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昔年足尖點在高高的殿檐上,寒風捲起他的狐裘,他極目遠眺,只見那個容貌陰柔、眉間一點硃砂痣的男人,竟衝破了他所設下的重重關隘,運着精妙絕頂的輕功,往皇宮外掠去!
他手底下的暗衛則被莫緗鑾遠遠甩在後面,看起來極爲狼狽。
天空落雪。
少年捻了捻細白指尖,下一瞬,整個人猶如一抹雲煙,倏然消失在原地。
他的輕功,亦是很不錯的。
更何況杜太師府被查封,莫緗鑾無處可去,他若要捉他,應當比從前簡單許多!
少年追逐着莫緗鑾,沿途留下暗號,一路往北。
馮銖、南宮墨等人帶着精銳,改爲騎馬,順着暗號同時往北。
他們追了整整半個月,不知不覺穿過雪城和其他幾座城池,竟闖進了極北冰原!
這裡人跡罕至,雪狼出沒,危險非常。
雖然他們是北幕人,天生耐寒,可冰原比雪城更加凍人,因此就連武功高強的馮銖,都穿上了更爲厚實的皮裘禦寒。
南宮墨騎一匹駿馬,清秀白嫩的小臉被凍得紅撲撲的,邊搓手,邊茫然四顧,“暗號追到這裡就沒有了,皇上他到底去哪兒了?難道,皇上與莫緗鑾交過手,然後敗於下風?”
他越想越害怕,眼底全是驚恐。
馮銖白他一眼,“本相尚不知皇上武功深淺,你怎知他就會敗在莫緗鑾手下?更何況皇上狡猾得猶如狐狸,他是絕不可能死在這種地方的。”
後方的寒素辛微笑點頭,“說皇上是狐狸,這話我倒是贊同。”
衆人正說着話,一道沒好氣的聲音忽然響起:
“誰說朕是狐狸?!”
南宮墨大喜過望,尋聲看去,果然瞧見他們家皇上就站在遠處雪地裡。
因爲狐裘顏色也是雪白,所以很不容易叫人發現他站在那裡。
他諂媚道:“皇上,相爺的意思是,您猶如狐狸精般好看精緻,而不是說您狡猾。”
似乎這個解釋令幕昔年舒服很多,少年倨傲擡起下頜,“呵”了聲。
馮銖與寒素辛,不約而同地白了一眼南宮墨。
腦海中,同時飄過“狗腿子”三個字。
幕昔年掠到衆人跟前,神色淡然,“莫緗鑾進了那個地方。”
衆人循着他的手指望去,不覺譁然。
“靈山?!”
寒素辛皺起劍眉。
靈山是北幕最高的雪山,氣候變化無常,甚至常常會發生雪崩。
就算居住在極北之地的獵人,也絕不敢在沒有準備的前提下貿然登上靈山!
南宮墨糾結半晌,輕聲道:“要不,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熟悉路徑的獵人?我瞧着剛剛遠處有座村落,裡面的老獵人,應當知曉路徑的。”
“你以爲朕沒想過這個主意?”幕昔年挑了挑眉,“朕去過那座村落,裡頭所有人,都被屠殺殆盡。至於靈山深處的地圖,更是想都別想。”
他說完,隊伍頓時陷入寂靜。
很明顯,這是莫緗鑾故意爲之。
他料定,無人帶領下,皇上是不敢帶人登上靈山捉他的。
馮銖淡淡道:“既然已經把他逼入絕境,臣以爲,不如返回雪城,由他在此地自生自滅。總歸朝中大患已除,他絕不敢再回雪城興風作浪。”
“哼,朕盯上的人,豈有放過的道理?”
“皇上,靈山路險,並非武功高強,就能輕而易舉進入其中。”
面對馮銖的勸諫,幕昔年只淡漠地撣了撣狐裘,“若朕執意要去呢?馮銖,你跟是不跟?”
馮銖狠狠一皺眉。
雖然不想去送命,可他如今效忠的是皇帝,豈能不跟?
幕昔年微笑,坦然擡步,朝靈山走去。
他自然知曉,莫緗鑾不可能再返回雪城興風作浪。
但此人陰柔深沉,又出身魏北,他就怕他重新回到魏北,禍害朝綱,甚至連累到他那位蠢笨蠢笨的雙胞姐姐……
他這弟弟不能如尋常姐弟般照顧魏文鰩,那麼爲她除去一個潛在的危險,也是極好的。
他身後,上百名精銳紛紛策馬跟上。
馮銖始終面色冷凝,顯然很不看好這一趟進山。
南宮墨遞給他一塊肉脯,安慰道:“皇上不會叫咱們白白送死的,定然心中早已有了謀劃。我始終相信皇上,我也希望馮大哥也能如我這般相信他。”
馮銖瞪他一眼,“誰是你馮大哥。”
說完,就策馬走了。
南宮墨無奈地撓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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