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這次是真內疚後悔了, 然而他長這麼大向來橫衝直撞欺負人慣了,從來也沒給人道過歉,如今破天荒的給柳星竹道了歉, 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領情。
程峰內心懊惱無比, 他根本就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這小丫頭每次見着的時候膽子都挺大的, 都敢把他踢進荷花塘裡去, 怎麼一隻小癩□□就把她嚇成這樣了。。。
懊悔之下,程峰上前拉住柳星竹的小手,認真嚴肅的說:
“你別生氣, 爺。。。我真不是故意的。。。。。。”
柳星竹憤憤甩手扭頭,身上發冷臉色發白, 更襯得眉眼漆黑, 一雙黑亮的眼睛裡滿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看着程峰那張欠扁的臉,最終怒火終於戰勝了理智, 柳星竹終於做了一件她一直想幹的事情。
瞬間蹲下身,抓起一團池塘邊上的臭淤泥,跳起腳,準確的糊到了程大世子的那張俊臉上。
整個動作連貫順暢,一氣呵成, 估計柳星竹早在心裡演練了不少次了。
然後, 柳星竹直接甩手走人, 邊走邊抿着嘴, 心裡把程世子翻來覆去的罵了無數遍, 這二愣子,這混賬東西, 這個紈絝敗家玩意,這個衰神。。。。。。
程峰被糊了一臉的臭泥巴,自己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的程二和程三“嗷嗚”一聲的就撲了過來,程峰拿袖子胡亂的抹了把臉,先抹掉了眼皮上糊的泥巴,再轉頭瞪了一眼一旁的兩人。
程三和程四被他這麼一瞪,立刻將話給咽回了喉嚨裡,程峰懶得搭理兩人,見柳星竹已經走出去老遠了,立刻趕着追了上去,邊走邊叫道:
“啊,你別走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身後的程三和程四再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他們家世子眼裡,即便是被文小姐糊了滿臉泥巴,那也是高興的。。。
柳星竹這次是徹徹底底的記恨上了程峰,他們程家人和她就是冤家,見一次倒黴一次。
不理會身後追來的男人,柳星竹一路奔着花廳過去,見着文夫人果然在裡面,知道如今這模樣不方便出現在裡面,就叫了一旁瞪着眼睛看着她的季家的小丫鬟,讓她去裡面叫了文夫人出來。。。
等程峰追過來的時候,文夫人已經得信兒出來,見到柳星竹這樣差點沒暈過去,幸好身邊人扶住了她,柳星竹這會兒一點解釋的心情也沒有,見娘出來了,拉了她就往季家的門口走,邊走邊對着文夫人道:
“娘,咱們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文夫人此刻六神無主,自是閨女說什麼是什麼,兩人甚至都沒和人打招呼就急衝衝的出了季府,乘了自家的馬車回去了。
柳星竹一路流着淚窩在文夫人的懷中,馬車進了文家的院子,正蹲在屋檐下洗衣裳的茶茶和白嬤嬤看到柳星竹這個樣子,頓時嚇了一跳。
白嬤嬤慌忙去燒火給柳星竹洗澡,茶茶則拉着她冰涼的手,進屋去幫她把溼衣服換下來。
柳星竹這時候還不忘告訴孃親,冬雪被留在了季府,讓文墨趕車過去接一下,說來,這小丫頭還是被她給連累的。。。
文夫人見女兒這會兒還有心情關心別人,一邊點頭一邊和茶茶手腳麻利的脫掉了她身上往下滴水的衣服,先是拿帕子擦乾了她身上的水,再用被子把柳星竹裹起來怕她着涼,看着裹在被子裡的閨女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文夫人心疼的要命,自己精心呵護的小丫頭,像親閨女似的一樣疼愛着,出了一趟門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你這是怎麼弄的?”
文夫人一邊拿帕子給女兒擦頭髮一邊問道。
柳星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心裡委屈死了,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那裡,討厭的程世子就過來欺負她,拿癩□□把她嚇進了池子裡,現在她渾身發冷,難受的要命,可是更要命的是面對孃親的詢問,她還不能如實說出來,這可不僅僅關係着自己,更關係這文家的一家老小,哥哥如今還在京城備考,爹爹去了邊境還沒有回來,家裡就剩母親和她兩個女人,這個時候若是自己再出點什麼事,連個出頭的男人都沒有,而且她更不能在這個時候讓母親擔心。。。
白嬤嬤燒好了水,提着進來倒進了木桶裡,柳星竹進了浴桶,被熱熱的水包圍着,身上才覺得好受一些,眼睛都哭紅了,一邊對着母親道:
“娘。。。我沒事,就是被嚇到了!。。。。。。”
柳星竹沒敢講程峰嚇唬她的事情說出來,只說自己被突然出現的一隻癩□□嚇住沒留意一下子掉進了池子裡。。。
文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閨女,瞧她眼睛紅紅的,一副委屈的模樣,這會兒上也不好求知的問,只想着等會文墨把冬雪接回來再問不遲。
白嬤嬤和茶茶一邊侍候着柳星竹一邊嘆了口氣,摸了摸柳星竹的小腦袋,給她擦了把臉,留下茶茶在這裡,自己起身給柳星竹熬薑湯去了。
柳星竹從浴桶裡出來,就被文夫人用大被子包裹着送到了牀上,正好白嬤嬤的薑湯熬好了,柳星竹捧着薑湯喝着,不停的打着噴嚏,頭疼腦漲,相比她這幅慘相,程峰那混蛋只做了個純天然無污染的淤泥面膜,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晚間的時候,柳星竹忽然有點低燒,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直叫娘,文夫人片刻不敢離身,一直坐在她的牀邊瞧着她,之前大夫已經瞧過了,說是有些着了涼,倒是不打緊,入夜可能會有點發燒,果然如此,文夫人一邊拉着閨女的手,一邊不停的拿手試着柳星竹頭上的溫度。
直到後半夜,柳星竹身上的才菜漸漸退了下去。。。
柳星竹這次受涼時好時壞的,持續了有半個月,頭疼,咳嗽,鼻塞,流鼻涕,躺在牀上的時候,柳星竹一邊病着一邊無時無刻不在想扎一個叫程峰的小人,難受的時候就用針戳個千兒八百遍,方解心頭之氣。
這半個月間,季家幾次讓季福過來慰問柳星竹,文夫人雖然後來從冬雪的口中也沒得到什麼可疑的消息,只得知當時她不知道怎麼的就人事不知了,後來的還是季家的丫頭把她給搖醒過來的,雖然這一點十分的可疑,文夫人之後也讓季福回家好好查了查,可是最終都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而罪魁禍首程大世子這些日裡也不好過,每日裡都帶着人在文家附近轉悠,可是就是沒有勇氣邁前一步,玩老招數想着夜半無人的時候再上門,往往又見文夫人守在柳星竹的牀邊,亦或是母女兩個一起睡在一張牀上,讓程峰想近前都不能,抓心撓肝的無從下手,因此心裡十分的惆悵。。。
“你說。。。她是不是生氣了,這下可怎麼辦,我歉也道了,可是。。。哎。。。。。。。”
程啓自是不能切身體會自家義弟的苦惱,只是見他如此的惆悵,心情倒是好的不得了,想着這小子從前張揚跋扈的樣子,沒想到還有這樣鬱悶的一天。
程峰坐在窗前,神情抑鬱的嘆道:
“我現在在她眼裡肯定更討厭了。”
其實他不過就是想要逗逗她,誰叫她不願意收他送的禮物,那套翡翠可是他精心爲她親自挑選的,他程峰長這麼大什麼時候這麼對女人上心過,就連她母妃都不見的有這樣的待遇。
一旁的程啓見了感慨道:
“小峰啊,沒事啊,反正咱之前的形象也已經差了,真不在乎再差這麼一點了,你說說,你那世子爺的雄霸氣勢哪裡去了,如今坐在窗前一副‘小媳婦’閨怨的模樣算什麼啊?振作,振作啊!”
“她居然討厭我,還不願搭理我!”
程峰越想越氣,他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被人這麼不給面子過。
“走。。。”
程峰跳起來對着程啓道:
“咱們去堵錢三兒去,上次讓那小子跑了,這次就好好的收拾收拾他,敢不給爺面子,爺就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程啓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看了眼面前的義弟,心話,孩兒啊,最不給您面子的那位還好好的躺在文府呢。。。有本事你去找那個出氣啊,找什麼錢三兒不錢三兒的,其實您就是想要給自己找個出氣筒吧!
。。。。。。
夜半子時,程峰到底耐不住,着了夜行衣帶了近身的幾個護衛一路摸黑的進了文府,幾人熟門熟路的到了柳星竹的瀟湘館。
此時的瀟湘館一片的靜悄悄,只有廊下掛着的燈籠隨風輕輕搖動着。
程峰隱在暗處,程大身影如煙般掠到東西廂,查看動靜,最後轉回正屋門口,輕輕捅開了門。
程峰閃身進了屋,左右打量着,往東邊廂房走去,外間暖閣裡,亮着盞豆大的燭光,守夜的茶茶和冬雪已經睡沉,程峰迴身示意着程大,程大會意,從懷裡取出來一支迷香,在燈上點燃了,舉到茶茶和冬雪的鼻子下,用手輕輕的扇着,將青盈盈的煙霧扇進了兩人鼻中,茶茶和冬雪的呼吸更加綿長起來。
程峰站在內室的門口,略頓了頓,伸手將簾子挑起條縫,仔細的的往裡探看着,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內室,映出滿屋的靜謐安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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