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秦玥開口,隨後跟進來的溪風就說了實情,“三爺是在從楚州回京的路上被人襲擊的,對方出動了二十位高手,偏偏我和溪林都被三爺派去了其他的差事,不然也不會讓三爺受這麼重的傷……”
楚州,爲什麼會是楚州?
秦玥吃了一驚,便又問道:“三爺去楚州做什麼?”
溪風搖搖頭,表示不知。
溪林想要說什麼,卻被溪風一個眼神掃了回去。
秦玥直覺溪風沒有說實話,明顯還不太信任她,卻也沒有說破,只是道:“三爺的傷,大夫怎麼說?”
兩兄弟便都露出悲悽的神情。
躊躕了片刻,仍然是溪風回話,“大夫說,三爺的傷實在太重,傷及肺腑,如果無法找到千年人蔘做藥引,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會昏迷不醒。”
秦玥的臉也在瞬間變得慘白。
如果一直昏迷不醒,那不就成了前世所說的植物人麼?
幸好,也實在是幸好,前些天皇帝給的賞賜中,就有一支千年人蔘,那雖是孝敬給老太太的,但她總會想法子拿到手,救阿宸的性命。
阿宸,他無論如何不能有事!
此時院子裡的打鬥已接近尾聲,原本勝券在握的黑衣人因爲秦奮的加入,變得慌亂起來。秦奮想要速戰速決,所以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黑衣人的戰鬥力雖然不弱,但比起頂尖高手的秦奮來說,還是差了好大的一截。更何況在交戰之初,黑衣人失了先機,又太輕敵,因此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就顯出了劣勢。
人羣中陡聽一聲尖銳的喝呼:“撤!”
黑衣人便都迅速地躍上房頂,消失於茫茫黑暗之中。
等國公爺領着國公府的大部隊護衛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只有滿院的狼籍和歪倒在地的兄弟,黑衣人早不見了蹤影。
秦奮和秦玥也不見了。
溪風留了溪林在屋子裡照顧,自己出來請了國公爺到旁邊廂房裡坐了,這才稟報詳情。除了隱瞞秦玥和秦奮的身份之外,其他的都詳詳細細地說了個清楚。
國公爺聽了,驚得半響說不出話來。
秦嶺段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以文傳世,千百年來無論江山易主,還是朝堂更迭,皆是天下文人士子的中流砥柱和領袖楷模,歷代帝王也對段家子弟恩寵有加,委以重任,成朝廷股肱之臣。
萬炫帝稱帝后,對有着從龍之功的秦家、段家和蕭家都封了世襲罔替的爵位。
老段國公爺在襲爵沒多久就去世了,現在繼襲的是老段國公爺的嫡長子段沐,也就是段宸的大伯父。
段家之所以被封國公,萬炫帝看的還是段宸的人情,段家的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在段國公府裡,段宸是個特殊的存在,他雖然沒有襲爵,但誰也不敢虧待三房,更不敢給他臉色看。段國公對他更是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好。
如今這個比親生兒子還要重要的侄子不但受了重傷,更被不明人士潛到府裡刺殺,讓他怎能不感到驚駭?
段國公只覺心裡涼嗖嗖的,額上冷汗直流。
如果這個侄子真有個三長兩短,那他這個國公爺也不用做了。
溪風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出言安慰道:“大老爺放心好了,三爺這邊暫時不會有事。”
段國公依然鎖着眉頭,憂心忡忡地道:“可是如果找不到千年人蔘,宸兒的傷又該如何是好?偏生你們又不讓聲張,不然我拼着這張老臉,也要到皇上那裡去求一求的。”
溪風急忙說道:“三爺清醒時曾囑咐過,萬不能讓他受傷的消息透露出去,連皇上也不能,否則會出大亂子的。”
國公爺神情有些不悅,“你們主僕倆神神叨叨的,也不說究竟出了何事,弄得我們想幫忙也幫不上。還有這刺客的事,我琢磨着還是稟報皇上的好,一來可以讓五軍衙門派兵保護,二來也要追查刺客的身份,總不能悶不吭聲地吃了這個啞巴虧吧?”
溪風連連擺手,“大老爺,不妥。三爺既然要瞞着他受傷的事,就斷不會讓人知曉刺客的事。很明顯,今兒個晚上潛進府裡的刺客,跟三爺在路上遇襲的是同一夥人。三爺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
溪風是段宸身邊最得力的人,他的話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段宸的意思。雖然是個奴才,但比起府裡的大部分主子還要得臉,即便是段國公,也不敢輕易得罪。
也因此,段國公心裡雖然老大地不舒服,但也沒有跟他爭執,只默默地嘆息一聲,揹着手在房間裡走了一會兒,才道:“好好照顧宸兒,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
說完轉身往院子裡去了。
段國公爺承繼了祖輩的精髓,專注於經詩子集的研究,一輩子也沒經歷過什麼勾心鬥角的陰謀,也因此,哪裡就幫得上忙了。
送走了國公爺,溪風將院子裡的護衛重新佈置了一番。如今三爺傷重不醒,所有的事情便都着落到了他的頭上。
秦五小姐臨走時交待,明兒個晚上就會將千年人蔘送來,讓他寬心。
莫明地,他相信秦五小姐。三爺此次去楚州是極其秘密的事情,具體要做什麼,連他們兄弟也不清楚,所以秦五小姐問的時候,他只得含糊其詞,倒讓她誤會了。
秦五小姐雖然年齡還小,可看人看事卻比一般的成年人還透。她說三爺的這次遇刺,絕不簡單。對方如此不潰餘力地追殺,是想置三爺於死地。此次刺殺不成,還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如今最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護三爺的安全。
秦五小姐還說,她會找人去查刺客的身份。一旦查出,必殺之,永絕後患。
她說那些話時的氣勢,特別像一個人,一個已故多年的奇女子。
溪風現在還能想起來,當年的紫衣公子沈瑾,在與攝政王的對峙中,話語鏗鏘地說道:“何爲忠?何爲奸?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攝政王輔助皇上是忠,可不該以手中權力,作爲謀取私利的武器;更不該打着輔助皇上的晃子,玩弄文武百官於股掌之中。先皇信任你,給了你權力,可你呢,卻拿它作了戕害百姓的公器!”
“你,還有何臉面立於朝堂,面對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