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未知言畢,真的揮刀欺身上前,朝王雨晴用力砍了過來,王雨晴想不到他竟然說到做到,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驚恐地睜着,還來不及吭一聲,便立刻“撲通“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衆人見狀,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地“啊”了一聲,齊刷刷地準備出手相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大眼小眼全都洋溢着難以置信的神色,誰也想不到塗未知真的會對愛妻王雨晴出手了。
塗放首先反應了過來,一下子撲到了王雨晴身上,看着那柄刀正穩穩插在她的心臟之處,知道一拔掉的嚴重後果是什麼,不由得馬上淚奔起來,泣不成聲了:“孃親,孃親……你怎麼啦?”
殷素兒身子一軟,也跌倒在了王雨晴的面前,緊緊抓住她的一隻手,痛哭失聲:“伯母,伯母……都是速而不好,嗚嗚……”
陳木蘭、陳志和陳夫人想不到塗未知竟然說動手便動手,事情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一下子演變成這樣難以收拾的局面,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怎樣該說什麼好了。
塗未知愣愣地看着那把兀自滴着鮮血的大刀,頭腦這纔有點清醒了起來,慌忙一把拔掉了握在手中,看到王雨晴傷口血流如注,這才完全驚醒了,慌忙把手中的那把刀扔得老遠老遠的,一下子撲向了奄奄一息的王雨晴,一迭連聲道:“晴兒,對不起,爲夫真是瘋了……嗚嗚……”
此時,正在屋前屋後忙進忙出的男男女女,見到如此慘狀,也趕緊圍了上來,蹲在王雨晴身邊,大聲哭喊道:“師母,師母,你醒醒!”
“伯母,伯母……嗚嗚……”此時的殷素兒,心裡內疚得不得了,心想如果不是自己跟着塗放一起回來,那麼事情可能就不會這麼糟糕了,所以哭得更加厲害了。
“不關你的事,素兒!”塗放說了一聲,心中更是悲不自勝,劍眉星目狠狠地剜了塗未知一眼,又迅速地轉移到了一旁站着的陳志一家三口身上,陳木蘭被他兩道冷冷的目光盯得全身不禁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而一旁哭得稀里嘩啦的衆弟子,人人心裡都有覺得這跟這段時間師父塗未知練了蛤蟆神功有莫大的干係,他老人家這一次肯定又是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纔會一時糊塗出手一刀劈了自己的愛妻王雨晴釀成不可挽救的大錯的。
“兒子,你過來!”此時,臉上沒有了一絲血色的王雨晴緩緩地睜大了自己那雙漂亮的眼睛,好不艱難地朝塗放招呼道,“你把孃親頭上這支髮簪摘下來。”
塗放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哭着照做了。
王雨晴看着那隻髮簪,喉嚨涌動,耐心叮囑道:“兒子,這是我們王家祖祖輩輩留下來的東西,你一定要收好了,一代一代地相傳下去,直到出現奇蹟爲止。”
塗放哭着點頭答應了,接過了那隻髮簪,插到了自己高高綰起的頭髮上去,又流着淚水緊緊握住了王雨晴的一隻逐漸冰涼的手。
王雨晴眼角的餘光慢慢地轉到了殷素兒的身上,示意她把一雙小手放到自己的另一隻手心裡,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兒子,素兒是個好姑娘,你以後好好跟她過日子吧。”
塗放含淚點了點頭,殷素兒心裡感動,哭得更厲害了。
王雨晴瞳孔開始放大,目光遊離在丈夫塗未知的身上,喘息着想說點什麼,但是一口氣接不上來,分別握着塗放和殷素兒的那兩隻手猛地鬆開,脖子向右邊一歪,便永遠閉上了一雙妙目。
“孃親,孃親……”塗放開始放聲大哭。
“晴兒,都是爲夫的過錯,當初爲夫不該不聽你的,吵着練什麼蛤蟆神功?”塗未知一個粗獷的男人老狗,也撲了過來,頓時哭得呼天搶地、地動山搖。
在場的其他人早就哭得柔腸寸斷、不成樣子了。
“都是你們這些人在無理取鬧。”塗放怒吼了一聲,正想回過頭來找陳家父女算賬,但是目光所到之處,竟然發現那挑起事端的三人竟然就這樣不負責任地不知什麼時候悄悄溜走了。
殷素兒看到塗放眼中燃起了一團火球,心裡害怕得不得了,正想出言相勸,但是他卻絲毫也沒有理會,只見他一個箭步衝到了呆若木雞的塗未知面前,痛心疾首地含淚大聲道:“父親,你竟然把孃親殺死了,請恕兒子不孝了。”
“兒子,你要幹什麼?”塗未知聞言一驚,害怕塗放做出什麼傻事來,立刻雙拳相握,準備有什麼風吹草動便馬上出手相救。
果然,塗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擊在了自己的奇經八脈上,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等塗未知反應過來,塗放已然廢去了全身的武功。
“兒子,你這又是何苦!”塗未知縱然是一個男人,但見狀也忍不住大放悲聲,道,“欠你孃親的,是我,而不是你!”
“父親,你的功夫再厲害,也是殺害孃親的兇器,兒子要它又有何用?還不如廢去了的好。”塗放心裡自是非常惱恨塗未知殺害了王雨晴。
塗未知臉上閃過一股濃郁的羞愧之色,緩緩舉起右掌,便要用力朝自己的天靈蓋一掌劈下,打算結束了自己的性命好了。
“師父……師父……不要,不要啊!”衆弟子更是驚呼連連,但是塗未知作爲一代的武林名宿,武功非凡,他如果想死,那麼在場的又有誰能夠出手阻止得了呢?
情急之下,塗放心裡雖然對他一刀結束了母親王雨晴的性命恨得牙齒癢癢的,但是也不想自己沒了母親馬上也沒了父親,便出言相激道:“父親,如果你敢自殺的話,那麼兒子斷然是不會獨獨苟活在這個世上的。”
塗未知痛苦地看了塗放一眼,徐徐地放下了剛纔高高舉起的那隻手掌,彎腰用力一把抱起了地上躺着的王雨晴,喃喃地說道:“走,晴兒,爲夫帶你到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地方去,什麼狗屁武功,就讓它們見鬼去吧,從此咱倆就好好過日子。”
言畢,也不顧衆弟子的急喊,足尖輕點,飛身落到了樹尖與樹尖之間,一下子飄然而去了。
“以後的去向,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塗放淡淡地看了衆人一眼,在殷素兒的攙扶下,艱難地朝山路走去。
後來,兩人選擇了一處非常荒涼的地方居住,塗放一直生活在荒山野嶺之間,殷素兒幼年時艱苦的生活也過習慣了,所以絲毫也不以爲苦,就這樣打算一直相濡以沫下去。
直到郎月10歲那年,塗放不知道收到了那隻小鳥小金送來的什麼消息,這才決定帶着殷素兒和郎月母女,來到了熱鬧喧囂的白龍城,在城郊裡搭了幾間木房子,一家人倒也過得無憂無慮。
誰想到,到了郎月13歲那一年,一天深夜,正在睡覺中的塗放卻被不知來歷的人一劍擊中,然後命喪黃泉,那幾件用來安身立命的木房子一夜之間也被人放火燒光了,郎月也在大火中受了重傷。
其時,郎非凡正好經過,便出面幫手無抓雞之力的殷素兒好好安葬了塗放,殷素兒出於感恩和爲了查清楚塗放之死到底跟不跟郎非凡有關,所以不顧郎月的反對,決定嫁給了郎非凡爲妾,郎月才成爲郎珠和郎珍等人眼中的小叫花子拖油瓶……
聽了殷素兒對往事的敘述,郎月早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正在不管不顧地用力吸着鼻子,突然問道:“後來,那個陳木蘭,怎麼樣了呢?”
郎月總是覺得從母親殷素兒的敘述看來,陳木蘭說什麼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殷素兒一想到陳木蘭那驕橫跋扈的樣子,不由得皺着眉頭,道:“後來,我和你父親躲進了深山老林裡,沒有跟任何一個外人有過接觸,所以自然不知道她的情況了。”
郎月雙眉一挑,五官往中間的位置努力地糾結成了一團,失聲道:“孃親,你說,她會不會因愛成恨?”
殷素兒搖了搖頭,眼中一抹陰霾一閃而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呢,人心叵測,這倒難說了!”
郎月一下子警惕了起來,說道:“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潛伏在我們中間的某個角落了。”
殷素兒緊張地朝周圍看了看,不過很快鎮定了下來,說道:“月兒,你以前不是跟孃親說過,既來之則安之麼?那就一切順其自然吧。”
郎月猛然間想起來什麼,便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所插着的那隻親生父親塗放遺留下來的髮簪,問道:“孃親,你是說我頭上這隻毫不起眼黑不溜秋的髮簪,是我祖母她家裡祖祖輩輩留下來,後來才傳給我父親的?”
殷素兒伸手抹了抹自己哭得紅腫的雙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郎月還是一臉的不解,疑惑地問道:“可是孃親,你怎麼會覺得這件事情,會跟我祖父有關呢?”
殷素兒想了一想,分析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你的親人就只有他了。想一想,你和蘋果這次到郊外去,人家躲在暗處,隨時可以要了你的性命,可是人家卻並不這麼做,可見只是不想你涉事其中罷了。”
“嗯,有道理。”郎月點了點頭,又低頭沉吟了起來,立馬一臉苦相道“可不可能是榮華、紅滔天、段經天、段純天,亦或是段緯天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呢?”
“嗯,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爲從你的描述來看,那些箭除了像你祖父的,好像別人沒有了。”郎月回來時把自己遇刺的事情告訴殷素兒,殷素兒突然想起當年塗放還特意帶她看過塗未知的弓箭的,此時猛地一個激靈。
郎月頓時一愣,因爲那些箭上,好像隱隱約約地刻了一些什麼字,但是自己當時忙於防範,所以就沒有仔細看,後來因爲擔心受傷的蘋果,走得匆匆忙忙的,因此一下子也忘掉了仔細查看。
須臾,郎月又不無擔心地問道:“孃親,你說,會不會有人把當年祖父錯手殺了祖母,祖母臨死前把那隻髮簪傳給了父親的事情,故意向外無限度地泄露出去,說是傳了一隻滴血戒指下來,從而傳到了那隻狼和段純天耳中去了呢?”
殷素兒聽得心頭猛然一震,道:“月兒,你說的這個,極有可能,他們可能早就派人調查過咱們家裡的底細了。”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郎月真想把頭上那隻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髮簪拿下來,一小段一小段砸碎了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但是一想到這畢竟是父親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所以最後便只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