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爲了安撫皇姑奶奶,他說什麼,都要退了這門他未出世時訂下的親事。
沈青青自然不知道他這些心理,又委屈又憤怒地被宮婢帶下去,臨走前,不甘的眼神還在往沈妙言那兒飄。
君天瀾回到錦繡大殿,見沈妙言完好無損地吃着餅,心頭微微放鬆,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贏了?”
“嗯!”
她使勁兒一點頭,眉眼彎彎,小臉上都是驕傲。
不遠處,君舒影把她幸福的表情盡收眼底,脣角莫名上翹了些。
很快有大太監登上漢白玉臺階,宣佈比賽獲勝方乃是大周。
君懷瑾湊到沈妙言跟前,拿摺扇擋住嘴巴,笑呵呵道:“聽說那趙家兄妹,還被困在第一關呢!”
沈妙言驚詫地瞪大眼睛,“還在第一關?!”
這都過去兩個時辰了,他們竟然還在第一關猜謎,就這腦子,嫵姐姐想要復仇,簡直是易如反掌啊!
“本小爺打聽到他們猜的謎語了,好似是:進洞像龍,出洞像鳳,鳳生百子,百子成龍。”君懷瑾摩挲着下巴,“別說,這謎語還挺難。便是我,一時半會兒也想出不來。”
她話音落地,四周聽見的人都起了興致,紛紛跟着猜起來。
君舒影微一思忖,細長嫵媚的丹鳳眼中掠過暗芒,含笑望向旁邊的魏成陽,“魏帝可知曉答案?”
魏成陽蹙着深眉,仔細想了會兒,目光落在魏長歌身上。
魏長歌正喝着烈酒,察覺到他的目光,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辮子,笑道:“臣弟曾遊覽天下,這道謎題,答案是一種動物,咱們魏國沒有。皇兄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說着,桃花眼含了幾分挑釁,望向對面的君天瀾,“不知大周太子,可知道答案是什麼?”
君天瀾保持着端坐的姿勢,面容淡漠,並不理會他的話,只挽袖,親自給沈妙言斟茶。
шωш☢ttкan☢C○ 沈妙言正好吃餅吃的有些渴,接過茶盞,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語氣頗有些傲嬌,“這謎題也太簡單了,四哥都懶得跟你玩兒。”
魏長歌饒有興致地挑眉,“樂陽郡主知曉答案?”
шшш ¸Tтkд n ¸CΟ 四周的大官貴族紛紛望向沈妙言,他們都猜不出來。
少女擡起帕子,優雅地擦拭過脣角,“答案正是,蠶。”
“何解?”魏長歌越看越覺得這妞兒可愛,那眉梢眼角的倔強和傲嬌,真對他的胃口!
沈妙言聲音清脆,“進洞像龍,指的是蠶寶寶。出洞像鳳,乃是指蠶寶寶破繭成蛾,可以飛。蛾子產卵,數量巨大,等孵化出來,就是好多條蠶寶寶。所以這答案,就是蠶。”
此時已臨近傍晚,她身着隆重的緋色衣裙,坐在夕陽的柔光裡,被狐狸毛襯着的小臉天香國色,彷彿神女降世,風姿卓絕。
加上眉宇間那抹靈動和驕傲,簡直漂亮得叫人挪不開眼。
魏長歌有瞬間怔愣。
君天瀾輕咳一聲,淡淡道:“入夜之後,宮中備有夜宴,諸位可移步行宮,稍作歇息。”
說罷,握住沈妙言的小手,帶她率先離開。
魏長歌摩挲着下巴,視線追隨沈妙言走遠。
君天瀾與沈妙言來到一座供人休息的偏殿,殿中燃着暖爐,非常溫暖舒服。
沈妙言午後沒睡覺,很有些睏倦,於是一進去就踢掉繡花鞋跑到牀上,將錦被拉到身上,眨巴着眼睛去瞅君天瀾,“你要睡會兒嗎?”
君天瀾在牀榻邊坐了,讓她躺下去,親自替她將被褥掖好,“前朝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你乖乖睡覺,夜凜也夜寒守在門外,有事喚他們。”
少女點點頭,乖巧地閉上眼睛。
君天瀾把她額前的碎髮捋到耳後,暗紅色瞳眸透着些微複雜。
今天早上進宮前,他特地讓小丫頭在府中吃了很多,因此用午膳時,她纔沒有在衆人前暴露出那驚人的食量。
魏國皇族的血統實在太過令人注目,他不知道,她的身份還能瞞多久……
他垂下眼簾,俯身親了親她柔軟的脣瓣,繼而離開。
殿中點着安神香,沈妙言愜意地睡了小半個時辰。
直到夜色徹底籠罩皇宮,她才被門外一陣吵鬧聲驚醒。
她坐起來,揉揉眼睛,冷聲道:“吵什麼?”
殿外響起夜凜的聲音:“郡主,草原的阿獅蘭想要見您。”
沈妙言下牀稍作梳洗,端坐到一把大椅上,淡淡道:“讓他進來。”
殿門被推開,身着草原服飾的高大男人跨進門檻,他身後,夜凜與夜寒寸步不離地跟着。
阿獅蘭走到沈妙言跟前,側頭看了眼,冷冷道:“我要和樂陽郡主密談,請你們出去。”
兩人巍然不動。
沈妙言捧着杯熱茶,給了兩人一個眼神。
兩人猶豫了下,還是退了出去。
“坐。”沈妙言擡手,目光從阿獅蘭臉上掃過,只見他那頭棕色的捲毛被隨意束在腦後,海藍色的雙眼,透出複雜與從未有過的深邃,眼下還隱隱有着憔悴的青黑色。
她收回視線,記得上次看見阿獅蘭時,他與阿珠站在一塊兒,很是意氣風發。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她試探地問道:“阿珠出事了?”
“你們漢人,果然聰明。”阿獅蘭眸中都是燃燒的火焰,“上次來鎬京,她的左腿摔傷了,巫醫說只是輕傷,修養幾天就會好。可是珠兒用了你們的藥,不但沒見好,反而更加嚴重!”
因爲憤怒,他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幾近扭曲猙獰,“你知道嗎?她的左腿廢了,她再也不能跳舞了!她那麼喜歡跳舞!”
沈妙言捧着茶盞的手,陡然收緊,“左腿,廢了?”
阿獅蘭氣得一拳捶到花几上,“舞蹈是珠兒生命的全部,不能跳舞的珠兒,就是被剪去翅膀的蝴蝶!你以爲,我來鎬京是爲了什麼?!我就是來報仇的!我要找到謀害珠兒的真兇,我要爲她報仇!”
沈妙言垂下眼簾,她還記得拓跋珠穿着繡滿金線的舞裙,在高臺上恣意跳舞的模樣,那麼輕盈,那麼美麗,像一隻翩躚過花叢的金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