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妍悔死了,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幹什麼要說爬山,說逛街多好,男人肯定對逛街沒興趣。
嘴角抽了抽,她低聲問道:“你週末不忙嗎?”
“這段時間不忙。”康文淵看出了楚清妍的抗拒,眼眸頓時黯淡了下來:“你們去爬山吧,我不去了。”
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好康文淵識趣,沒讓她騎虎難下。
一陣清爽的風吹過,康文淵問:“你噴香水了?”
“嗯,ElizabethArden第五大道。”她最愛的味道。
“你以前從來不噴香水。”
康文淵略帶失落的聲音激起了楚清妍心中的莫名怒火。
她狠狠的瞪向他,呵斥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別老是說我以前怎麼樣,我以前就是瞎了眼纔會嫁給你,我以前就是腦子進了水纔給你生孩子,以前的楚清妍早就死了!”
一不小心,把心裡的話吼了出來。
楚清妍被自己的火氣震驚了,已過去三年,她竟還沒有釋懷。
康文淵定定的盯着她,眸光閃爍,喉嚨裡有千言萬語,可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吸氣呼氣,楚清妍迫使自己平靜,過去那麼久的事,還提它做什麼。
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她握成拳的手沒有一丁點兒的力氣,軟綿綿的,握不實。
心口,針扎般的痛。
視線竟在這一刻朦膿了,她別過臉,不讓康文淵看到她眼中的淚。
良久,他纔開口,說了聲:“對不起!”
對不起?
楚清妍不由得冷笑,說對不起有用嗎?
一句無關痛癢的“對不起”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
減輕不了她對他的恨,也磨滅不了她心底的傷痕。
反手擦去和康文淵離婚這三年來第一次落下的眼淚。
康文淵遞紙巾給楚清妍,被她一手揮開,打落在地。
她現在最恨的是她自己,爲什麼就控制不住眼淚,要在康文淵的面前流淌。
脆弱,難道不能回家以後再展現嗎?
楚清妍埋頭衝出去,推着自行車,往家的方向走。
康文淵走在她的旁邊,伸出手:“我幫你推。”
“不用了!”她和他早就斷絕了關係,不管什麼事,都不會再靠他。
“清妍……”
“走開,我不想再看見你,走啊,走得越遠越好,以後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現!”
康文淵受傷的看着她,然後,轉身,越走越遠。
回到公司,楚清妍有氣無力的趴在公司的化妝臺上,反反覆覆回想康文淵看她的眼神,心亂如麻。
“清妍,你是不是今天又遇到康文淵了?”葉瀟瀟湊上來,好奇的問。
“你怎麼知道?”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葉瀟瀟拋給楚清妍一個篤定的眼神,侃侃道:“你每次見過他之後就這樣,魂不守舍,心煩意亂。”
“我今天罵他了!”現在想起還有點兒後悔,何必說那些話,庸人自擾。
葉瀟瀟興致勃勃的問:“快說說,你怎麼罵的?”
“我說,以前是瞎了眼纔會嫁給他,腦子進水纔給你生孩子,以前的楚清妍早就死了!”她的怨氣,可想而知有多深,即便過了三年,依然不吐不快。
葉瀟瀟不屑的撇嘴:“你這算什麼罵啊,如果換做是我,絕對把他八輩子的祖宗都問候個遍!”
“算了吧,你就吹牛行!”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楚清妍把昨天選好的新款婚紗設計圖遞給葉瀟瀟:“這婚紗漂亮不?”
葉瀟瀟一看,就兩眼放光:“哇,很漂亮耶,哪家公司的,報價多少?”
“薇薇新娘這一季的新款,報價是八千五。”楚清妍感覺太貴了,等一段時間在網上就能買到仿版,而仿版的價格還不到正版價格的十分之一。
葉瀟瀟纔不管價錢,興奮得直嚷嚷:“快,快訂回來!”
“這麼貴,出租太可惜了!”
“我說訂回來出租了嗎?”
“那是幹什麼,打版啊?”
“當然是送給莎莎啊!”葉瀟瀟板着臉,戳了戳她的腦門:“我就說你被康文淵給攪昏頭了吧,莎莎結婚你都能忘?”
“我沒忘,之前你不是說送她鑽石項鍊嗎,怎麼現在改成婚紗了?”
“沒改啊,我送她鑽石項鍊,你送她婚紗。”
“好,我還一直在發愁到底送什麼呢!”
“現在不愁了吧!”
“不愁了!”
付了婚紗的錢,再去銀行交按揭和存零存整取,楚清妍前天才領的工資,就只剩下一千八百五十塊錢了,這點兒錢要撐一個月,日子必須緊巴巴的過。
雖說公司是她和葉瀟瀟開的,但她們平時就領工資,到了年底再分紅。
公司的分紅和之前沒花完的工資楚清妍都存了起來,不到萬不得已不取來花,所以每個月可支配的錢很有限。
她和很多人一樣,總覺得多存點兒錢心裡才踏實,雖說這幾年也掙了些錢,但她還是不敢像葉瀟瀟那樣花錢大手大腳,除了生活所需,其餘的都存了起來。
楚清妍總是會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在了,小宇還沒長大成人該怎麼辦,別的,她做不了,只能給他留下儘可能多的錢,讓他衣食無憂還能繼續讀書。
隨着小宇的一天天長大,他問楚清妍要爸爸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讀幼兒園不久,小宇第一次問:“媽媽,爲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卻沒有呢?”
楚清妍不想編造美麗的謊言騙他,把殘酷的事實告訴了他:“因爲爸爸不要我們了。”
小宇當時就哭了,一邊哭,一邊說,他很乖很聽話,爲什麼爸爸不要他。
這個問題,楚清妍也一直一直很想問問黎敬御。
當初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嗎?
其實事實早已經擺在了楚清妍的面前,黎敬御不過就是玩玩兒她,她也活該下賤,被他玩兒。
越想心情越不好。
楚清妍走到長江邊,坐在石階上,看着滾滾的長江水,心情慢慢的平復。
“嗚啦啦啦,嗚啦啦啦,嗚啦嗚啦啦啦……”手機在提包裡響起,是昨晚小宇硬要她換成的洗澡歌,很輕鬆很歡快,聽在耳中,楚清妍不由得會心一笑。
“佳佳,什麼事?”
“楚姐,有位先生來公司找你。”
“哦,那你讓他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去!”站起來拍拍牛仔褲上的塵土,她快步回公司。
說是公司,其實也不大,在市中心只有一家很小的門店,樓上還租了一套三室兩廳,放着她們公司所有的資產。
公司的門店除了招攬生意之外還賣花,楚清妍和葉瀟瀟長期要在外面跑,便請了個小姑娘看店,有事情就給她們打電話。
“佳佳,找我的那個人呢?”楚清妍走進店門,只看到佳佳一個人在插花。
“那位先生說過一會兒再來。”佳佳放下手中的花,站起來,到門外瞅了瞅,回頭對她說:“應該是在附近轉悠去了。”
“哦!”楚清妍點點頭,往沙發上一坐,隨手拿起一本教插花的書:“他說沒說自己姓什麼叫什麼?”
“沒說。”佳佳四下望了望,突然很興奮的喊起來:“他來了,他來了!”
用得着這麼興奮嗎?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楚清妍站起來,走到門口,順着佳佳的目光望過去,當時就有爆粗口的衝動。
竟然是陰魂不散的康文淵。
楚清妍很想教育一下佳佳,不要被男人的外表所矇蔽了,太好看的男人都沒好心腸。
“楚姐,他是你朋友,以前怎麼沒見過?”
佳佳兩眼放光,看得楚清妍直搖頭。
康文淵越走越近,她來不及教育佳佳,只能淡淡的說:“不算朋友,只是認識。”
“哦,怎麼認識的?”佳佳年輕,好奇心重,也不會看別人的臉色,總愛刨根問底。
“別人介紹的!”
還是三個人,真是冤孽啊冤孽!
康文淵已經走到了店門口,佳佳還不閉嘴,壓低聲音問楚清妍:“他多少歲了,結婚沒有?”
她白了佳佳一眼:“去樓上清點一下化妝用品,看缺什麼,寫個單子,我待會兒去買。”
“好!”佳佳失望的點點頭,上樓之前,還不忘回頭把康文淵多看了兩眼。
“你來幹什麼?”楚清妍懶得和康文淵廢話,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剛好路過,就進來看看!”他裝模作樣的四下望望,讚道:“看起來挺不錯的!”
“看完了,該走了吧?”
康文淵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早上才被楚清妍發脾氣罵了,下午又陰魂不散的找過來。
真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不管他安的什麼心,肯定不是好心,絕對是壞心!
吃一塹長一智,楚清妍不會再上他的當。
康文淵揚了揚手中的大袋子:“我給小宇買了些玩具……”
哼,別以爲帶了糖衣炮彈就能把她打中,楚清妍纔不吃這一套。
“不用了,我家小宇玩具很多!”
“孩子的玩具再多也不嫌多,除了玩具,我還想請他吃飯。”雖然楚清妍擺出一副臭臉,但康文淵始終和顏悅色,不知進退的杵在那裡,礙眼!
楚清妍幾乎惱羞成怒,大聲質問:“又送玩具又請吃飯,你到底想幹什麼?”
康文淵好像一直在等她發問,楚清妍話音未落,他就快速的回答:“我想認小宇做我的乾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