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白祁光也沒應下此事,在他眼裡,老三一家子,就是他的附屬品,他們擁有的一切,本就應該交給他這個做哥哥的,供他參加科舉,供他爲官。
“靈兒啊,大伯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你和可兒在大伯眼裡是一樣的,這次,大伯不會怪你,畢竟你年紀還小,聽信了別人的話,無可厚非,大伯能理解,今後咱們之間也該多走動,纔會讓今日的事不再發生。”離開大牢,在衙門外,白祁光舔着臉說道。
若非對他的品性早有了解,白靈兒或許會以爲他這番話是出自內心。
她在心頭冷笑,這算什麼?打親情牌?可惜,這招對她不頂用!
“大伯,族譜裡可沒有我們的名字,自從分家那天起,在靈兒眼裡啊,真正的親人,就只有爹孃和寶兒,還有王家人。”她壓低聲音,話只說給白祁光一個人聽。
白祁光慈眉善目的表情頓時化作陰狠,他已經給足了三房面子,不惜主動示好,結果呢?這賤丫頭還敢拿喬?
“爹和娘心地善良,可以容忍你們一次次的欺辱,而我卻做不到,大伯你是知道的吧,我和十王爺有交情,如果你今後再敢耍什麼手段,別怪靈兒不念親情,心狠手辣了。”她一臉和善地說道。
衙差們不曾看到二人間洶涌的暗潮,只以爲他們在說什麼悄悄話。
對於自己借了莫長歌的勢,威脅奇葩這種事,白靈兒做得毫無半點負罪感。
相信往後的每年過冬,大房一家都會過得多姿多彩吧,這樣想着,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讓冬天快點到來了呢。
敢傷害爹,這就是後果!
“嗚嗚!”主人好可怕,完全黑化了好麼?白白把自己縮成一團,肉嘟嘟的爪子捂住兔子眼,掩耳盜鈴般的表示自己什麼也沒看到。
同大房的人分開後,白靈兒沒急着回村,反而去了趟孫記,問孫復借來了文房四寶,在信紙上提筆疾書。
莫長歌悠然下樓時,見着的,便是那抹趴在櫃檯前,專心寫字的身影。
似乎她已從接連的打擊中恢復過來,而且沒有他想象中那般煩躁、焦慮,反而很……開心?
不對,實在是太不對了。
她在乎家人,知道真相後,理應如昨日那般憤怒,又怎會在一夜之間轉變態度?除非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
狹長妖嬈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充滿興味。
“這是什麼?”掌心下壓着的信紙被人抽走。
白靈兒嚇了一跳:白白,有人靠近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啊?
她在腦海中控訴着某隻兔子的粗心。
‘咔嚓’‘咔嚓’啃食蘿蔔的清脆聲響在腦子裡浮現,白靈兒磨了磨牙,爲了吃的,降低戒心這種事真是夠了!她決定要罰白白吃半個月的青椒!
吃得津津有味的肉兔子,忽然打了個寒顫,唔,有誰在說它壞話嗎?
莫長歌飛快看過信上的內容,脣邊的笑微微加深:“藥材被毀的費用,以及店鋪損失,本王尚且還能理解,可這精神損失費,是何物?”
沒錯,信箋上記錄的,
是白靈兒專程爲白家所寫的賠償清單,林林總總的項目加在一起,竟達到了四百多兩的天價!
四百多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哪怕是富貴家庭,也夠一年的日常開銷。
以白家莊的實力,要償還這等鉅款,除非賣掉祖傳的農田,否則,他們根本無力承擔。
“是害我這幾天擔心受怕、提心吊膽的賠償,學名精神損失費,啊,對了!美容店也有十王爺的一份心血,還得再加上你那份。”白靈兒一拍額頭,立馬又把信紙給搶了過來,再上邊又給增添了一句。
莫長歌好整以暇地睨着她,目光裡帶着幾分縱容與寵溺。
孫復站在角落,衝小二使了個眼色,後者急忙將店門合上,這種時候還是別有外人進來打擾到王爺與白姑娘相處。
“聽陌影說,你適才去過衙門,且親自爲他二人說情?”身軀慵懶斜靠在櫃檯的邊沿,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讓人着迷的優雅風情。
妖孽啊!
白靈兒往後退開半步,以自己薄弱的自制力艱難的抵擋住他的魅力。
小腦袋低垂着,沒敢看他,悶聲道:“你知道爺爺昨天去過村裡的事兒吧。”
他派遣的侍衛必然不會隱瞞他這件事。
“恩。”莫長歌微微頷首,坦然承認,“昨夜的書信上卻有提及此事,本王原以爲,便是你爹阻撓,你也不會放過仇人。”
她是貓,一隻看似無害,卻在被觸碰到底線時,會伸出鋒利爪牙的貓。
“比起報復,我更在乎爹孃的心情。”更何況,她想過了,讓白祁光和吳氏伏法,遠不如讓他們活着,活着品嚐那生不如死的滋味,每年冬天在痛苦中掙扎、煎熬。
既能讓爹孃放心,又能報復,這是個一箭雙鵰的決定。
並且,白老爺子,她那位好爺爺,還親口許諾,從今往後不會再來打擾他們安寧的生活,三種因素加在一起,她只能改變之前的打算。
莫長歌眼眸忽閃,看樣子,她似乎在暗地裡還做了些手腳。
這個女人的神秘他並非第一次認識到。
“這封信,本王派陌影替你送往白家。”他微微一笑。
“謝……”白靈兒秒懂了他的心思,剛想道謝,嘴脣竟被他用手指摁住。
孫復嘴角一抽,火速將目光挪開,調戲什麼的,他絕對沒有看見!
“本王說過,在本王面前,永遠不要說謝字。”那麼生分的話,他不想聽到第二次。
白靈兒險些迷失在他那雙夜空般醉人的眸子裡。
“主人,你心跳得好快哦。”白白恰巧出聲,將她的神志給拽了回來。
臉上猶如火燒,慌忙想要後退,他們離得太近了!
後腳跟不知怎的,竟踩住了衣裳的裙襬,腳下一個打滑。
“啊!”她猝不及防的驚呼,身體下意識朝後傾倒,原以爲會跌在地上,誰料,竟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透過單薄的布帛清晰傳來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以及那熾熱且滾燙的體溫。
白靈兒傻乎乎地瞪大眼睛,看着莫長歌那張精湛俊朗
的容顏,他離得很近,近到她甚至能數清他的睫毛。
星火般溫熱的鼻息,從頭頂上灑落在她的面龐上,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我……我……”白靈兒手忙腳亂地推開他,小臉粉撲撲的,猶如一隻被煮熟的螃蟹。
莫長歌順勢後仰,眼眸中閃爍着喜悅的光芒。
溫香暖玉在懷的滋味,方纔竟讓他捨不得放手。
五指微微握緊,掌心似乎還殘留着她的體溫,那奇妙的觸感,是他從未感覺過的。
他定眼凝視着白靈兒,目光認真,白靈兒無措地垂下腦袋,面如火燒。
兩人間曖昧的氛圍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孫復捂嘴憋笑,王爺居然臉紅了?天,這奇特的一幕,可是他多年來第一回見到。
“那什麼,剛纔只是意外,你別放在心上,對,只是一次意外而已。”白靈兒結結巴巴地開口,也不知這話是在說給他聽,還是在安慰自個兒。
意外嗎?莫長歌笑而不語。
“送信的事就拜託你了,我……我家裡還有事兒……”白靈兒心生去意,太過古怪的氣氛,讓她坐立難安,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逃!逃得越遠越好。
“等等,”莫長歌神色微肅,“上次我說的事,你可有認真考慮過?”
“什麼事啊?”被羞澀佔據的大腦,此刻暈乎乎的,哪兒還能想起別的?
她難得露出的憨傻模樣,將莫長歌取樂,心窩軟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怎能傻得如此可愛?
他好想摸摸她的腦袋,手指輕輕動了動,這股衝動被他的自制力強行壓下。
不行,會嚇到她的。
“十王爺?”白靈兒被他盯得面紅耳赤,不安地喚了一聲。
他倒是說話啊!總盯着她看幹嘛?
“忘了?”莫長歌雙手環胸,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兒,“本王說讓你去京城發展一事,你可有想好?”
去京城嗎?
這是他第三次提起這件事了吧。
白靈兒抿了抿脣,心頭的異樣情緒逐漸化作平靜,她並沒有如上次那般斬釘截鐵的拒絕,而是在思考去京城發展的前景。
她的反映讓莫長歌暗暗竊喜,至少她的態度,已出現鬆動。
“我需要想想。”白靈兒搖搖頭,“至少我暫時不能給你明確的答覆。”
“沒關係,在你妹妹大婚之前,本王不會離開黃花鎮。”莫長歌並未感到失望。
白靈兒同他閒聊幾句後,才離開孫記,身後那束如影隨形的目光始終紮在她的身上,哪怕沒有回頭,她彷彿也能想象出,他站在原地,靜靜注視她的樣子。
“主人,你會和二呆一起去京城嗎?”白白啃完蘿蔔,意猶未盡地吐着舌頭舔了舔爪子,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白靈兒十分猶豫,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她真的有些心累,黃花鎮上的鄉親對他們一家的孤立與敵視,顯而易見,她今後繼續在鎮上做生意,只怕會變得頗爲艱難,就算她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可爹孃呢?寶兒呢?還有娘肚子裡的孩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