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惠嬪就當先抖了一抖,渾然忘記自己彼時正扶着崇明帝的一隻胳膊,指甲直接就掐了下去。
崇明帝一痛,冷厲的橫過去一眼。
惠嬪本就心裡亂,見狀就更是心虛,連忙鬆手,跪了下去,連聲道:“臣妾一時事態,皇上恕罪!”
崇明帝也無心理會她,這邊寧平公主還哭的聲嘶力竭的死死抱着他大腿,瑟瑟發抖的試圖躲避風啓。
之前接連幾次的事情風啓都和延陵君還有褚潯陽牽扯在一起,崇明帝的心裡並不是全無半點戒心的,聞言就是審視着打量了風啓一眼。
風啓的面色如常,倒是不見半點心虛的跡象,只就神色淡淡的看着瑟縮不已的寧平公主道:“寧平落水受了涼,想必是發燒燒糊塗了纔會亂說話,父皇不要往心裡去!”
“我沒有——”寧平公主大聲的尖叫起來,情急之下似是想要衝過去,但又十分畏懼他的樣子,緊跟着又縮回了崇明帝身邊,哭哭啼啼道:“父皇,兒臣和二皇兄遠日無冤近日無仇,若不是確有其事,兒臣也犯不着信口開河的冤枉他,是他——是他指使了繁昌,要繁昌來殺我滅口的,要不是兒臣命大,又剛好通曉水性,游到那池塘對面躲起來,現在——現在只怕他給您看的就是兒臣的屍首了。”
寧平公主落水,風啓封鎖消息不報,這是事實。
如果之前崇明帝相信他是一番好意,那麼現在他也就有五分相信了寧平公主的說辭,因爲——
寧平公主的身上的確是構不成重傷陷害風啓的理由。
崇明帝抿了脣角,視線在自己的幾個兒女之間皴巡,久久不曾吭聲。
這個時候風連晟也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在院外已經站了有片刻的功夫,這時候就深吸一口氣,走進來道:“父皇,且不論二哥和寧平孰是孰非,現在寧平這個樣子,實在是不雅,您的衣裳也髒了,還是讓她下去換了衣裳,有話也換個地方說吧!”
這院子裡聚了不少的奴才,的確不是皇室用來解決家務事的地方。
崇明帝遲疑了一瞬,就冷着臉點了頭,語氣冷厲道:“你們幾個,隨後都到御書房見朕!”
他說着,便在懶得多看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一眼,甩袖就走,邊走又邊沒好氣的對風連晟道:“去看看榮烈和定國出宮了沒有?把他們也都一起給朕找來!”
“是!父皇!”風連晟應了,緊跟着就給李維使了個眼色。
李維略一頷首,就轉身先奔出了院子。
惠嬪身邊的宮婢過來幫忙把冷得發抖的寧平公主攙扶起來。
寧平公主不住的打着寒顫,衣服上頭髮上早就結了冰渣子,往外走的時候還神情瑟縮,不時就心有餘悸的回頭來看一眼風啓。
風啓面上表情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只一語不發的看着她離開。
繁昌公主擔憂的走上前來一步,小聲道:“皇兄——”說着,又偷偷看了風連晟一眼,小聲道:“太子哥哥——”
“你先過去吧,我隨後就來!”風啓淡淡說道。
風連晟等在這裡,肯定是有話要和他說的。
繁昌公主還是不放心,咬着嘴脣,憂心忡忡的又看了他兩眼方纔被婢女攙扶着先行離開。
園子裡的侍衛和宮人也都很有眼力勁兒,趕緊的也都跟着散了。
風啓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就對風連晟道:“你有話要說?”
“怎麼回事?”風連晟也是痛快,開口就一個字的廢話也沒有。
風啓的脣角突然嘲諷的勾了一下,定定的望着他道:“怎麼怎麼回事?寧平的風言風語你也信嗎?也不知道那丫頭是受了誰的指使,大概是腦子不清楚了吧!”
“是嗎?”風連晟的心思和崇明帝是一樣的,這個時候聽他這番話,肯定是不會信的,“所謂的無風不起浪,就算她是誇大其詞,我也信你不會失了分寸,在宮裡做出這樣聳人聽聞的事情來,可是——”
風連晟說着,脣角就牽起一個冷諷的笑容,兀自搖了搖頭道:“你真的問心無愧,確定沒有任何的把柄被她捏住嗎?”
“那又怎麼樣?別跟我說什麼眼見爲實,你我同在皇家,這麼多年了,什麼樣離奇古怪的事情沒見過,就算有一百個人一百雙眼睛看到的事情都未必是真,不過捕風捉影罷了,你要我如何解釋?”
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不僅僅是寧平公主早有預謀,就連惠嬪——
哪怕她自己還不自知,但是這個女人恐怕也是有人刻意設計好的人證了。
風啓擡腳就走。
風連晟站着沒動,聲音卻是響起,“你這樣的說辭,是準備一會兒再拿到父皇的面前去再說一遍嗎?你以爲他會相信你?”
崇明帝不會信的,這一點風啓十分清楚。
他很早就離開京城去了封地,和崇明帝父子之間的感情可謂淡之又淡,如果說現在崇明帝是有對他高看了幾分,也不過是因爲突然發現他居然也是個有城府有膽量的人。
而同樣——
這個優點,在這樣特定的情況下,反而會演變成爲劣勢。
風啓閉了下眼,腳步頓住。
然後他回頭,對上風連晟的視線,苦笑了聲道:“連晟,至少你應該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也構不成威脅,至於我的私事——”
“可是——寧平利用的這一點,就是事實,對嗎?”風連晟不等他說完就已經出聲打斷,他的面容冷肅,走上前來,再次在風啓的面前站定,直視他的目光道:“二哥,我的確從沒懷疑過你對我會有什麼不軌的用心,我是信得過你,可是——”
他說着一頓,隨後就冷然的搖頭,一字一頓的補充道:“我不信褚潯陽!”
“連晟——”風啓張了張嘴,卻是無話可說。
風連晟卻是不避不讓的一直和他面對,“之前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深究,皇祖母遇難那天的具體情形我是無緣得見,回來覆命的御林軍都說是你已經盡力,我也相信事關皇祖母的安危你不會藏私,可是二哥——現在我的心裡卻突然有了一個疑問,當初你罔顧一切的追出宮去,真的是一心一意只爲了皇祖母嗎?”
他這些話,問的實在是過於直白了一些,即使兩人不會成敵,但也絕對沒有到這樣推心置腹的地步。
風啓緊抿着脣角,不置可否。
但是他這個否認的態度——
已經說明了一切。
風連晟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暗暗心驚不已,過了一會兒,他才難以置信的笑了一聲出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你跟那個丫頭——”
他是真的很難想象也很難理解,風啓的個性他是能琢磨的差不多的,如果不是用情至深,他大可以直言否認。
可是風啓和褚潯陽之間——
他們才認識多久又有過幾次交集?
這——
怎麼可能。
“你也不用胡亂揣測了,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和——”風啓的心裡憑空起了濃厚的躁意,不耐煩道:“總之這件事和任何人之間都沒有關係。”
現在的褚潯陽早就身爲人妻,他其實是從未想過要把自己的感情公諸於世的。
可是現在——
事情卻脫離了掌控之外。
兩個人,四目相對,空氣裡突然有一種極不和諧的氣氛逐漸的升騰而起。
過了一會兒,風連晟就再度開口,冷冷逼問道:“那麼——你自請南下麒麟山脈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曾經,他是以爲風啓就只是爲了顧全大局,但是現在——
“連晟!”風啓看着他臉上完全冷淡下來的表情,脣角牽起的弧度突然就帶了幾分譏誚,甩袖走到一邊道:“如果我是你,今天就不會把這些話挑明瞭說出來!”
“你——”風連晟的心中突然一股怒氣直衝天靈蓋,他霍的擡手指向了風啓,但是看着那男子清俊挺拔的背影,隱忍再三,終究還是放棄,只咬牙切齒道:“你就不怕我把皇祖母的事情告訴父皇知道?”
太后遇難的經過,雖然現在崇明帝還沒有懷疑,但只要有人從旁提點,再想到當初事發時候的情形,就難保他一定不會想歪了。
“你會說嗎?”風啓卻是不以爲然的反問,他迴轉身來,也同樣不避不讓的和風連晟對視,“連晟你連榮烈都能容都能忍,這麼不痛不癢的,又何必要和我撕破臉呢?且不管我的私心的什麼,我相信你的心裡也十分清楚,照着我的意思做,對你來說都是有益無害。現在這個時候,榮烈早一日離京,你就早一日的面臨風險,現在我能爲你爭取到的時間,你應該珍惜纔是。”
風連晟的目光不覺得又再收冷幾分,脣角緊繃。
風啓就又重新走到一旁,慢慢道:“華城只是個幌子,風邑留下的那個人現在可是飢不擇食的時候,榮烈他人在京城一天,就能對他起到一天的牽制作用,一旦他走了——可想而知,爲了免除自己身份即將暴露所要承擔的風險,他的矛頭一定會直指你和父皇。所以——你該謝我替你攬下了這個差事,這樣的話你就還有時間和機會,把他揪出來!”
褚潯陽現在這個身懷六甲的身體,實在是不適合長途顛簸,更擔不起上戰場的風險。
延陵君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肯領皇命,就是在等着褚潯陽生產過後,再帶着他們母子一起走的,而風啓主動請纓前往——
其實就是爲了配合他們爭取時間罷了。
風連晟是真覺得匪夷所思,他這個看上去冷淡又高傲的二哥,居然會爲了一個已經是別人妻子的褚潯陽用心至此,這已經不是寬心大度的問題,而幾乎是顛覆了他對男人自尊心的認知。
可是風啓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甚至是飽含威脅,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玩笑的意味。
“你——要護她到什麼時候?”隱忍許久,最後,風連晟一字一頓的問道。
風啓冷漠的別開眼睛,不予回答。
“呵——”風連晟突然由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低啞的淺笑,目光冰冷盯着他道:“所以說,但凡是我以後的任何動作會威脅到了她的安全,你都會不顧情面的立刻和我翻臉?”
風啓面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最後卻是不答反問,“我有那麼重要嗎?就算只看在褚琪楓的面子上,你不是都已經定了主意了?”
褚琪楓方面的壓力,的確是個天大的難題,但這卻比不上自家人胳膊肘向外拐更激起風連晟的怒火了。
他緊緊地攥着拳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風啓。
風啓與他對峙片刻,就先轉身,“叫父皇等的久了,他可能要起疑,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就再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踽踽獨行,很快消失在外面的茫茫夜色間。
風連晟站在原地,半晌沒動。
李維試着從後面走上來道:“殿下,您要是覺得二殿下的存在會是個麻煩的話——”
“晚了!”不想風連晟沒等他說完就先咬牙切齒的冷笑了一聲。
李維一愣,不明所以的緊皺了眉頭。
“他既然有這份心,又有這樣深的心機,那麼你因爲現在的他還會是當初離京時候那個一無所有的落魄皇子嗎?”風連晟道,卻是拐了個彎,並沒有直接把話挑明。
李維心中飛快的思索,發應了一下,不由的就是心頭一緊,“您是說他在封地那邊——”
“哪怕他沒有奪位的野心,就算只爲了自保,也勢必要秘密培植出一批可以供他驅策的力量,更別提——”更別提,他現在還自不量力的想要袒護褚潯陽了。
風連晟陰着一張臉,慢吞吞的往院子外面走。
風啓這個人,真是很討厭,雖然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之間不可能起衝突,但是要多受他的一重牽制,也不是件叫人覺得愉快的事情。
風啓和褚潯陽?
難道——
要借延陵君的手嗎?
可是就算鋤掉了風啓,對他又有什麼好處?不過是少了一個可以互相利用的人而已。
風連晟心裡想着事情,不緊不慢的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彼時風啓匆匆趕到,正好和迎面被宮婢扶着不勝虛弱的走過來的寧平公主狹路相逢。
寧平公主對他似乎是真懼怕的緊,直接就是腿一軟要往地上撲。
風啓就站在她對面兩步之外的地方,順手扶她一把是再方便不過的了,但他卻根本不屑,直接就舉步要往臺階上走。
“二哥——”寧平公主被宮女攙住,下一刻卻是暗暗一咬牙,直接撲過去,從後面扯住了他的衣袖。
風啓的目光一冷,頓住腳步回望過來,寒聲道:“放手!”
寧平公主其實是怕他的,身姿抖了抖,卻還是硬着頭皮沒有鬆手,只壓低了聲音飛快的說道:“二哥哥,我不是針對你的,也沒有害你的意思,我也是情非得已,請你——”
“二殿下和三公主這是在做什麼?”寧平公主的話到一半,身後突然傳來有人調侃的輕笑聲。
這個聲音是——
寧平公主的心下一抖,就燙了似的連忙鬆了手。
回頭,果然就見一身竹青錦袍的延陵君手裡甩着塊玉佩款不行來。
他臉上笑容可以說是光芒四射,顧盼生彩,但是身邊與他同來的卻不是被崇明帝點了名的褚潯陽,反而是一臉表情嚴肅的宣城公主。
寧平公主的眼睛一瞬間驚訝的瞪得老大。
延陵君已經舉步走到近前,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道:“聽說陛下召見,二位要是沒事,就先給我讓讓?我一會兒還急着回府!”
風啓看他一眼,就面無表情的當先舉步往裡走。
延陵君彎了彎脣,也跟着大步走了進去。
宣城公主的心情似乎不好,一直目不斜視,也跟着走了進去。
寧平公主受了涼,發了點高燒,這會兒更覺得渾身被火爐烘烤一樣,腦子裡也渾渾噩噩的不清楚,暗暗掐了掐手心,也邁着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
彼時那殿中惠嬪和繁昌公主都已經在了,崇明帝靠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閉目養神,面色不善。
“陛下!二殿下他們來了!”令文昌湊近他身邊小聲的提醒。
片刻之後,崇明帝才睜開了眼睛,視線往殿中衆人身上一掃,然後就凝固在了延陵君的身上。
“不知道陛下連夜召見,是有什麼旨意?潯陽她身子不方便,晚上又受了點兒驚,祖母體恤,就叫她先回去了。”延陵君微微一笑,主動開口說道。
“父皇傳召她來,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架子?”寧平公主一聽,立刻就怒斥出聲。
褚潯陽可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她不在這裡怎麼行?
“我已經說過了,潯陽她不舒服!”延陵君挑眉,還是不溫不火的看着她,緊跟着卻是話鋒一轉,又換了副閒散的語氣,“倒是三公主你老大的威風,陛下都姑且還沒開金口,你便有資格大呼小叫,質問潯陽的去處了嗎?”
那個褚潯陽,通常是連風連晟都繞道走的。
寧平公主立刻察覺自己失言,卻是已經晚了,崇明帝的臉色明顯又陰暗了三分,正不滿的盯着她。
“父——父皇,我——我——”寧平公主心裡砰砰亂跳,使勁垂着眼睛,有些語無倫次。
崇明帝掃視了衆人一眼,也不迂迴,直接道:“今天的事情說大不大,本來找定國過來,是想要當面向她確認一件事,既然她身體不適,朕也不強人所難,寧平,你把事情的經過再說一遍吧!”
“是——”寧平公主連忙應了,上前一步,纔要開口,延陵君卻搶先她一步走上前來,拱手對崇明帝施了一禮道:“陛下,今天晚上這裡發生的事情好像不小,恕榮烈逾矩,在您問話之前,能否先給微臣行個方便?一點兒私事,順便跟在場的幾位打聽一下。”
從輩分上講,他是要叫崇明帝一聲舅舅的,所以就算說話隨意點兒,也有情可原。
崇明帝的臉色不好,一時沒有吭聲,風啓卻是平靜的開口問道:“是定國公主掉了東西的吧?之前她身邊那個叫淺綠的婢女特意回去問過本王,本王命人給她尋到了,看是後來趕上出事,還沒來得及叫人送還!”
他說着,就鎮定自若的從袖子裡掏出一物,當衆遞給了延陵君。
寧平公主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如紙,差一點就再度失控,叫嚷出聲。
風啓遞過去的是一方翠色的錦帕,那帕子倒是沒什麼特別,但如果崇明帝叫人去查,卻一定能查出這種錦緞是出自西越皇室的貢品,上面的刺繡也是宮裡繡孃的手藝,不用問都知道是誰的。
風啓身上搜出褚潯陽的私人物件,那麼任憑他巧舌如簧,也是百口莫辯的。
延陵君接了那帕子,就順手塞進了袖子裡,口中還唏噓不已的感慨道:“那個丫頭也真是大意,說是那會兒在花園裡被寧平公主的婢女撞了一下,後來就不見了隨身的帕子,別是掉在花園裡,幸虧叫人回去擺脫二殿下找了,否則這要是流傳出去,落在外人的手裡,指不定會惹什麼麻煩呢,二殿下,您說是嗎?”
寧平公主既然以身作餌,爲了確保萬無一失,肯定不能只是口說無憑的,所以聽說出事之後,褚潯陽馬上就警覺起來,前後一聯想,就覺得那婢女當時慌不擇路衝撞她的舉動十分可疑,再發現身上丟了一方手帕——
也就不奇怪了。
而彼時的寧平公主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的婢女逃跑衝撞褚潯陽是假,爲的,一是造成誤會給惠嬪看,二——
就是爲了盜取褚潯陽的貼身之物的,然後由他們提前買通的小太監接應,趁人不備丟到她之前藏身的灌木叢裡,而方纔進殿之前她故意腿軟和扯風啓衣袖的舉動,就是爲了把這方用作“定情信物”的帕子藏到風啓的身上去。
她以爲自己做的足夠隱秘,卻是怎麼也沒想到——
風啓似乎是當時就發現了。
“不是的!”這個證據如果被銷燬,她的話就要受到懷疑了,寧平公主一急,連忙奔上前去兩步,跪在崇明帝的面前道:“父皇,那帕子根本就不是定國公主遺失的,是今天中午她在御花園裡送給二哥的!”
此言一出,卻是最局外人的宣城公主當先眉心跳了一跳。
然後果然就見寧平公主轉身撲向了她,拉着她的裙襬,急切道:“姑奶奶,中午那會兒您也從御花園裡經過,您應該也看到了對吧?”
崇明帝的目光移過去。
宣城公主幾乎是進退兩難,在他的逼視之下,只能開口說道:“本宮過去赴宴的路上的確是先後看到啓兒和潯陽從同一方向先後走過去,白天的時候花園裡那麼多人,寧平你許是花了眼,看錯了。”
“我沒有!”寧平公主大聲說道,這個時候她已經不確定成功的機率還剩多少了,表現的就異常迫切,“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們兩個在御花園裡遇見,然後站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話,我的離的遠,雖然沒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定國公主將隨身帶着的帕子給了二哥,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她的聲音很高,信誓旦旦的說完,又唯恐風啓會反駁一樣,趕緊又再繼續,“我當時也以爲是自己想多了,所以宴會之後就特意找了繁昌詢問內情,可是繁昌當時就急了,還威脅我,推我入水,意圖幫二哥遮掩醜事。”
她越說就越是顯得氣憤,瞪着風啓道:“如果二哥你真的是問心無愧,那麼後來其他的命婦都去前面觀禮之後,爲什麼定國公主還要單獨留下,當時我躲在樹叢裡什麼都看見了,三更半夜,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幹什麼正經事?如果你不是心裡有鬼,當時又爲什麼向父皇隱瞞我落水的事情,還要寸步不離的守在池塘邊上等着打撈我的屍身上岸?你分明就是做賊心虛,一心想要殺我滅口的!”
雖然延陵君先發制人,但是她絕對相信她的這番話能夠動搖崇明帝心中對於風啓的信任。
雙方各執一詞,那就什麼都還是未知數。
寧平公主幾乎可以說是越戰越勇的,隨後就冷笑了一下,扭頭看向心焦不已站在一邊的惠嬪道:“惠嬪娘娘,你何不把當時看到的事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