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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信之輕咳一聲:“是買給我府中的狗吃的。”
那就是買過的!
裴謝堂笑彎了眼睛,放柔了聲音:“王爺怎麼不早說,王爺要是說了,高行止就算拿刀架着我去,我也是不去的。”
“你吃東西還要人用刀架着?”朱信之嗤笑:“怕是聽到有吃的,早就跑得沒影兒了。”
這個是事實!
裴謝堂笑着,她在吃上,一向是很有主動性的。
她餓過,很強烈的餓過,餓起來的滋味她比誰都懂。
十七歲那年第一次領軍,她受命伏擊在蒼龍嶺上,冰天雪地,寒意刺骨,山中什麼都沒有,因害怕雪崩,又害怕被敵人發現,不敢生火做飯。帶的乾糧吃完了,敵軍卻比預想的來得晚了六天。整整六天,他們這一隻伏擊的隊伍勒緊了褲腰帶苦苦守候,只有面前的白雪勉強充飢。那是她生平第一次,餓得懷疑人生。
十八歲,她隨着商隊去往北魏北部勘察地形,沒想到被人認了出來,匆忙逃竄到大漠中。隨身連個水囊都沒有,全靠尋找綠洲嚼草,才能活下來。那一次,她忍飢挨餓走了十九天,才終於被高行止的人救了下來。
自那以後,她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捱餓!
她低聲道:“鳳秋長在皇室,從小就不知道捱餓是什麼滋味,自然不明白,爲什麼有的人會對吃的那麼熱衷。”
朱信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眼中卻瀰漫出心疼的神色來。
他知道從前樊氏對謝成陰不好,理所當然的想成了謝成陰被樊氏虐待,常常吃不飽穿不暖。
他頓住腳步,吩咐身後的孤鶩:“今晚三小姐在府中吃飯,你去寶盛齋買烤斑鳩,再買汽鍋***寶兔丁和老鴨湯來。點心也買一點,挑着寶盛齋賣得最好最快的買。”
裴謝堂擡起眼來,眼中露出三分笑意。
上次隨口找籃子點的菜,難爲他還記得自己想吃八寶兔丁這些菜。
朱信之被她看的一陣臉紅:“你看我做什麼?”
“你好看。”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朱信之頓時被她直白到了極點的話嗆得一陣咳嗽。
“鳳秋,你嗓子不舒服嗎?”裴謝堂不懷好意的看着他漸漸紅起來的臉頰:“我知道有個治療咳嗽的絕好秘方,你要不要試一試?”
“什麼?”朱信之擡頭。
裴謝堂上前一步,雙手盤在他的肩膀上,稍稍踮起腳尖,一側頭,雙脣貼上了他的。朱脣柔.軟,攀着的人身軀狠狠的顫動了一下,隨即就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連個呼吸都停止了一般。他垂眸看着她,沒有閉上眼睛,那雙眼清澈到了極點,讓人的心很亂、很亂。
撲通、撲通……
裴謝堂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在快速的跳動,緩緩離開他的脣,她仍舊盤着他,得逞一般的笑得很肆虐:“還咳嗎?”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
裴謝堂立即低頭又送上一吻。
只是這一次,她紅了臉。
因爲朱信之緩緩擡起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拉得更貼近了自己幾分。朱信之的脣很軟,他的手稍稍用力,便將裴謝堂的手擡了起來。柔.軟的脣舌交接,他的舌.頭生澀的撬開了她的脣,輕撫過她的牙齒,便同她的糾結在一起。
這個吻,意外的深!
等兩人都喘着氣鬆開時,朱信之有些不知所措。他剛剛好像着了魔,眼見裴謝堂脣.瓣紅通通的,急忙放開了她,不敢看人,快步往裡面走。
裴謝堂擡手撫.摸着自己的脣,慢慢的,笑意浮上脣角。
她快步追上去,一手強硬的拉着朱信之,笑聲很是清脆:“我的秘方是不是很管用?”
“……”朱信之沒答話。
這人明明是故意來佔他的便宜的,但他不好意思說,自己一點都不討厭。
好在這人也是知趣,逗了他幾句,就不再說了,只時不時開心的偷看自己一眼。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上次那間密室前。
不同的是,這次密室裡只關押了一個人。
一個身穿勁裝的侍衛。
這侍衛渾身是血,如同黎尚稀一樣,被牢牢的鎖在牆壁上。裴謝堂一眼看去,只見這人身上的鞭傷不計其數,還有些刀傷。聽見有人進來,他擡起頭來,目光憎惡的看向朱信之,狠狠呸了一嗓子,隨即看到朱信之身邊的裴謝堂,又錯愕了下,就惡狠狠的說:“雜種,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小心我弄死你!”
裴謝堂聽了這話,微微有些吃驚。
朱信之在朝廷上下一致很得人們的敬重,見這人身穿勁裝,腰間掛着軍隊的腰牌,應該很尊敬朱信之纔對。
莫非又是自己的舊部?
她仔細打量這人的面孔,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不免被這認語氣裡的憎恨驚到了。
“你打的?”裴謝堂指着他的傷,挑眉看向朱信之:“王爺府中還會用刑嗎?”
“孤鶩和長天打的。”朱信之很是認真的回答她:“我從來不會親自動手。”
“這人是犯了事,爲何要用刑?王爺想從此人的嘴.巴里知道什麼嗎?”裴謝堂見他如此誠懇,也就很誠懇的問。
朱信之抿脣:“這人你其實見過的。”
“啊?”這下,裴謝堂是真的吶喊了。
她見過?
朱信之捏着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扭到正對面,同這個侍衛面對面的站着。他在裴謝堂身後輕飄飄的笑:“你當時見到他的時候,他蒙着臉,你也蒙着臉,你們是打了一個照面的。現在你不蒙着臉,他也不蒙着臉,你竟一點都認不出來。”
“是那些劫匪!”裴謝堂頓時大悟。
隨即,她就搓着手,滿臉躍躍欲試的笑了:“好啊,總算是撞到我手裡來了!當時敢欺負我……”她本想說欺負她是一具屍體毀了她,突然想起朱信之在身側,硬生生的改了口:“欺負我的鳳秋,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王爺,這人是拿給我玩的嗎?”
“不是用來玩的。”朱信之滿頭冷汗。
裴謝堂詫異:“不是用來玩的,你喊我來幹嘛!”
“你不是很擅長說話嗎?你幫我從他嘴.巴里撬出話來,是誰指使他去搶奪泰安郡主的棺木的。”朱信之輕笑。
裴謝堂樂了:“嘿,看不出來,這人還是個硬骨頭!”
“是個硬骨頭。我淮安王府裡的刑訊都吃了個夠,牙關卻咬得很緊。”朱信之見她高興,便笑着說:“你要是能讓他開口,我重重有賞!”
裴謝堂眯起眼睛,似乎在盤算:“什麼重賞?能讓我滿意嗎?”
“你保證滿意。”朱信之吩咐侍衛進來,搬了兩張凳子,堂而皇之的坐下了,不多時,侍衛竟還送了茶水來。
這人倒是當看戲了!
裴謝堂撇了撇嘴,將目光從朱信之的身上移了回來,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斷的發出嘿嘿的冷笑。這人膽敢燒了她的屍體,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手軟的。朱信之要知道是誰搶奪她的棺木,高行止卻已經查了出來,是京外侍郎李希。眼波落在這人的腰間腰牌,不用說,這是軍機府的侍衛通行證。她轉着眼珠子,正愁怎麼把李希的消息透露給朱信之,朱信之就送了這人來。
真是天助她裴謝堂!
裴謝堂認真的想了一陣子,回頭興致勃勃的對朱信之說:“王爺,你府裡的這些酷刑一點意思都沒有,見了血光都落了下等。我是女孩子,沾一手的血多噁心啊,你幫我準備些東西,我保證讓你如願。”
說着,將自己要的都說了。
那被綁着的人聽了,不屑的看向她,目光滿是桀驁不馴。一個女孩子,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他冷笑:“要麼就來個痛快的,拿些女人的玩意兒,你就這點出息?”
“我是女人啊,”裴謝堂絲毫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很是心情美好:“你說對了,我們女人就喜歡這些,輕飄飄的,又好看,拿在手裡又不失風雅。旁邊再配一個美男人,低眉淺笑的,真跟副畫兒一樣美好。你這種粗人欣賞不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男人被她嗆得噎了一下。
朱信之端着茶,聞言抿脣一笑,似春風拂面,讓人如沐春風。他吩咐身後的侍衛去辦,不多時,東西就全準備妥當,送了進來。
一根羽毛,一包癢癢粉。
僅此而已。
“你是想給本大爺瘙癢癢嗎?”男人哈哈大笑:“痛快!死前能得淮安王爺的侍妾伺候一番,不白活!”
侍妾?
裴謝堂着實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嗯,是很普通不過的細布衣裙,王府裡的女婢其實都比她穿得好看。確實,這打扮也只夠格做朱信之的侍妾。她不禁悶頭一笑,似乎跟朱信之插上關係,不管是什麼關係都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伺候?
朱信之的臉猛地一沉,低低的哼了一聲。這粗鄙樣子,配得上謝成陰伺候他嗎?她都沒伺候過自己呢!
裴謝堂想了想,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你真是冰雪聰明,的確是要給你瘙癢癢的。至於你痛不痛快,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着,又笑着很是誠懇的開口:“還有,你剛剛的話說得圓滿,我是很看得起你的,等會兒,你可一定要堅持住一炷香以上,才能證明我確實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你千萬別讓我失望,好不好?”說到最後,已是商量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