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妍怔怔的看着他,待大腦反應過來之後,她抱起小宇就急匆匆的走出餐廳,也不管小宇如何的哭喊要爸爸。
平時她接小宇放學回家都坐公交車,但今天情況特殊,出門就招了出租車坐上去,逃也似的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只有有黎敬御出沒的地方,對楚清妍來說,都是地獄。
火急火燎的趕回伍叔叔的家。
柳月娥和伍宗盛正在吃飯,楚清妍打過電話回來說在外面吃,他們也就沒有等她。
“清妍,這麼快就回來了啊,吃飯了沒有?”柳月娥放下碗,迎了出來。
小宇臉上還掛着眼淚,撲到外婆的懷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宇怎麼了,告訴外婆,誰欺負你了?”柳月娥心疼的擦去小宇的眼淚,憂心忡忡的看了楚清妍一眼,似乎再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也不解釋,小宇自然會說。
果不其然,柳月娥話音剛落,小宇就告狀了:“外婆,媽媽是壞蛋,她不准我和爸爸回去,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小宇的爸爸來了?”柳月娥抱起小宇,轉頭問楚清妍。
“嗯!”她吶吶的點點頭:“他還去接小宇放學了。”
想起黎敬御說的話,楚清妍走到了餐桌旁邊:“伍叔叔,你認識黎敬御嗎?”
伍宗盛放下碗筷,笑着回答:“帝豪的黎總嘛,認識認識,下午他還給我打了電話,說要過來辦事,我還邀請他到家裡來玩,怎麼,你也認識?”
楚清妍的心“咯噔”一跳,急急的問:“你和他很熟?”
“還算熟,前年投標城西的兩塊地皮,和他吃過幾次飯!”伍宗盛看出楚清妍的臉色不對勁兒,不明所以的問:“到底怎麼回事?”
“他就是小宇的爸爸!”
楚清妍看到伍宗盛的臉色由驚詫變成喜悅,眸光驀地亮了許多。
“你媽只說小宇的爸爸姓韓,在做生意,竟然是黎敬御,哈哈,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伍宗盛大笑着站了起來,連飯也顧不得再吃了,走過去從柳月娥的懷中抱過小宇,看了又看:“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小宇是黎敬御的兒子。”
楚清妍帶着小宇回來住了一個月,伍宗盛從未抱過小宇,甚至沒拿正眼兒看過他。
可今天,在知道小宇的爸爸是黎敬御之後,他不但抱了,還看得那麼的仔細。
“老伍,去吃你的飯,小宇我來哄!”柳月娥臉一沉,有些不高興,把小宇搶回去。
楚清妍不由得冷笑了起來,伍叔叔從來就這麼現實,以前看不起她和小宇,現在呢,對小宇刮目相看,不就是因爲黎敬御有錢嗎?
突然間,她很想哭,如果爸爸還在,肯定不是伍叔叔這個樣子。
雖然伍叔叔掛着父親的名,可從來就不是她的父親。
也許他只當她是家裡養的一條狗,給她點兒飯吃,待她長大了之後打發她出去,根本不需要他投入感情。
楚清妍吸了吸鼻子,揉散眼底氤氳的霧氣。
她知道對伍宗盛說黎敬御不是好人,他也根本不會聽。
伍宗盛的眼中,只看得到錢,根本不管黎敬御是好人還是壞人。
楚清妍正想着,門鈴就響了,保姆接通了可視,然後回頭對伍宗盛說:“老爺,是一位姓韓的先生,說下午給您打過電話。”
“快,快開門,讓他進來。”伍宗盛喜出望外,拉着柳月娥就往外走:“小宇的爸爸來了,我們出去接一接。”
楚清妍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黎敬御的那些變態行爲告訴母親和繼父,讓他們把他拒之門外。
車聲越來越近,停在了門口。
楚清妍奔進廚房,拿了把水果刀放進褲兜,這還是黎敬御教她的,準備把水果刀,如果有人侵犯她,就閹掉他!
“爸爸,爸爸……”小宇歡呼的聲音傳入耳朵,刺痛了楚清妍的心。
小宇啊小宇,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不對,你的爸爸,不該是這麼可怕這麼變態的人,媽媽錯了,對不起!
忍着心痛,她走出了門,黎敬御抱着小宇走在前,伍宗盛笑容可掬的走旁邊,柳月娥則憂心忡忡的跟在後面。
也只有母親才真正理解楚清妍,她的擔憂楚清妍統統看在眼裡,在心裡感激她。
黎敬御看到楚清妍就笑着說:“老婆,你回孃家也待了一個月了,什麼時候跟我回去?”
不想讓媽媽擔心,她強扯出一抹笑:“我和小宇喜歡待在家裡,暫時不會考慮跟你走。”
“這樣兩地分居,可不利於夫妻感情,之前是我不對,現在向你道歉,你就原諒我吧,你看小宇多想我,你可不能這麼狠心,讓小宇沒爸爸疼!”
黎敬御裝好爸爸好丈夫可裝得真像,讓柳月娥對他的看法發生了一些改變。
黎敬御進了屋,楚清妍特別緊張,礙於繼父的面子,不能操起掃帚趕他走。
如果她真那麼做,伍宗盛肯定會罵她,然後堅定的站到黎敬御那邊。
也許在伍宗盛看來,她不過是在和黎敬御鬧彆扭而已,他根本不知道事態的嚴重。
以前怕媽媽擔心,楚清妍沒敢詳細說,現在時機不對,更不能說,萬一說出來繼父不相信,還得幫着黎敬御數落她。
真有騎虎難下的感覺。
在繼父的家,終究不是她自己的家。
如果她的爸爸還活着,她就可以讓爸爸趕黎敬御走,不需要很多的理由,只一點,他欺負她,對她不好,就夠了。
黎敬御笑得像老奸巨猾的狐狸,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把柳月娥也騙了。
一開始柳月娥還沒什麼好臉色,黎敬御說上幾句話,她就樂呵呵的笑了起來,說楚清妍脾氣不好,任性,還讓黎敬御多多包涵,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說到後來,什麼夫妻吵架,牀頭吵架牀尾和,什麼夫妻沒有隔夜仇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
楚清妍從來不覺得她和黎敬御是夫妻。
結婚證是他一個人去領的,她完全不知情。
在楚清妍的心目中,只有康文淵,是她的丈夫,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都只有他。
除了他,其他人,她都不會考慮。
柳月娥拉楚清妍進廚房準備茶和水果,一個勁兒的說黎敬御不錯。
楚清妍欲哭無淚,苦不堪言:“媽,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他真的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哪裡不是好人,我看他就很好,斯斯文文,又有禮貌,事業還做得那麼大,你能嫁給他,是你的福分,別不知道惜福。”
被母親數落一番,楚清妍快氣暈了過去。
真不知道黎敬御給母親灌了什麼迷魂藥,不就是假心假意的向她道了歉,說了幾句軟話,就讓母親對他的看法徹底的改觀。
楚清妍拍了拍胸口,硬是把堵在喉嚨裡的那口氣吞了下去:“媽,黎敬御壞得不得了,你不知道,他還開車撞了康文淵……”
“清妍,你怎麼還和姓康的有往來,是不是小黎看到你和姓康的在一起,他氣急了,纔會情緒失控,不小心撞了康文淵?”
楚清妍真的很佩服母親的想象力,在她的心目中,黎敬御是好人,康文淵纔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所有的麻煩,都是康文淵一手造成的。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黎敬御和康文淵有仇,他以前追我也是想報復康文淵,你別被他騙了。”
楚清妍也不管母親能不能承受了,避重就輕的把黎敬御的惡行抖了出來:“他把我騙到手就不要我了,後來康文淵又來找我,他也跟着來,你說他這種人可不可以相信?”
柳月娥苦着一張臉,沉吟片刻,依然不相信她的話:“清妍,你和小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看他不像你說的那種人。”
“媽……”楚清妍有氣無力的看着母親,她終於自己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天真,原來是遺傳。
善良到了極點的母親,總是把人往好的方面想。
楚清妍還記得自己讀小學的時候,母親剛發的工資被賊偷了,母親還說,賊也可憐,出來做賊也是沒辦法。
有錢過好日子,誰願意冒這個險。
錢偷去就偷去吧,說不定還能幫上一家人。
也難怪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母親就是太善良了,纔會逆來順受的過日子,從來沒聽她說誰的不是。
柳月娥滿腹心事,沏好茶,削好水果,把果盤塞楚清妍手裡:“清妍,你和小黎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有小宇,不管好壞也要用心經營你們的家,有的人年輕的時候會做些魯莽的事,但歲數稍微大些,也就定下來了,小黎就算現在不好,以後也會慢慢好起來,你已經離過一次婚了,再離第二次,說出去也不好聽。”
“媽,我和黎敬御結婚根本不是我自願的,是他自己去辦的結婚證。”
“這不正說明他對你的真心,你想想,他那麼有錢的人,還主動和你結婚,也不怕你圖他的錢,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是爲了報復康文淵!”
“就爲了報復姓康的,犯得着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搭進去,我看你真的是誤會他了,別不是姓康的在你面前說了什麼,才讓你對小黎誤會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