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和沈林風的爸爸有一面之緣,在河邊的那輛車裡。
我看見了我的媽媽在服侍着這個男人,僅僅是一面,不過他的那張臉還是留在了我的記憶裡。
我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場合下見面,雙手逐漸捏緊了裙子,他說,“胡媚讓你來的嗎?我見過你,在河邊。”
一切都是爲了沈林風,我才努力讓自己能夠平靜的說話,“叔叔,我和林風是同學,沒有誰指派我來,我和沈林風之間的事情,媚姨不知道。”
他的雙手貼在一起,扣了起來,又分開摸了一下精心刮過鬍子的下巴,“哦!”
很清清淡淡的回答,表示他似乎相信。
“即便是那樣,我還是不希望你和他有什麼接觸。”
他的話語好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我已經被震驚到了,“爲什麼?”
我急迫的問他。
“因爲你的背景不乾淨,不管怎麼樣,我不喜歡我的兒子和這種人有太多的瓜葛,即便是玩一玩也不好,我的兒子心性很乾淨,可是你的家人卻是那種低三下四的女人。”
“如果他喜歡你呢?”
“林風畢業了,我會送他去溫哥華讀書,會給他安排一個好的前途,還會給他娶一個千金小姐,他的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煩惱,我不可能讓你和他有什麼關係的。”
他慢慢的規劃着沈林風的未來,“你如果想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如果胡媚想要從我這裡要什麼好處,我也可以滿足她,如果你們只是想玩一玩,遲早都是一個結果,早點離開他,和晚點離開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總之,這對你沒什麼壞處。”
我問他,“可如果我們就是喜歡對方呢?”
我有我的堅持,我希望他能明白,並不是什麼都是髒的。
沈林風的爸爸用手指放在沙發的扶手上,點了點,“我已經告訴你了啊,不可以,他要娶的是一個清白的女人,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而不是一個麻煩!”
沈林風的父親把我當成了一個麻煩,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存在濃濃的鄙夷,我看見了他的眼睛,滿是不屑的眼神。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下,我已經明白,我的身上帶着洗不掉的骯髒,跳不出來,染不白。
我好難過,可這不是我的過錯啊,一個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難道就應該放開爭取幸福的手嗎?
但是沈林風的家庭不會接受我。
此時,沈林風急着從樓上跑了下來,“爸爸,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不明白?爲什麼我就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
沈林風其實一直都在偷聽。
他突然跑出來,打斷了談話。
對啊,我一下就想到,我還有沈林風,既然我們彼此喜歡,憑什麼要聽他爸爸的話。
就因爲他看不起我嗎?
我不懂什麼狗屁未來,我只是知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瞬間我站起來,拉住了沈林風的手,“你爸爸不喜歡我,他讓我們分開,我現在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沈林風的手猶豫了一下,我當時很生氣,所以才做出了這個舉動,就像一個蠻不講理的野丫頭,其實我就是!
我沒想過,讓沈林風做出選擇之後的兩種結果應該怎麼去面對。
猶豫的手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我就意識到了不妙,沈林風的腳步沒有預想中的跟着我離開。
我感到了詫異,不是他答應過我嗎?
什麼都會聽我的,不讓我傷心、難過,難道他的話都是屁話嗎?
沈林風做出了一個讓我和他父親都沒有預料到的動作。
他掙開了我的手,顫顫巍巍的跪在了他父親的面前,“爸!”
“你讓我走吧,我求你了!”
沈林風激動的向前爬了爬,“好不好,爸,你讓我選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沈林風伸出一根指頭,繃着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眼睛裡掉眼淚。
沒志氣!
我不瞭解沈林風和他父親之間的感情,但是我知道,沈林風的爸爸始終不能承認我,他還玩弄了我至親至近的人,從來他也沒有給過我什麼奢望。
“沈林風!你到底走不走!”我覺得沈林風應該像一個男人一樣,站起來,毫無留戀這裡的跟着、拉着我,一起逃出去。
“你不走,我就要走了!”但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沈林風看見我轉身就走,我本以爲他會追出來,可是他沒有,他只是焦急的哀求,“爸、爸,我求你了!”
我在門口等了他一下,我才明白,他根本沒有本事,張開翅膀飛出他父親的懷抱。
我靠在門口,他不出來,我就哭了。
我聽見沈林風哀求他父親,“爸,我想要自由!”
“可爸爸給你的就是自由啊!”沈林風的父親慈祥的用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我一咬牙,提着裙子捂着嘴巴飛快的跑開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沈林風就不能跑出來。
跑出來就真這麼難嗎?
我偏執的認爲,他辜負了我,說好的,他不再給我傷害,但是他沒有做到。
既然沒有做到,我就不能原諒他,可是我好傷心啊,爲什麼他這麼噁心,讓我每一次都失望。
我開始擦乾眼淚,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沈林風,我不會再原諒你了,再見!
失望的次數多了,慢慢的就習以爲常了。
回去以後,我叫賤賤、李婷婷都來陪我喝酒,喝醉了就好了,什麼都不用去想。
我沒說爲什麼不開心,她們就沒問,但是她們應該猜到我和沈林風出去以後,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整整一天,我都沒接沈林風的電話,我想清楚了,沈林風就是沈林風,那些讓我看不起的地方,都刻進骨子裡了,永遠都不可能改變。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沈林風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使勁的纏着我,他和我說,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和他爸爸好好談談的。
我覺得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機會不是沒有,只是他都沒有珍惜。
我煩死了,想要出去躲開他,他就到處追着我,使用死纏爛打的法子,我回頭大罵他沒勇氣,吵的好多人都聽見了。
賤賤她們看見,沈林風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我說求求你,別騷擾我了,你爸爸不讓你跟我在一塊,你去當你的乖乖仔吧。
我就走了,沈林風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逼的我實在沒辦法了,我打電話給範大龍,我說你快來救我,讓我離開這裡。
我實在受不了沈林風,沈林風聽見我這麼討厭他,也暴怒了起來,“你到底讓我怎麼辦?他是我爸!”
“難道你要我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嗎?”沈林風也急了。
我當時被他吼的心很亂,嘴裡冒出了一句,“那你就去啊,你現在就去,去啊!”
這讓沈林風有點傻眼了,過來小聲的勸我,“別鬧了!”
這叫胡鬧嗎?
我退開一步,卻看見範大龍帶着幾個人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範大龍一看到沈林風,那種就要把他點了的怒火冒了出來,“草泥馬的,滾開!”
嘭一拳,範大龍把沈林風擊倒在地。
範大龍這一次是從校門口闖進來的,遠處教導處主任早就得到了通知,帶着很多男老師跑了出來,一看沈林風躺在地上,他們就急了。
因爲沈林風有個好父親。
教導處主任根本不分青紅皁白,指着範大龍就讓他出去,現在明晃晃的範大龍打了沈林風,這是誰都掩飾不了的事情。
範大龍扯住了我,“走,別跟這個白癡混在一起!跟我走吧!”
我看見沈林風仰着臉看着天空,一道眼淚從眼角橫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