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很漂亮,被我掛在了空蕩的衣櫃裡。
正好,它彌補了缺失的空間。
買它回來,我不知道是存了什麼心思,只是我覺得很喜歡。
人生、總會落下遺憾的,給自己一點安慰,也給自己一點期望。
其實婚紗很重,是一份我的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
我在上面摸了摸,就坐在牀邊上看、一直看它,想要記住它的樣子。
不知道呆呆的坐了多久,卻接到了電話,仔細一瞧,是範大龍打來的,剛剛見面,現在突然又要打電話給我,爲什麼?
電話響了一會,自己掛了,馬上又響了起來,我開始預感不好。
我接起來,那邊、範大龍的聲音略顯生硬,“黃爺叫我去他那裡一趟!”
這麼快?
我思考了一下,“你要小心。”
那邊停頓了下來,突然範大龍告訴我,“他讓我帶你一起去!”
又是大段的沉默。
“我來接你!”範大龍最後還是提了出來。
爲什麼要指名道姓的叫我一起去?
我想、答案很明白,只是沒想到,竟然、竟然這麼快就要對我下手了!
能逃嗎?
不能!
範大龍的話裡也透着無奈,我簡單的回答他,“好!我等你!”
丟開電話,我盯着櫃子裡面的婚紗,眼神泛起了冰冷,雙手抓住櫃子的門板,將它封存了起來。
我想即便是明知沒有餘地,但我也不能輕易低頭,何況他已經想要弄死我了。
我有何畏懼?
最起碼,我不要露出軟弱的一面給任何人看!
坐在梳妝檯前,口紅緩緩塗過脣角,眉毛描的挑了起來,有些厲害的樣子,我很滿意,不管結果如何,面對危險,我已經無所畏懼了。
啪的一聲,眉筆被我狠狠拍在桌子上,點了一支菸,抽了一口,便擺在菸灰缸裡,等着它燃盡,綻放最後的光彩。
馬上,範大龍就開車停在門外,叫我下去,一起走。
我就去了。
怎樣?
範大龍看起來很煩躁,他一邊開車一邊總是用眼角餘光看我,“你真的要去嗎?”
“你可以不去的,我放你走!”
走?去哪裡?還有多久?
汽車的速度變的慢了,範大龍在等我一個答覆。
“我想去看看、他到底怎麼樣厚顏無恥,想要把我怎麼辦!”
你我都知道,逃不開的,何必再帶上範大龍,他還有希望,坐穩了將來。
他從一開始,就和我相識,那個時候還是靦腆的男孩,沈林風說如果能重來,如果能重來,我想範大龍不要遇到我,現在他不會踏上這條路。
範大龍沒有話勸我,也不敢看我,爲什麼要讓他來接我?
範大龍狠狠的呼出一口氣,“黃爺對你有想法,你不會不知道,我叫你走啊,我會送你的!”
他還不知道,他知道我一直很倔強,他遷就、但是今天他真的很爲難。
“哈?大龍,你別傻了,你來接我,根本就迫於無奈,你能嗎?你不能!”
“你不走,就要到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幹什麼還爲我找想,就因爲我們是朋友嗎?謝謝你的好心,但我不想送你去!”
不想,也到了,範大龍下了車,“進去了,我說的就不算了,不過我挺你啊!”
我點點頭,“謝謝你!”
今天的氣氛很不對勁,黃爺身邊的手下比往常多一點。
黃爺坐在屋子裡的搖椅上,臉上滿是和藹的笑,一隻手牽着胡媚的手,我沒想到今天胡媚也在。
“黃爺、媚姨!”我挨個叫了一聲,胡媚坐在一張椅子上擡頭看我,巧合了,今天我們的眉毛畫的是一樣的。
“來啦?”黃爺似乎對所有的事情都毫不知情,就像家人一樣招呼我和範大龍坐在對面的雪白、高貴真皮沙發上,非常歡快。
我們四個人之間,只隔着一張茶几。
黃爺在搖椅上躺好,使勁搖了幾下,他蒼老的手掌在胡媚的手背上拍了幾下,胡媚笑了笑,反過來握緊了黃爺的手。
有一番感慨,黃爺長吐了一口氣說,“哎呀,身邊總是你陪着真好啊,這些年我省了不少力氣,都離不開你的功勞。”
“好了,皓龍啊!今天叫你們來,是想和你討論一下劉耀的事情!”黃爺看向了我們。
“劉耀?”範大龍有點意外。
“對!劉耀動了他不該動的人,我要你做掉他,這是家法,你來執行!”
“是,我馬上去做!”
我手心緊了一下,不該動的人,是的,他完全瞭解。
黃爺緊了緊胡媚的手,我看見胡媚的臉上有點緊鎖,她有心事?
黃爺又說了,“阿媚啊,我老了,好多事情已經不想去勞心費力了,差不多了,我想這個城市的話事人應該換一換了,遲早我腦子是要不好使的嘛!”
攤牌了!是攤牌!
誰纔是新的大佬,要有太上皇做決定。
胡媚瞬間緊張了起來,黃爺握着她的手,“不管是誰,我保你今後無憂無慮!”
沒想到黃爺今天在範大龍面前說出了這種大事。
連我也驚訝的一瞬間什麼都忘了!
範大龍聽到了這個消息,手掌都緊張的放在褲腿上蹭了起來,黃爺笑着說,“我叫你來,說這些話,你應該明白我什麼意思了,黃爺我看中你忠義、夠狠,幹掉劉耀,我讓你打掉張楊三分之二的地盤!”
胡媚閉着眼長嘆一口氣,面如死灰,他什麼不知道,什麼都知道。
叫胡媚來,如何不是一種協調,真正的新星冉冉升起。
黃爺伸手,有人遞給他一件東西,被黃爺藏在袖口中,他一欠身,茶几上發出一聲重響,嘶的一聲,擦着玻璃推到範大龍的面前,“皓龍,給你這個!”
“幫我做一件事情!”黃爺向我看了過來,“把你身邊的女人做掉。”
我和範大龍同時睜大了眼睛,黃爺的手離開了,是一把刀。
我看向範大龍,範大龍也看向我,親手解決我的人,是範大龍!
我的眼淚撲簌撲簌的無聲掉下來,原來、有始有終,範大龍帶我來,就叫他帶我走。
範大龍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匕首被他握緊了,臉上的肌肉不住跳動,那手背上,青筋暴露起來。
“黃爺!”突然,範大龍把匕首放開了,“不做可不可以,我想替她求情!”
“你!”黃爺一眯眼,像看待一個傻孩子一樣轉開了臉,“求什麼情?黃爺有怪她什麼嗎?還是黃爺非除她不可?她的生死,對黃爺無關緊要!”
“黃爺我,要的只是你的態度!做、還是不做!”
我以爲阿發的事情,是黃爺非得幹掉我的理由,其實,黃爺想要的,只是範大龍的忠心。
我算什麼?小角色而已……
我自己都笑了。
“不做!對不起黃爺!”乾脆,範大龍把匕首推還了回去。
胡媚眼睛一亮,黃爺的臉色卻黯淡了下去,“再說一次!”
“對不起黃爺,我範大龍,從混在道上的那一天起,我就決心保護她一生一世,直到現在,從未改變,你讓我做這件事,我做不到!”
黃爺重新坐起來,陰冷的眼睛在我們兩個臉上掃來掃去,他很憤怒,讓他怒笑了一聲,“你、要爲她生!爲她死?”
憤怒的黃爺收回了匕首,範大龍用沉默回答了黃爺。
黃爺手指一鉤,叫旁人過來說了幾句話,那個人就去一邊打起了電話,依稀聽見那個人說,黃爺叫你來一下這樣的話。
胡媚對着我笑了起來,慢慢的開始惡毒。
“走!”突然,黃爺放開了胡媚的手,叫胡媚離開。
我看見黃爺咬着牙,恨範大龍不珍惜,手指在範大龍臉上點來點去,一旁的鏡子裡,我看見我身後的男人手伸進了衣服裡,可能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