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鼓點,終於驚醒夢中人。
鰩鰩醒來,只見李嬤嬤帶着幾個宮女跪在牀畔,皆哭得不能自已。
李嬤嬤見她醒了,捧起她的手哭道:“這是造了什麼孽喲!好不容易恢復身份,如今皇上纔去遠征古琴臺,您這邊就遭奸賊逼宮,宋家好狠,宋家好狠啊!若是給我大周皇帝知曉,定會憐惜公主!”
鰩鰩眉目平靜,暗道大約是宋蟬衣逼宮了。
但不知爲何,她並不驚訝。
就像是意料之中。
少女沉吟片刻,把她們扶起來,喚了兩個近身服侍她的暗衛,叮囑道:“我知曉宮裡有條路通往宮外,嬤嬤們先走,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等皇宮裡的事情平息下來,再回宮不遲。”
李嬤嬤震驚不已,“這如何能行?!要走,自然是公主與咱們一塊兒走!”
鰩鰩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更衣梳洗,“我嫁到魏北,成爲魏北的皇后,就代表我要與大魏共患難。更何況如今這座皇宮,我地位最高,可代表太子哥哥發號施令。若我走了,成何體統?會寒了三軍將士的心。”
李嬤嬤怔怔看着她。
她還記得在大周時,這位公主有多麼刁蠻任性。
可如今……
這一身風骨,竟莫名有女帝當年的風采。
不愧是女帝的親生女兒!
李嬤嬤感動地抹了把淚,又道:“可是公主,您身嬌體貴,怎麼能正面面對宋家賊寇?若是有個萬一,老奴如何向兩位皇帝陛下交代?”
“嬤嬤放心就是,我大魏皇族的女子,可不是嬌嬌小姐。”鰩鰩含笑,收拾打扮好,取下牀頭掛着的一柄寶劍,“嬤嬤瞧,我手中還有劍呢!”
可李嬤嬤到底放心不下她,就是不肯走。
鰩鰩好說歹說,幾乎把劍架到脖子上逼她,才叫她同意退後一步,躲在後宮觀戰。
“這後宮里人心惶惶,只有一個人能庇佑嬤嬤。”鰩鰩笑靨如花,“嬤嬤就去她那兒吧!”
李嬤嬤等人走後,鰩鰩利落地束起馬尾,來到承恩殿外。
目之所及,皇宮中火光四起,殺聲震天,熱鬧非凡。
陳琅看她一眼,笑道:“沒想到,這等局面,竟是微臣與娘娘一起度過。遙想當初娘娘視我爲仇寇,可如今那仇寇,卻正幹着救娘娘的事兒呢。”
“宋蟬衣來者不善,陳大人說是救,救不救得了,還是個問題。”
“若救不了,背叛宋蟬衣,捨去一身功名,陪皇后娘娘遠赴古琴臺尋找皇上,又有何不可?”
“本宮記得,陳大人從前野心勃勃想要謀得皇位,怎麼如今卻改了性?”
“江山雖好,卻不及美人如畫。我陳琅一生,從未遇見過能夠令我心動的女人。娘娘,是第一個。能夠在所剩不多的歲月裡,多看幾次娘娘的笑靨,對微臣而言,實在是再妙不過的事。”
鰩鰩笑了笑,沒再與他說話。
逼宮之勢如火如荼,宋家兄弟已經連續攻下三座宮門,只剩正對着承恩殿的東面大門尚未破開。
承恩殿地勢極高,九十九級階梯下方是寬大的漢白玉廣場,廣場對面,則是連綿不斷的三座宮殿。
再往前,穿過長長的宮巷,便是巍峨壯闊的皇宮大門。
鰩鰩遠遠望去,夜色裡,那座皇宮城樓燈火通明,禁衛軍們往來不絕,正拼死抵抗宋家兄弟的進攻。
不知怎的,她忽然心念一動。
……
與此同時,御花園。
宋蟬衣悠閒的戴着個斗笠,正坐在池塘邊垂釣。
正是初冬,魚兒躲在水底,她釣了半天也沒能釣出什麼東西來。
有暗衛凌空而來,恭敬稟報道:“小姐,幾位公子陸續破了宮門,只有正對着承恩殿的宮門城樓,如何也攻不破!”
“天底下沒有攻不破的城樓,只有水平不行的將士。”
宋蟬衣嘴角冷諷,正欲丟掉釣竿,卻覺釣線一動。
她拉起釣竿,瞧見魚鉤鉤着的並非是什麼大魚,而是一隻破靴子。
少女絲毫不介意,大笑着扔掉釣竿,“拿我的劍來!”
侍女眼前一亮,急忙爲她奉上寶劍。
她們小姐,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爽朗的表情了。
拿上劍的小姐,英姿颯爽,就好像又是當初征戰沙場的那位女將軍。
侍女覺得這樣的小姐,纔是她真正的小姐。
,
別慌,還有幾萬字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