
“不行嘛。就是不行。”小夕顏嘟嘟嘴。又看向小雪仇,“來,我帶你去看我家的藥。”
便拉着他的手往孃親那邊走去。
這便是雪仇第一次看見夕顏。
自那以後,他,再加一個陳恩天,一老一少,時不時就去夕府串門。
夕顏經常欺負自己,和自己平時見到的女子都不一樣,她更多的,帶的是一種男子的豪爽氣概,玩起來大大咧咧的。
“雖然你長得很像一個女子,可是你的行爲卻不像一個女子。。。。”雪仇又繼續說道。
“等下,你再誇我。還是損我?”夕顏歪着腦袋說道。
“先聽我說完。。。”
“哦。。”
“你身上永遠有揮不完的活力,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記憶最深的就是你的眸子,那般靈動,那般璀璨。你行爲大大咧咧,可是處事卻是那般仔細,有時候看到你認真爲那些百姓看病的模樣,我也會入迷。”
聽着雪仇說這些話,夕顏心裡撲通撲通的跳着。
“雪仇。。。”夕顏掙開雪仇的懷抱,起身站了起來,“不愧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好玩伴,還是你懂我。呵呵,爹爹孃親陳伯伯也都很喜歡我。”她咧嘴笑了下,“放心,我不會忘了你的,我會等你回來的,不然,誰給我欺負?”
雪仇立在原地,“夕顏。。。。”
“嗯。你出遠門,一定要注意安全,嗯。等你回來。”夕顏轉身看着籬笆,此時已是正午,太陽正掛正空,籬笆架下,也透着點點碎碎的陽光。
“如果,不回來了呢?”
“你。。。你要去哪裡?”夕顏轉身望着雪仇,他。。今天好怪。
“呵呵,放心,我會回來,顏姑娘,你會等我的吧。”雪仇突然笑起來,轉爲輕鬆的語氣。
夕顏此刻卻笑不起來,“你要是不回來,等着給你的玉笛收屍吧。”她突然拿起手中的笛子,對着雪仇哼哼道。
“恩恩,對,我家玉笛還在你手上,好好照顧它。”雪仇看着玉笛,淺淺的笑着。
氣氛一下子又舒緩了下來,兩人相對而笑。
“你。。什麼時候走。”夕顏琢磨着玉笛,說道。
“一會兒就走了。”
“這麼快啊????”夕顏又睜大了眼睛。
“怎麼,顏姑娘捨不得我了。”半似調侃,又帶着情愫的發問。
夕顏又再次低下頭,沉思了下,擡起頭,露出白白牙齒,“你快走吧!”
“一點女孩子家的含蓄都不懂,別人是笑都不露齒,你怎麼就成了不笑也露齒。”
“你比我還懂啊,那你怎麼不做女孩子家。”
“你……”
夕顏吐吐舌頭,“哎,你走了我欺負誰啊。”
“你只想着欺負我麼?難道真的。。。沒有不捨麼?”
說捨得都是假的,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會捨得,“不捨,不捨啊,以後沒有小玩意可以玩了。”
“你……”雪仇覺得很有挫敗感,“好了,我要走了,你。。。日後好好照顧自己。”
“嗯。”夕顏點了下頭,回答的極輕,她低頭玩弄着玉笛,覺得鼻子酸酸的,一滴淚珠落到了地上,聲音不響,卻如同滴在雪仇心上一般,重重的敲擊的着他的心扉,讓他不忍離開。
夕顏從不輕言落淚,這八年來,他幾乎沒有看過她哭,如今這一滴淚,是爲自己而流的麼。
“好好照顧自己,女孩子家,還是要有女孩子家的樣子,而且對你虎視眈眈的人也很多,嗯,你是要易容再出門。”說到這裡,他輕聲笑了下,“我知道,槿素花對你很重要,但是不要一個人去做危險的事情,我。。。有很多人會爲你擔心。”
夕顏沒有回答,還是呆呆的望着笛子。
“我走了。。。等我回來。”
最終,夕顏還是沒有擡頭,她不想看着雪仇離開。
以前,總看他從夕府出去,可是這次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看到了,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勇氣去看。
八年,對,八年,她自己也忘記了,原來,已經八年了。
從朦朧不知的小姑娘到如今的少女,剛纔那番表白,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更何況他說的如此直白,可是,自己一直視他爲長兄,還有玩伴,從來沒有想過,沒有想過喜歡他。。。。。
即使是少時的一個夢,即使自己期待的那人不會出現,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心裡只有那個人,那個曾經救了她,曾經被她咬了一口,曾經說等他來娶自己的人。
夕顏一直站在原地,呆呆的想着以往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