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振楠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葉瀟瀟以爲他掛斷了電話,準備也掛電話時他突然開了口:“如果可以,我寧願這輩子都不認識你。”
如果不認識葉瀟瀟,他便不會如現在般痛苦,如果不認識葉瀟瀟,他便不會肝腸寸斷百轉千回,如果不認識葉瀟瀟,他便不會在午夜輾轉難眠……愛過才知情濃,戀過才知意深,終其一生,他也不可能抹去葉瀟瀟留給他的痕跡。
“呵,你可以假裝不認識我,以後見面也不會尷尬。”葉瀟瀟苦笑着說,熱淚已經浸溼眼眶。
齊振楠緊抿着脣,聽着葉瀟瀟喘粗氣,良久才說:“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堂姐打電話,需不需要我來安排?”
“不用了。”葉瀟瀟想也不想一口拒絕,不管以後的路怎麼走,她都會避免和齊振楠多接觸。
“嗯,如果需要我幫助就給我打電話。”他的手機會爲她二十四小時開機。
“謝謝,再見。”
沒有聽到齊振楠說“再見”,電話已經掛斷,葉瀟瀟失落的握着手機,反手擦乾浸滿眼眶的熱淚。
希望再見面,他們已放下了彼此,只當對方是親人,不再糾結於別的感情。
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葉瀟瀟總有在夢中的感覺。
丈夫不再是丈夫,爸媽不再是爸媽,就連她自己也不再是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可以改變?
葉瀟瀟的世界全然顛覆。
她放下手機,暗暗嘆了一口氣,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她和齊振楠本就不該在一起,選擇沈東明也許纔是最正確的決定。
一夜未眠,翌日,葉瀟瀟撥通了齊慕槿的電話,聽到那略有些熟悉的聲音,葉瀟瀟的喉嚨哽咽了,許久說不出話。
“喂,哪位,能聽到嗎,喂喂?”就在齊慕槿打算掛斷電話時,葉瀟瀟終於開了口:“是我,葉瀟瀟。”
“瀟瀟?”接到葉瀟瀟的電話,齊慕槿顯然有些納悶,她好奇的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昨晚我見到了美芸……”
葉瀟瀟話未說完,齊慕槿便急急的問:“你見到美芸了,她在哪裡,昨晚她沒回家,擔心死我了!”
“美芸在醫院,她昨晚出了意外,但已經沒事了……”
“她在哪個醫院,出了什麼意外,傷到哪裡了,嚴不嚴重?”齊慕槿一連串的問題如機關槍一般掃射,葉瀟瀟根本沒辦法說自己的事,只能壓抑着緊張的情緒寬慰齊慕槿。
“美芸在市二院,她沒事,手腕劃傷了,醫生給她縫了幾針,你別擔心,我陪你去醫院好嗎?”
“不用你陪,我現在就去醫院,她住哪個病房?”
齊慕槿只關心顧美芸,絲毫未察覺葉瀟瀟的不對勁兒,因爲顧美芸的原因,她對葉瀟瀟也沒什麼好感,甚至不願多說話。
“她住在342病房……”
“謝謝。”齊慕槿不等葉瀟瀟說完,便急急忙忙的掛斷了電話,換衣服出門,趕着去醫院看望她的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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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慕槿掛了電話使得葉瀟瀟欲哭無淚,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蔫了下去。
“你在想什麼?”沈東明睡了個懶覺下樓沒看到葉瀟瀟,到院子纔看到她坐在鞦韆上,目光渙散的想心事。
“我剛纔給……顧美芸的媽媽打了電話。”葉瀟瀟擡眼看着沈東明,眼神之中滿是無助的情緒。
沈東明心口一緊,問道:“她怎麼說?”
“沒怎麼說,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只顧着關心顧美芸。”葉瀟瀟越說越委屈,心底的酸澀不斷的上涌,也許她纔是最可憐的那個人,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不在意她的存在。
“別難過,她現在只知道顧美芸是她的女兒,關心顧美芸是理所當然,你何必這個時候鑽牛角尖。”沈東明走到葉瀟瀟的跟前,抱着她的頭,給予她撫慰,趕走她的無助,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在她的身邊,她並不是一個人。
頭埋在沈東明的胸口,葉瀟瀟悶悶的說:“嗯,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能控制自己,很難過,有種二十六年前被遺棄,現在又被遺棄的感覺。”
沈東明輕拍葉瀟瀟的後背:“傻丫頭,別胡思亂想,沒有人真心想要遺棄你,你媽媽當年也是因爲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想想,那個年代,未婚生子對一個女人的影響有多大,她並不是不愛你,沒有哪個做母親的不愛自己的孩子,你說是不是?”
“是……”就像當初她知道心心是她的女兒時,那種肝腸寸斷的痛,也只有做母親的人才能理解,自己的孩子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那種痛不比殺了她來得輕。
“她……現在應該去了醫院看顧美芸,我們要不要去醫院,把事情一次說清楚?”從沈東明的懷中仰起臉,葉瀟瀟紅着眼眶徵求沈東明的意見。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你想好怎麼說了嗎,你已經做好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了嗎?”
被沈東明一問,葉瀟瀟就打起了退堂鼓,她連連搖頭:“我很害怕,怕她不相信我。”
“不相信就做親子鑑定,用事實依據說話。”沈東明說得輕鬆,卻不知葉瀟瀟心中的結症。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做親子鑑定,只是不想面對自己母親質疑的眼神,更不想被誤會然後再解除誤會。
“東明,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別人認親都是歡天喜地,而我認清卻是忐忑不安,誠惶誠恐。”
顧美芸的話不一定可信,但沈東明和齊振楠的話是百分之百不會有問題,葉瀟瀟已經認定齊慕槿就是她的媽媽,不做親子鑑定她也信,但齊慕槿就不一定了。
“想那麼多幹什麼,順其自然,她要認就認,不認拉倒,咱們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過日子。不會受半點兒影響。”
沈東明的話惹笑了葉瀟瀟:“是我認媽媽,不是你認媽媽,你當然可以置身事外,說風涼話,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知道顧美芸和我是姐妹也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向我賠禮道歉?”
“你說怎麼賠禮道歉就怎麼賠禮道歉,我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沈東明也自知理虧,半蹲下去,仰視葉瀟瀟,以此來表達他的誠意。
“我就罰你一輩子疼我,愛我,照顧我,我開心的時候陪我開心,我不開心的時候哄我開心,不騙我,不罵我,不打我,只認爲我最美,不許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要求還真多……”沈東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瀟瀟瞪了一眼,他立刻嬉皮笑臉的說:“不過字字句句都說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保證照做!”
“這還差不多。”葉瀟瀟滿意的點頭,從鞦韆上站了起來:“走吧,送我去醫院找媽媽!”
“遵命,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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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醫院,葉瀟瀟讓沈東明在外面等她,她自己去找顧美芸和齊慕槿,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她不想再糾結,早死早超生,現在就做個了斷吧!
抱着這樣視死如歸的決心,葉瀟瀟毅然決然的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還未進門她就聽到了齊慕槿的哭聲:“你怎麼這麼傻,爲了個男人不愛自己的男人這樣作踐自己,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媽以後怎麼辦,嗚嗚……”
齊慕槿哀慟的哭聲讓葉瀟瀟心尖直顫,她不知道現在出現是不是最佳的時機,她只知道,如果再不踏出這一步,她快把自己給逼瘋了。
把心一橫,葉瀟瀟推開了病房的門,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顧美芸和齊慕槿聽到動靜,不約而同的朝門口看去,葉瀟瀟突然出現顧美芸並不意外,齊慕槿卻不怎麼想看到她。
“媽,你快把她趕出去,我不想看到她。”顧美芸的脣角滲出一抹冷笑,隨即消失,她竭斯底裡的大喊了起來:“快趕她出去。”
“美芸,你別激動,我馬上趕她走!”齊慕槿就像護雛的老母雞,唯恐葉瀟瀟這隻邪惡的老鷹會傷害她的孩子,挺身擋在了顧美芸的面前。
“你聽到沒有,美芸不想看到你,快走,走啊,聽不到是不是,要我拿掃帚趕你才肯走嗎?”齊慕槿的話如針一般,一字一句紮在了葉瀟瀟的心上,再看齊慕槿的表情,已對她厭惡到了極點。
“我……”葉瀟瀟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想解釋卻不知道如果開口,就在她囁嚅的片刻,齊慕槿已經把她推出了病房。
“你快走,以後不要再來刺激美芸,我求求你,我就美芸這一個女兒,我不希望她再出事,求你……不要再傷害美芸了,她真的很可憐……”齊慕槿苦苦哀求,只差沒跪地磕頭了,在她看來,葉瀟瀟是顧美芸的致命傷,而她能做的,只是爲女兒求得一時的平靜。
“我並不想傷害她……”在齊慕槿的逼迫下,葉瀟瀟百口莫辯,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心裡許許多多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齊慕槿冷冷的看着葉瀟瀟說:“不管你想不想傷害她,你都傷害了她,你和振楠在一起爲什麼還要回頭去找沈東明,是見不得美芸和他好嗎,你存心搞破壞是不是,振楠對你掏心掏肺,你怎麼對得起振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