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農女田園香
“還有個叫做蕭伯的,趕着幾個大車也來了,說是奉了洛王殿下的令,來送什麼叫做瓷磚的…”
海棠一口氣將那老者的話說了出來,衆人都被這一連串的話驚得怔在當地,只有楚靈月喜出望外的一把拉着海棠跑了出去。
到了大門口,只見門前已經擠滿了人,都是吃完飯出來的村民,他們本來打算告辭回去的,但是看到楚家突然來了幾輛外觀雖然不是極致奢華但也十分闊氣寬敞的馬車,還有幾個敞着的大車上整整齊齊的碼着一摞摞方形的好像瓷器似的東西,都好奇的停下來觀看。
只見寧王妃和寧柔以及寧宸寧錚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了,幾人一看就是特意打扮過的,不過特意打扮可不是打扮的華麗招展,而是都將衣裳做了改裝,看起來比較普通隨意,頭面妝容也都比較低調,寧王妃和寧柔的頭上只插着一把髮梳和釵子,差不多是素顏出門了,這也算是給了楚靈月極大的面子了。
“楚姑娘,大喜啊,我和宸兒、錚兒還有寧兒恭賀你新房落成,同時餐館和醫館掛牌開業呀。”
寧王妃看着眼前建成的一片院落宅邸,這房子沒蓋好的時候從外面看還沒什麼,就是普通的大戶人家建造的一處宅邸而已,但是近日掛了牌匾裝飾了一番,再加上院子也砌了起來,看起來和前幾日截然不同,房屋錯落有致,尤其是四個朝向的房屋別具一格,自成一體,看起來十分的磅礴氣勢。
“王妃、將軍、世子、郡主,多謝賞臉,我已經備下酒席,你們請先和我去餐館用餐吧。”
楚靈月行了一禮,然後親自招呼寧王妃一家子人到餐館去,對於她們這幾個貴人她已經在二樓的貴賓間單獨準備了一個包間,菜也是她親自準備的。
“不忙,先將我們的禮物奉上,這是我和柔兒親自爲你挑選的,還有幾匹宮裡賞賜的天絲錦緞,不知姑娘可喜歡?”寧王妃說着命跟隨着的丫環從捧着的盒子中拿出一件雪白的狐皮斗篷,還有一套頂級的東珠頭面和皇家御賜的天絲錦段。
“哎呀,多謝王妃和郡主,我這升斗小民眼皮子淺,見到好東西便移不開眼了,這東西太漂亮了,靈月十分喜歡。”
楚靈月看了一眼那雪白的狐皮斗篷,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紅樓夢中薛寶琴的模樣,想着自己披上這斗篷也不知道有沒有那樣的風采,還有那天東珠頭面,寧王妃出手的東西都是頂級的好東西,盒子一開還沒見到東西,便見花光璀璨,從盒子裡流瀉出來,先聲奪人。
“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這樣的身外之物,問過了錚兒才最終選中了這幾件禮物的。”寧王妃見楚靈月滿意,心中也覺得高興,慢慢放下心來。
“王妃,我怎麼會不滿意呢?我滿意着呢,其實,我就是一大俗人,生平也沒什麼大志,就是喜歡賺錢。”楚靈月誠實的說道。
“母妃,我就說您給她選擇這東西這丫頭保準喜歡,果不其然吧,她只要給錢,一切好商量。”
寧錚見楚靈月故意貶低自己,心中有些不鬱,也毒舌的埋汰了她兩句。
“對,寧世子真是我的知音,我最喜歡的只有錢。”楚靈月纔不生他的氣,她本來就喜歡錢,這沒什麼可丟人的,他們這些含着金鑰匙出生的貴族又怎麼能瞭解他們窮人的疾苦。
“這是我的禮物,也略表心意。”這時候寧宸上前一步,遞給她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這是什麼?”楚靈月見那盒子不大,心中便有些不樂意,就這麼大點的盒子,能裝得下什麼呀,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自己看。”寧宸欺霜賽雪的容顏引得圍觀的村民們只看着他發呆,因爲事先楚靈月就和他們說過如果開業的時候來的話不會讓村民們給他們行大禮,所以那些村民並沒有過來給幾人行禮,只是遠遠的站着,看着幾人給了楚靈月一個又一個的盒子,心中羨慕嫉妒恨。
楚靈月打開那個小小的精緻的盒子,只見裡面放着的是田產地鋪的地契,她一怔擡起頭古怪的看了一眼寧宸。
“這是田產和鋪子的地契?”楚靈月小聲問了一聲,並看了一眼寧王妃和寧柔,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不高興。
“對,這都是清泉莊鎮上的三間鋪子和你家後面的十畝地的地契,算是我給你的賀禮。”寧宸緩緩的開口道。
“那就多謝了,我正想自己置辦一些田產地鋪呢,可惜手頭不寬裕,沒有多餘的錢。”
楚靈月狠了狠心將這份禮物也收下了,她總覺得有些怪異,這寧宸和她也不算很熟,居然一出手就給她這麼貴重又實用的禮物,她想了半天,自己身上的確沒有值得他貪圖的東西,若說有那可能也就是她的醫術了。
“他們都送了禮物,我自然也不會落下的,你看看我的禮物,保證這一份禮是你最喜歡的。”等他們都送完了,寧錚才神秘的拿出幾個盒子。
“哦?什麼啊?我看看。”對於寧錚送的禮,楚靈月收起來便當仁不讓了,她接過盒子就打開了。
“怎麼樣?喜不喜歡?這可是我特意去了一趟宮中搜羅來的,這東西民間可是買不到的。”寧錚獻寶似的一股腦兒將幾個盒子都打開,讓楚靈月一一觀看。
“千年血蔘?”楚靈月驚叫了一聲,果然大手筆,寧錚送她的都是一些珍貴的藥材,她的醫館開了還沒有進藥呢,今天醫館和餐館說是開業其實也只是個掛牌儀式,大概要明日才能正式開門迎客呢。
“對,這幾個盒子裡都是藥材,我都給你搜羅來了,怎麼樣,好好感謝我吧。”寧錚湊上前來等着楚靈月誇獎他。
“多謝世子,這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我那醫館還沒開始進藥材,正愁着沒有幾味針館的稀世藥材呢,你這禮物當真是大手筆,靈月再此拜謝了。”
楚靈月說着便當真欠身向他行了個禮,寧錚立即高興得手舞足蹈。
“楚姑娘,我家王爺命我將瓷磚給你送來了,請過目。”等寧錚幾人給楚靈月送完禮後,蕭伯才走過來不卑不吭的向楚靈月行了一禮,然後指着身後大車上的瓷磚說道。
“蕭伯,我早就看到了,一直心中焦急卻因爲事多纏身沒顧上過去,看來你果然不負所望,大功告成了?”
楚靈月邊說邊往馬車邊走,寧錚看到那一車車的東西也都好奇的要命,聽說那是慕容熙送來的,也跟着楚靈月去了馬車前觀看那些方形的瓷器。
“幸不辱命。”蕭伯微笑着頷首並簡單的答應了一聲。
“只是什麼?瓷器?聽說表哥有幾個瓷窯專門燒製官瓷,莫非這就是從那瓷窯裡燒出來的?”寧錚盯着那方形的瓷器看了半晌問道。
“對,這就是從殿下的瓷窯中燒製出來的。”蕭伯看了寧錚一眼回答道。
“不過,這瓷器能做什麼?爲什麼是方形的?而且還都是一模一樣的這麼多?”寧錚終究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問出了口。
“呵呵,這種瓷器叫做瓷磚,是蕭伯發明的,是用來做地板的。”
楚靈月拿起一塊看了一下,大約四十公分大小,表面刷了瓷釉,打磨的非常光滑,做工很精緻,她不知道蕭伯是失敗了幾次才燒出來這批成品的額,總之她對這批瓷磚是十分滿意的,她當初沒敢將尺寸說的太大,就是怕增加製作難度,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得這麼好。
“什麼?做地板?用這個做地板好麼?”寧錚似乎沒想到楚靈月居然會將這東西鋪在地板上,也想象不出來鋪好後的模樣,所以喃喃的問道。
“好不好等鋪上了不就知道了麼?這算什麼啊,這燒製瓷磚的成本又不高,只是成功率比較低而已,比起你們這些王親貴族用什麼漢白玉、大理石鋪地板不是便宜多了麼?”
楚靈月以爲寧錚是覺得她太過鋪張浪費了,所以才質疑她,便開口給他解釋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寧錚被楚靈月嗆了兩句,忙開口解釋道,其實他只是眼紅罷了,又不是嫌她鋪張浪費。
“海棠,你去叫秦鍾。”新房落成後地板暫時鋪了一層薄薄的青石板,就等着這瓷磚若是燒製成功了直接在上面一鋪就好了,原本楚靈月的打算是即使這瓷磚燒不成功也可以再加一層青石板當做地面好了,沒想到居然真的讓蕭伯給燒成了,她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
不一會兒,秦鍾就跟着海棠出來了,他看大大車上的瓷磚時,眼前一亮,喜滋滋的走到楚靈月跟前行禮。
“楚姑娘。”秦鍾一邊向楚靈月行禮,一邊瞟着馬車上的瓷磚。
“秦大哥,這是瓷窯裡的師傅燒製的瓷磚,你和趙大哥帶領工匠今日趕着將地板全部鋪上吧,已經運過來了。”
楚靈月一指身後的幾輛大車對秦鍾說道。
“太好了,這就是姑娘說的那地面上鋪的瓷磚麼?”秦鍾早已等不及了,上前拿了一塊四下翻看着。
“對,這是蕭伯帶人燒製成功的,他的燒瓷技術在大燕無人能及。”
楚靈月說着看了一眼蕭伯,見他臉上閃過不贊同的表情,不禁覺得自己有些過頭了,蕭伯可不是那種喜歡拍馬屁愛聽好話的人,他是個實實在在的手藝人。
“哎呀,這東西放着看還沒什麼,這拿起來一看真是光可鑑人哪,真是好東西,你快些去鋪吧,我要看看成效,若是好的話,我也向表哥討一些來,將我那世子府的地上也都鋪成這樣。”
寧錚看清那瓷磚的光澤度時,瞬間不滿的嚷嚷起來。
“秦大哥,你找人將這些瓷磚卸下來開始鋪吧,你們人多,估計有一天的時間也夠了。”
最後楚靈月總結性的說道。
“好。”秦鍾答應了一聲,便滿臉興奮的去了,蕭伯此時走過來向楚靈月告辭,說既然東西送到了,他便要回去了,他還要好好琢磨琢磨,爭取將這瓷磚燒出更多的花樣來。
“蕭伯,洛王殿下去了哪裡?”楚靈月一直忍着沒問,原以爲蕭伯會告訴她慕容熙的去向,沒想到他要回去了都沒提起他,她不由得有些心焦的問了出來,這都幾天了,慕容熙一直沒見面,也不知道他的寒毒怎樣了,這兩日也沒來鍼灸。
“楚姑娘,這個在下不知,我將瓷磚燒製好後,殿下只是派人來通知我親自將東西送來。”蕭伯躬身答道。
“這樣啊,那好吧,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楚靈月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淡淡的開口讓蕭伯小心回去,她此時仍然雲裡霧裡,不知道慕容熙是怎麼了,但是他那日離開的時候分明是負了氣。
她心中閃過一絲委屈,他寒毒發作,她照顧了他一夜,回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的便惱了,惱就惱吧,這兩日本來該再來鍼灸一次的,但他卻不見人影,這是拿自己的病情開玩笑麼?想到它寒毒發作時的痛苦楚靈月心中不由得牽腸掛肚起來。
“是。”蕭伯答應了一聲轉身向馬車前走去,等着秦鐘的人將瓷磚卸下好回去。
“王妃,讓你們久等了。”待將這事安排好後,楚靈月和寧錚走向寧王妃等人。
“沒關係,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寧王妃十分親民客氣,絲毫不擺架子,對於這一點楚靈月很高興。
“走,我們去餐館。”讓幾人等了這麼久,楚靈月頗覺得不好意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親自將幾人讓進餐館中。
“鄉村美食城?”到了餐館門口,寧錚擡頭看了一眼匾額出聲念道。
“這名字聽着好特別,也很好記,聽一次就記住了。”這麼半晌終於輪到寧柔開口說一句話了,她看着那名字悠悠說道。
“那邊的醫館叫大燕第一人民醫院,這個不是更特別,更讓人記憶深刻?”寧錚遠遠的便看到了醫館上面立着的匾額唸了出來。
“總之楚姑娘是蕙質蘭心,連取個名字都這麼獨特又好聽。”寧王妃笑着打趣了一聲。
“王妃過獎了。”楚靈月微微吐了吐舌頭,俏皮的說道。
寧宸跟着他們一直默默的不說話,待幾人走進餐館中時,正在大吃大喝的村民們見了幾人準備起身行禮,卻被楚靈月擡手製止了,讓她們自顧自的吃飯便可,說完便領着幾人上了樓。
“對了,我看到德順樓的東家也來了,那人奇奇怪怪的總是戴着個面具,他怎麼會過來?”
寧錚知道上官鈺和楚靈月是合作的關係,德順樓的鮎魚套餐就是楚靈月的傑作,在楚靈月沒穿過來的時候,他是德順樓的常客,所以見過幾次上官鈺,但今年他似乎一直待在這裡,往年都是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他幾次的。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這餐館和醫館也都有他參股,所以自然會來。”楚靈月想到自己方纔也看大他了,不過轉眼之間就不見了,她尋思着待會出去找找他,他還沒給她送禮呢。
將酒席擺上來之後,她給每個人敬了一杯酒,然後便藉口有事告辭出來,讓她們自己吃飯,寧錚本來不樂意,不過知道她確實事忙,只好不情願的叨叨着讓她走了。
楚靈月下了樓去尋上官鈺,走了幾步就見他等在新房門前。
“幹嘛站在這裡不進去?餐館中已經備下了酒席,你好歹也去吃一些。”楚靈月見他負手站着一直看向餐館的方向趕忙開口讓他去吃飯。
“我已經參觀完了,這就要走了,這是給你的賀禮。”上官鈺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交給楚靈月。
“這是什麼?”楚靈月今日收禮已經收到手軟,什麼好東西都收着了,對於上官鈺的禮物她也有信心,一定不會是一般的東西。
“這是麗景城的一處宅邸和三間鋪子還有一處田產的地契,想着總有一天你會用得着,所以提前給你備着了。”上官鈺卻沒有賣關子,直接說了盒子裡的東西。
“啊,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楚靈月心中驚異,麗景城的田產地鋪可不容易弄得到,那裡纔是真正的寸土寸金,和青龍河雖然只有一河之隔,物價相差卻是天壤之別,那裡的田產地鋪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上官鈺的禮物果然是大手筆呢。
“別人給的田產地鋪你不是也收下了麼?我的就不能收了?將來有一天你會用得着,收着吧,況且,我們還是合作的關係,你和我不應該比和她們更親近麼?”
上官鈺見楚靈月拒絕,臉上現出不贊同的神色,方纔寧宸給她的地契她分明收下了,想到這親疏遠近之分,他心中驀地一窒。
“我是覺得這禮物太貴重,你既如此說,我便不客氣的收下了。”
楚靈月見他隱隱有發怒的跡象,立即一把接過盒子抱在懷中,只有不送禮人家會發怒的,還沒見過不收禮也有人發怒的。
“恩,這裡人太多,煩的緊,我要先回去了。”上官鈺淡淡的說道。
“好,那我便不多留你了,等正式開業後,我再另行請你吃飯。”楚靈月見上官鈺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讓人敬而遠之,所以說話也是斟酌着對他恭恭敬敬,不敢隨意造次。
“恩,下次,你要親自做給我吃。”上官鈺卻也不客氣,立即就順口答應了她說的話。
“啊?哦,好。”楚靈月沒想到他還真的要她請吃飯,其實她只是客氣一下啊。
隨後上官鈺不再逗留,負着手慢慢的走了。
楚靈月站在新房前四處張望了一番,不見慕容熙,心中有些惆悵,她記掛着他的寒毒,但今日才發現對於他她除了知道他是當今洛王外對一無所知,就像現在她想打聽一下他在哪裡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打聽。
圍觀了楚家新房落成和餐館醫館開業之後,村民們吃了酒席紛紛搖頭嘆息着羨慕着陸陸續續的走了,最後只剩下了楚家的親戚和寧王妃幾人。
寧錚吃了飯便叨叨着要去醫館挑一處房子,從明日開始自己便要住在這裡了,醫館那邊的房子除了診室供楚靈月給人看病外,其餘的都是如現代公寓那樣的房子,是爲了讓一些病人“住院”治療而設置的。
寧錚說要先挑好地方佈置一番,所以帶着寧王妃幾人去挑房子,楚靈月無法只好讓慧香陪着他們,等他們選好房子後給她們預留出來,她一轉身往柳鳳姑的屋子裡來,看大舅和二舅陰沉着的臉,今日來這裡也未必有什麼好事。
楚靈月去外面迎接寧王妃等人後李來順和李來福去了柳鳳姑和李秀英的房子中,柳鳳姑正在喝楚靈月親自爲她熬的血燕蓮子粥,因爲今日來的都是村裡的村民們和楚家的親戚,李秀英怕柳鳳姑不自在,讓她在屋子裡待着。
柳鳳姑也自得其樂,在新房中來來回回轉着看了幾十遍,直到累了才坐在炕上歇息,楚靈月百忙之中也沒有忘記她,給她用血燕和蓮子燉了粥讓她喝,剛好這時候李來順和李來福兩家人就來了。
李雲依和李雲甜表姐妹倆在屋裡羨慕的討論楚家的牀褥剛好被後面屋子裡的柳鳳姑聽到了,乍一聽見自己孫女的聲音,柳鳳姑還是本能的一喜,便開口喚了一聲:“雲依、雲甜、雲飛。”
李家人聽到柳鳳姑的叫喚聲都往柳鳳姑的屋子中而去。
“奶奶。”李雲依,李雲甜,還有大舅家的兒子李雲飛同時上前向柳鳳姑行禮。
“娘…”李來順、李來福、田秋禾、張蘭花也同時上前向柳鳳姑行了一禮。
“好,好,你們都來了。”
柳鳳姑見兩個兒子也來了,畢竟血濃於水,心中還是十分歡喜的,她提着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原本她一早上就不斷的問李秀英楚靈月的大舅二舅來了沒有,見人們陸陸續續的都來了,卻獨獨不見二人,她心中一陣失望,還以爲他們不會來,沒想到終究還是來了。
“大哥,大搜、二哥、二嫂,你們都坐吧,我吩咐丫環一聲,一會兒讓她們將飯擺在這裡來,你們就陪娘在這兒吃吧。”
李秀英見兩個哥哥和嫂子都來了,心中雖有怨懟,但終究是自己的親哥哥和親嫂子,所以也沒有慢待他們,讓他們在這裡待着,多陪陪柳鳳姑。
“秀英,先別忙活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李來順卻不是太熱情,拿着個腔,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他自進來臉色便一直沉着,好像誰欠了他三百兩銀子似的。
“好,大哥,你們先做,玫瑰、杜鵑,你們先去給舅老爺他們沏壺茶來。”李秀英出門喊了兩個丫環吩咐了一聲又走了進來。
“喲,小姑子家果然是大發了,不僅蓋了這般漂亮洋氣的房子,家裡還使喚上丫環了,這些年總算熬出頭了,以後便要過着呼奴使婢的日子了,可咱們這親孃舅家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你兩個哥哥還在沒日沒夜的給別人做工,這還是誤了兩個工才能來慶賀你們家新房落成之喜啊。”
田秋禾見李秀英出門喚了兩個丫環端茶侍水,忍不住酸溜溜的開口暗中諷刺,李秀英心中還在記恨她虐待柳鳳姑的事,所以裝着沒聽見她的話,只是看向李來順,看他有什麼話要說。
“這是我和二弟的一點心意,恭賀你們家新房落成,新店開業。”李來順鄭重的從兜裡掏出兩個紅包交給李秀英,示意她收下,這是給她們隨禮的銀子。
“這,大哥,二哥…”李秀英一時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會給自家隨禮,便怔怔着不知道說什麼好。
“收下吧,我們雖然日子不如你們家,但這點錢還是拿得出的。”李來順擡了擡手示意李秀英收下那銀子。
“那…那就謝謝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了。”李秀英說着看了一眼兩個嫂子,見她們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中忐忑着收下了那紅包。
“娘,我和二弟在別人的莊子上做工,剛好這幾日秋收,我們便告了幾天假,回來幫着將田裡的玉米、高粱穀子都收了,秋禾和蘭花種你的那四畝地我和二弟也幫着收了回來,而且玉米和高粱還有穀子已經全部打成糧食拾掇乾淨給你拉來了,你既然現在住在妹妹家看病,我們也不能讓人家戳脊梁骨說我們不孝,她們二人對你做的那些事,我和二弟回來後也聽村裡的人說了,我們已經狠狠的教訓了她們二人了。”
待李秀英收下紅包後,李來順轉頭看着柳鳳姑又說了這樣一番話,李秀英原本心裡忐忑不安還以爲他要說的是楚靈月用針紮了大嫂和二嫂的事,卻沒想到他說的竟是這話。
“阿順,阿福…”柳鳳姑見李來順說話誠誠懇懇,並不見半絲摻假,心中一動,不由得叫了兩個兒子一聲。
“娘,秋禾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也就是愛嘴上說說,其實她原本就是想着等糧食打下之後將你地裡的都給你的。”
李來順見柳鳳姑已經有了鬆動,又趁熱打鐵的爲自家媳婦開脫了幾句。
“是啊,娘,我和大哥今年在大戶人家做工,那裡給的工錢高,就是不能經常回家,回來一趟也是匆匆待一晚便又走了,所以便放縱了她們,她們如今也知道錯了,還希望娘不要再怪怨她們了。”
李來福也附和着李來順的話,替田秋禾和張蘭花求情。
“娘,求您原諒媳婦們。”這時候田秋禾和張蘭花齊齊跪了下去,神色悽然,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求柳鳳姑的原諒。
“大嫂,二嫂…”李秀英首先有些鬆動,她開口叫了二人一聲。
“哎,你們起來吧。”柳鳳姑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心中還是沒有好感,但是她們將她逼到這份上了,她若是不原諒,就顯得她爲老不尊,和小輩斤斤計較了。
正在這時,楚靈月忙完了外面的事叫了楚子青二人一齊進了屋。
“娘,大舅二舅他們來了這麼久了,先讓他們吃飯吧,我已經讓菱香和荷香去端飯了,就端到外婆的房間裡 ,前面的村民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楚靈月轉了回來便看到大舅母和二舅母跪在柳鳳姑面前的一幕,她恰好側對着她們,從側面看去剛好看到了二人臉上一抹不屑和隱忍的神色,所以,她在柳鳳姑左右爲難的時候出聲打斷了二人。
“啊呀,也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侄兒侄女們,你們都坐下,先吃飯吧,一早動身的到現在都還沒吃吧?”
李秀英聽到楚靈月的話也回過神來,見李來順和李來福等人自進了屋一直站着,所以趕忙讓他們坐下,一邊又吩咐玫瑰和杜鵑也去幫着端飯。
李來順和李來福見方纔柳鳳姑和李秀英好不容易鬆動卻被楚靈月打斷,只好在柳鳳姑房間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丫環們很快的將飯菜端了上來,雖然不是山珍海味,但雞鴨魚肉,涼拌小炒、糕點湯品每道菜都各具特色,別有一番風味,李家人的日子在村裡雖然不算最差的,但這些東西平時也是吃不上的,他們暫時已經被這些美食堵住了嘴,無暇顧及其他了。
“堂姐,姑姑家的飯真好吃。”
李雲飛今年才十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他跟着李家人來了這裡看了楚家這麼一大片房子,心中已經羨慕不已,待看了擺上來的滿桌子的食物,都是他平日裡見所未見的好吃的時,立即忍不住吞嚥口水了。
飯桌上的他低頭猛吃,生怕別人和他搶似的。
“雲飛,好吃你就多吃點。”
李雲依平日裡最是見不得李雲飛的那副吃相,好像八輩子沒吃過東西餓鬼投胎似的,每次在自己家裡做出來飯不肯吃,偏要到二叔家去吃飯,每次都被二嬸在娘跟前諷刺來諷刺去,說李雲飛如何如何沒家教。
“恩,我知道了。”李雲飛吃的小腦袋上滿是汗,正吃着忽然將一盤魚香肉絲整個的從桌子上拿起來放在自己前面,還用一隻胳膊圈着那盤子,不許被人吃。
“雲飛,你做什麼?”李來福家的女兒李雲甜首先不滿的喝斥了一聲,那魚香肉絲她剛覺得好吃想多吃幾筷子,就被李雲飛一把拉到了自己跟前。
“這個肉好吃,我要全吃光,你們誰都不許再吃了。”李雲飛卻全然不買賬,對李雲甜的話不理不睬,反而霸道的說道。
“娘,你看他。”李雲甜嘴一扁,擡頭看了一眼張蘭花,一把扔了筷子便哭了起來,連飯都不吃了。
“雲飛,你怎麼能這樣吃獨食?這可是在你姑姑家,不是在你家,快把盤子放到中間,讓你大姐和二姐也吃一些。”
張蘭花見李雲甜哭了起來,也忙放下筷子低聲哄勸起她來,一邊還轉頭看着李雲飛嗆聲道。不
“不,我愛吃這個,就要一個人全吃光。”李雲飛一點都不怕自家二嬸,仍然圈着盤子不放
“好了,這是在哪裡,也不嫌丟人。”李來順忍無可忍,看了一眼張蘭花,又看了一眼自家兒子,對着張蘭花呵斥了一聲,明顯的是偏向了李雲飛。
李來順都開口了,張蘭花自然不敢再說,她哄勸了幾句李雲甜,李雲甜想要就此不吃又實在忍不住滿桌子食物的誘惑,見發脾氣姑姑家的人也沒說再給她上一盤魚香肉絲,只好啜泣了幾聲又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李雲飛見自己的爹向着自己這一邊,更加的無法無天,將魚香肉絲那個盤子裡的菜全部撥到自己碗裡,然後又挑自己喜歡吃的菜貪佔了幾盤圈着放在自己面前。
李秀英方纔本來要出去再弄一盤魚香肉絲卻被楚靈月暗中一把扯住了。
楚靈月暗中嘆了口氣,前世的時候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素來有酒桌文化和餐桌文化一說,俗語說從餐桌上便能看出一個人的家教素養,若從餐桌上看自己的大舅家和二舅家的家教素養那真是太沒教養了。
他心裡不禁想到,看方纔他們的樣子似乎是來向外婆賠禮道歉懺悔的,但是這樣的人家能真的從心裡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麼?
吃完飯李來順和李來福將牛車上拉着的幾個袋子搬了下來,交給李秀英,之後二人又去了柳鳳姑的屋子。
“娘,雖然秋禾和蘭花做事有些欠考慮,她們那日攔車和你們要東西也不對,但她們好歹是月丫頭的長輩,她仗着自己會一點粗淺的醫術,就狠心的對自己的親舅母下手,讓她們二人腰疼腿痠,在炕上躺了十幾天,這像話嗎?”
本以爲李來順是去和柳鳳姑告別的,沒想到他卻當着李家人和李秀英和楚靈月楚子青的面,突然發難,說出了這樣的話。
楚靈月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大舅二舅一家今日哪裡是來慶賀她們新房落成的,分明就是爲那天她針刺大舅母和二舅母的事鬧上門來了。
怪不得他們會先低聲下氣的和柳鳳姑賠禮道歉,還給楚家包了紅包,怪不得他們將柳鳳姑地裡的糧食都拉了來,還假仁假義的說了那麼多的好話,原來是先做足了表面功夫,將自己放在完全有利又佔理的一方,才最終對她發難。
“大哥,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秀英見李來順說話咄咄逼人,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若是楚靈月針刺大舅母二舅母的事傳了出去,一定會對她的閨名造成影響,到時候她說不得得背上個惡毒的名聲。
“你別以爲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已經請了村裡的赤腳大夫給她們二人瞧了病,那大夫說是被人用銀針刺穴傷了腰椎才疼痛難忍,後來她倆回想了一下,那日只有和月丫頭接觸過,而她剛好會醫術…”
李來順盯着楚靈月怒氣衝衝的說道。
“大舅,你說這件事是什麼意思?不錯,那日就是我刺的大舅母和二舅母,我就是爲了給她們一個教訓,她們也知道疼?外婆的疼痛可比她們的厲害好幾倍,既然知道疼那就想想外婆當初是如何忍受的,還有外婆那麼大的年紀,閃了腰腳上又長了瘤子,整日在村裡乞討,你們會不知道?你們裝着不知道她的病情對她不聞不問,究竟是安了什麼心?”
楚靈月見李來順還一副質問她的樣子,瞬間火冒三丈,轉而語言犀利,一連串的質問向他。
“我和你二舅常年不在家,哪裡知道家裡的事?你小小丫頭休要胡說,今兒我們專程上門給她賠不是,還將她田裡打下的糧食也拿來了,我們的孝心不是用來說的,全村人都看到了。”
李來順見楚靈月如此囂張李秀英也不管管她,恨不得上前抽她一個耳巴子,替妹妹教訓教訓這個沒規矩的女兒,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善。
“你們孝與不孝自有人評說,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說說,你現在是想怎樣?你準備了這麼多,應該是有目的的吧。”楚靈月冷笑一聲,輕蔑的看了大舅一眼問出口,等着他秀下限。
“哼,秀英,無論以前娘怎樣,我們都已經給了她補償,那靈月丫頭對你大嫂二嫂做的,是不是也應該做出補償?你大嫂二嫂傷病在身,什麼活兒都幹不了,還要花錢吃藥,誤工費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就總共給二百兩銀子好了,這樣我才能管得住她們不亂說月丫頭惡毒的事,而且我們也不多要,你們家現在發達了,能蓋得起這麼闊氣的房子,拿這麼點錢出來應該不是難事吧?”
李來順饒了半天終於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