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終然放棄出國機會留下來的那個決定很快就在這一羣人裡傳開了。
聚會的時候,四方閣異常熱鬧。
“碳寶呢?話題主角竟然沒在?”張子善開口叫着。
“水桶呢?”唐一心插嘴問了一句。
“唐一心!禁止你這張嘴裡出現我孩子的任何信息!”張子善扯着嗓門叫着。
唐一心給水桶起的小名從來就沒有被張子善認可過,張子善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幾乎暈厥,而在之後長達十幾年的時光裡,水桶的稱呼並沒有因爲張子善的極力反對而有任何改變的餘地……張子善在稱呼上敗了,徹底敗了。
“爲什麼?”唐一心笑着開口道:“你看看人家可君,比你大度多了。”
“我覺得水桶挺好聽的。”伍可君伸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唐一心敲着碗,“看見沒?多虧你找了一個善解人意大度又美麗的老婆,可君什麼都好,就是眼神差了點……”
“還好吧,比蘇季青的近視度數輕一點。”張子善皮笑肉不笑地回擊。
“水桶還沒放學啊?”唐一心笑着問道,話裡特意加重了水桶的名字。
“他有大名。”張子善伸筷子抵住了唐一心的筷子,看着她。
唐一心伸頭,靠近了正在夾菜的蘇季青,蘇季青立刻配合着將自己筷子裡的菜放進了唐一心的嘴裡,唐一心咬住,特意湊近了張子善咀嚼,聲響大得囂張。
“行了你們倆!”伍可君笑了起來:“吵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嫌煩呢……”
張子善氣呼呼地將自己的筷子給收了回來,斜眼道:“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
“現在擱這兒秀起恩愛來了,早幹嘛去了?我們可還沒有忘記當年可君追你的心酸歷史啊!”唐一心笑着道。
忽然恍惚了一瞬——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她從來沒有意識到時光的流逝,因爲日子太舒坦了,有了碳寶、腫腫、縫縫和水桶之後,生活裡好像突然多了些什麼,卻又不影響自己本身運行的軌跡,所以唐一心幾乎都沒有自己正在老去的意識。
她伸手摸了摸臉頰,好像確實已經有了皺紋。
“怎麼?意識到自己老了?”張子善湊過來道。
“那又怎麼樣?你不老嗎?”唐一心白了他一眼。
“女人老起來可是很可怕的,特別是像你這種連老天都想收回這條命的女人。”
“一邊去!”唐一心笑着,將張子善一推,也沒有多在意,往門口看了一眼道:“怎麼他們還沒到?我都餓了,這涼菜都已經快吃光了……”
“來了。”張子善突然道。
唐一心擡頭看去,入眼便是門口走進來的兩人相互交纏的雙手。
她眨了眨眼睛,用手肘將張子善一抵,開口道:“我怎麼覺得我們幾個人裡面,就他倆沒什麼變化呢……”
“愛情對每一個人的作用都是不一樣的。”張子善輕聲說了一句。
這一次唐一心沒有反駁,認真地看了喬淺初和穆南煙一眼,嘆了口氣,開口道:“爲什麼這恩愛秀了幾十年,我們還是看不膩……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居然還會有嫉妒的感覺吧啊……是誰告訴我老夫老妻牽個手都像左手牽右手的?!”
“你牽我的手像左手牽右手?”蘇季青眯起了眼睛。
唐一心立刻伸出自己的左手,仔細端詳了一陣,開口道:“當然不是了,我有這麼醜的右手?”她的眼神在自己的手上定格了兩秒,滿眼的情緒都是“這是一雙多麼美貌驚人的手啊”,而眼神再一次轉到蘇季青的手上時,鄙夷之情盡顯,絲毫沒有掩飾的打算。
蘇季青伸手,一把將唐一心的脖子勾了過來。
“我錯了!”唐一心立刻求饒。
蘇季青咧嘴,“晚了。”
下一秒,唐一心的嚎叫聲充斥着整個包間,期間還摻雜了張子善幸災樂禍的笑聲。
喬淺初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情形。
“怎麼了這是。”她笑着將包放在了一邊。
“碳寶哪兒去了?我想敬他一杯酒來着。”張子善看着喬淺初和穆南煙的身後,確定再沒有人的時候,才問道。
“敬酒?”穆南煙挑眉,坐了下來。
包廂門被關上了。
“我已經聽說了。”張子善笑嘻嘻地湊了過來,“不是說好了出國?這是第二次了吧?爲了愛情放棄前程,這一點完全繼承你。”
“前程?”穆南煙笑了笑,“我不認爲他在國內獲得的東西會比去國外少。”
“說的也是,但是能有這魄力放棄那麼好的機會,就憑這個,我服他。”張子善笑着道。
穆南煙也勾脣,“不是魄力,是有些東西,他割捨不了。”
唐一心還在伸筷子,一邊聽着這邊的動靜一邊道:“什麼東西割捨不了?我還在奇怪呢,腫腫因爲他要出國的事情傷心了兩天,還和我做了個提前預告,自己也做好了出去的準備。估計這次如果碳寶這傢伙真的出去了,我就沒女兒了……那個見色忘一切的傢伙鐵定跟着一起去了。結果沒兩天,腫腫就告訴我碳寶不去了,這是怎麼回事?”
穆南煙看了唐一心一眼,笑道:“沒怎麼回事,就是感覺有一場賭約已經贏來了勝利的曙光。”
唐一心撇嘴,開口道:“八字還沒一撇呢。”
穆南煙伸手,將喬淺初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膝頭把玩,一根一根輕輕掰開,再一根一根捏過去,弄得喬淺初有些發癢,躲了一下,很快又被捉了回來。
喬淺初有些無奈,動了動穆南煙,示意唐一心還在說話,讓他認真點。
但是穆南煙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玩着,半晌,纔開口道:“你們點了甜點嗎?”
“沒有。”蘇季青接口:“等你來了再點。”這麼多年了,大家都形成了一個習慣,因爲喬淺初愛吃甜點,所以穆南煙每每在別的菜式上都不太關心,但是甜點的部分一定是親自把關。
他迅速和身邊的服務員報了幾樣,這才轉身回來。
“水桶呢,沒來嗎?”穆南煙開口問道。
張子善一聽那個稱呼,幾乎要炸開了,但是看在說這話的人是穆南煙的份上,沒怎麼敢出聲反抗,咬牙道:“他說放學了再過來……時間快到了。不過我們別等他,你們也知道他的,不一定來不來呢,成天混在樂隊裡。”
水桶的唯一興趣衆人都清楚,所以一聽張子善的話,也都明白了。
包廂門一響。
衆人的視線都望了過去。
穆終然的臉出現在了半開的包廂門之後,面無表情,淡淡地看了裡面的幾人,打了招呼之後將門關上了,身後還跟着蘇見初。
“餓死了!”蘇見初將包一放,貼到了喬淺初的身邊。
“蘇見初,你媽在這兒。”唐一心瞪着眼睛,有些不滿。蘇見初從小就比較黏喬淺初,她經常吃醋。
“我看見了。”蘇見初瞥眼一看,揮了揮手錶示招呼。
“我以爲你看不見了呢。”唐一心微笑。
蘇見初立刻起身,坐在了唐一心的身邊。
“母后,消消氣。”蘇見初伸手拿起了空氣中莫須有的扇子,假裝給唐一心扇了扇。
唐一心這才滿意地點頭道:“別老是黏着你乾媽,什麼時候被你乾爹暗殺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乾爹纔不會那麼小氣呢!”蘇見初嘟嘟喃喃了幾聲。
“會。”接話的是穆南煙。
蘇見初一驚,嘴角微抽,半晌,自動離喬淺初遠了些。
菜都上齊了。
穆終然突然站了起來,將自己的餐布隨手丟給了蘇見初,蘇見初也很自然地接下,點在了自己桌前。這個動作行雲流水,顯然並不是第一次做了。
喬淺初愣了愣,笑了起來。
穆南煙伸手摸了摸她細軟的頭髮道:“吃飯。”
飯後,穆南煙和蘇季青坐上了同一輛車,唐一心開車載着喬淺初往別墅區駛去。
“幹嘛這麼分配啊?”唐一心不解。
“他們應該有事情要談。”
“有事?能有什麼事……”
另一輛車上。
“明天是我和淺淺的結婚紀念日。”穆南煙打着方向盤,開口道。
蘇季青擡頭,“明天?”
“嗯。”
“需要幫忙嗎?”蘇季青問道。
這個“幫忙”指的當然不是幫忙製造驚喜、幫忙買東西做禮物之類的事情,蘇季青所謂的幫忙和穆南煙所需要的幫忙,只有一個——幫忙看住唐一心。
只有在這樣的日子裡,唐一心這匹脫繮的野馬會被禁止出入穆家,所以每逢紀念日或是什麼穆家需要慶祝的日子,唐一心就只能愁眉苦臉的待在自己房間裡嚎叫。
“需要,非常需要。”
蘇季青笑了起來:
“今年準備怎麼過?”
“和平常一樣,做頓飯,待在一起聊聊天。”穆南煙說着,脣角緩緩勾了起來。
而隨着他平淡的語調,蘇季青似乎也能在腦子裡勾勒出那樣的畫面。他常常路過穆家,看見喬淺初窩在穆南煙的懷裡看書,穆南煙的手裡拿着手機或是其他物件,一眼,便覺得美好。
“張子善說,他不敢相信你們居然把白開水一樣的日子過出了花式虐狗的情節。”蘇季青的眼神移開,笑了起來:“但是在我看來,你們和平淡兩個字都沾不了邊。”
經歷了所有驚濤駭浪之後迴歸的平靜,只會更加珍惜。
“你也一樣。”穆南煙斜眼道。
蘇季青腦子裡猛地浮現出唐一心的臉,低聲笑了出來。
第432 結束
第二天。
穆南煙自然請了一天的假,陪着喬淺初在花園裡看書。
花園在今年加了一個小棚,棚裡放了喬淺初親自設計的桌椅,桌椅上纏着仿爬山虎的藤蔓和小花,一排盆栽邊是雕花搖椅,清新自然,而另一邊,則是稍顯硬朗點的棕色系沙發,一看便是非常鮮明的風格。起初這個沙發是喬淺初考慮穆南煙可能不會喜歡這邊的清新風格而特地選的適合他的,但是她沒在的時候南煙還會坐這個沙發,她在的時候,他必然跟着她坐在這邊,也沒有排斥的樣子。
所以最後,這個沙發就被碳寶給霸佔了。
“碳寶呢?”喬淺初開口問道,坐在了搖椅上。
穆南煙長腿一邁,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出去了。”
“出去了?”喬淺初詫異:“聚會嗎?”碳寶從來不愛參加聚會的。
“嗯。”穆南煙隨口應着。
喬淺初一想,立刻無奈地笑了起來——今天是他們的紀念日,肯定是被南煙打發到唐一心家裡去了,正好可以攔住唐一心那廝。
穆南煙剛坐下,門鈴就響了。
鳳眼輕斜,往門外望去,兩秒後,又轉了回來,一副什麼都沒有聽見的樣子。
“你在看什麼?”穆南煙修長的指節輕鬆將喬淺初手上的書給拿了過來,放在膝頭看着。
喬淺初站了起來,想去開門,被穆南煙一扯,又坐了回去。
“每年我們紀念日的必備節目,不是嗎。”他扯着嘴角,笑容已經有些陰森了——果然蘇季青不靠譜,還是沒能將唐一心給攔住。
誰都知道蘇家夫婦過紀念日必定大張旗鼓,請所有人去胡吃海喝一頓。而他在紀念日這天不需要任何人打擾,只是這一點也很難做到……尤其是對於唐一心這個徘徊在規則之外的人。
“我不開門,門鈴估計要壞了。”喬淺初笑了起來,低頭笑意盈然地看着穆南煙,提醒:“這是今年壞的第五個門鈴了。”
“算在唐一心的賬上。”穆南煙道,將喬淺初攬進了懷裡。
門鈴依然響着,兩人的注意力也漸漸轉移到書上了。
“伏筆。”穆南煙指着一處道。
喬淺初探頭去看,果然看見那一段文字描述裡另有玄機。
門鈴還在響,並且已經開始發出“吱吱”的雜音。
“還是去開門吧。”喬淺初看着穆南煙已經徹底黑下來的臉,笑容再也止不住了,胸膛也有些起伏和顫抖。
穆南煙站了起來,往門邊走去,伸手,一把將門拉開。
出人意料的是,門外的不是唐一心也不是蘇季青而是……謝西恬。
謝西恬的手裡還拿了個蛋糕,一見到開門,笑容立刻有些勉強地從脣角漫了上來,看了看身後,將蛋糕舉了起來,“二十週年紀念日快樂!”
穆南煙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身邊笑得意味深長的伍非齊,再看了看謝西恬的身後。
謝西恬將身子稍稍移開了一些,身後的一個人出現了——碳寶。
穆南煙眯着眼睛看了看幾個人,碳寶身後出現了腫腫,隨後是縫縫、水桶和艾艾。艾艾是謝西恬和伍非齊的女兒,比碳寶小四歲,小名和大名都是穆嚴鬆起的,唐一心還沒有那個膽子起名起到謝西恬的孩子上去……
人越來越多,很多甚至是從隔壁唐一心的別墅裡出來的——江承北、顧雙馨、馮桑桑、顧雙棋……全都齊了。
穆南煙脣角漸漸牽了起來,笑容溫暖而美好,但是卻立刻讓周圍的幾人感到一陣冰涼。
好了,今年的紀念日又別想有什麼二人世界了。
“都來了?”喬淺初從穆南煙身後走了出來,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江承北還是沒有變化,只是比上一次見面時要白上一些,據說前一段時間他去某個山區攝影,需要一個月,顧雙馨二話沒說就跟着他去山區支教了一個月,兩人這麼多年了也沒有要孩子,沒有領證,但是始終在一起。
“進來吧。”喬淺初道。
穆南煙的目光投向了碳寶,碳寶若無其事地走到了整個人羣的最後面。
果然是他——這小子壓了這麼多年的火,臨去大學前給他來個粉碎性的報復。二十週年紀念日的二人世界是不要想了,現在就只能要求今天晚上收拾殘局別太晚。
“走啊!愣着幹什麼!進去啊!”張子善叫道。
謝西恬看了看穆南煙,這才走了進去。
“我是被逼的……”她路過穆南煙是小聲留了一句,才往裡走。
“我也是。”伍非齊笑着道。
“我也是。”伍可君道。
“我也是。”張子善道。
穆南煙眼刀飛過。
“也許……是吧。”張子善立刻沒皮沒臉地改口。
衆人鬨笑。
一進門,大家就熟門熟路地張羅起來了,煮飯的煮飯,買飲料買酒的都已經買好了,還有人拎着熟食。
將東西全都煮好擺上桌之後,張子善突然將目光轉向了陽臺。
“其實……我垂涎你們的小花園很久了。”
“不要想。”穆南煙適時阻斷了他的想法。
“放那裡吃嘛!”張子善立刻貓了上去,“就一次。”
穆南煙斜眼。
張子善立刻轉移陣地,求上了喬淺初。
喬淺初看了看桌子道:“外面的桌子不夠大,這張搬出去好了。”
“行!穆南煙你看看人家大方的,你有你老婆一半大方就行了。”張子善誇着,因爲和穆南煙怎麼看怎麼不和諧的互動而惹得衆人紛紛發笑。
將桌子搬出去之後,盤子也一個一個端上了桌。最後一樣菜也上齊了。
“乾杯!”衆人口中隨意道,各自喝了一點,開始吃菜。
“我們很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唐一心撐着筷子道。
“對啊,這是我見過乾爹乾媽最齊的一天。”蘇見初跟着道,猶豫了一下,笑了起來:“我和同學說到你們的時候,他們都嘲笑我太多幹爹乾媽。”
“嘲笑你?”張子善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着那個翻版的唐一心,開口質疑道:“唐一心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可沒有人敢嘲笑她。你怎麼沒繼承你媽的那根舌頭——碳寶,你也不教教?”他刻意將矛頭指向碳寶,言語之間已經有了打趣的意味。
碳寶不做聲地吃着菜,一直到聽見了他的名字纔將頭緩緩擡了起來,目光隨意,落在正在笑着的蘇見初身上時,微微晃動了一下。
衆人以爲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下一秒,空氣裡響起了那個平緩的聲音。
“挺好。”
張子善咂咂嘴——這小倆口,是要公開了嗎?
蘇見初一愣,喜滋滋地轉頭。
“爸,唐乾媽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沒有人保護她,所以只能自我保護。”水桶在一旁提醒着。
張子善立刻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看向了碳寶。
唐一心炸毛,伸手揪起了水桶留了一撮的小辮,開口道:“我還沒問問你小子呢,留着一撮毛幹什麼?還有你身上穿的這是什麼?你是不是要把全世界的顏色都穿自己身上?嗯?”
水桶齜牙咧嘴地大叫道:“錯了錯了錯了我錯了!乾媽!好乾媽……”
唐一心這次啊放手。
水桶揉着自己的辮子,開口道:“我們樂隊的統一發型。”半晌,不死心再問了一句:“帥嗎?”
“嘶——”唐一心斜眼,“找抽?”
水桶嘿嘿笑着,轉向了喬淺初:“帥不帥?帥不帥?”
喬淺初笑而不語。
穆南煙把喬淺初一攬,開口道:“帥。”
沒等水桶高興,穆南煙繼續道;“以後別叫水桶了,改名叫彩虹。”
鬨堂大笑。
彩虹……
水桶看着自己身上顏色似乎是多了點的運動服,抽了抽脣角。
他因爲一個水桶的小名,不知道被碳寶欺壓了多少年,現在又多了個彩虹……這苦日子什麼時候纔到頭啊?
“你們呢?”唐一心笑罷,開口問了一句。
衆人順着她的視線轉移到了江承北和顧雙馨的身上。
立刻成爲衆人視線焦點的顧雙馨一愣,但是隨即微微笑了起來,大方地和江承北對視了一眼,開口道:“我們怎麼了?”
“不生一個?”張子善接過這個炸彈。
是了,這麼多年來,沒有人當面問過這個問題……
喬淺初一早就知道了這個結局,她明白江承北這輩子恐怕不會要孩子了。被牽絆過一次,知道了被牽絆的苦楚,不會輕易讓自己再經歷一次。對於他而言,最幸福的只有自由。
“不生。”回答的是顧雙馨。
“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你們倆是最奇怪的了,證也沒領,孩子也不生……”張子善道。
涼風輕輕徐過,話題因爲這個問句而陷入了僵局。
江承北一直都沒有出聲,只是淡笑着望着張子善。張子善也不急,既然問了,就要有個清楚的答案。
顧雙馨笑了笑,伸手將江承北的手指一握,江承北立刻回握。
“我們都一年一年地在老去。這個想法是承北提的,我一早就明白,也支持。趁他還能跑,多去幾個地方,趁我還能追逐,多陪着他去幾個地方。”
他們的愛情有的是陪伴,有的是流浪,都無所謂,誰說這樣的愛情就不是愛情呢?
衆人的多少都有些感動,默默不語。
“結束吧。”穆南煙出聲,舉起了杯子,隨意碰了碰面前的碗,一飲而盡。
“老是催我們,下次來蹭飯能不能友好點?”張子善道。
“你來蹭飯的頻率低點,我自然友好得不像我。”穆南煙微笑。
衆人見張子善被嗆聲,也忍不住笑了。
笑聲混在酒杯碰撞的聲音裡,依舊清晰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