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柴國棟那聲怒吼,本略顯低沉的營地多了一分生機,一名,五名,十名……衆多將士皆站立起來圍擁上前!
“哪兒呢?在哪兒呢……”
“別急,別急,讓我看看……”
“是秦大人他們嗎?”
“怎麼我沒看見啊……”
“那不是在那兒呢,你看……”
杜鬆坐一石頭上閉目凝神,在聽到柴國棟所喊後睜開雙眼,緩緩起身,深邃目光看向遠方,嘴角揚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秦鋒他們的安全歸來,對士氣不佳的明軍來說是一劑強心劑,本情緒低沉的明軍也漸漸多了一絲輕鬆。
雪在下,但似乎沒剛纔那般冷了。
秦鋒在擺脫阿敏的追擊後,爲確保建奴不追擊,就做了些許手段,分兵四散將痕跡徹底打亂,目的是不讓建奴知道他們究竟是朝那兒逃離,在這期間意外遇到範擇所率隊伍,一番寒暄後秦鋒也已知曉杜鬆部倖存將士皆已安全撤離,那懸着的心也隨即落了下來!
做這麼多功夫,那目的不就是爲了能讓杜鬆部倖存將士安全撤離嘛!
一路無言,整合麾下隊伍按預先計劃前行。
奔騰的人羣中,範擇眉頭微皺的衝秦鋒講道:“鋒哥,你說那杜鬆會不會拋棄我們獨自離開?”
按理說範擇有這想法也不是不對,畢竟不是什麼人能在逃離危局後一定信守諾言的。
聽到範擇所問後秦鋒冷峻面目多了一絲笑意,雖說杜鬆此人爲人霸道,獨斷專行,且和杜鬆還不對付,但對於杜鬆的脾性他還是能把準的,怎麼說呢杜鬆這人是那種傲到骨子裡的人,人家確實有真才實學,說一不二,所以爲人顯得霸道了些,給人是那種極不好相處的感覺。
但這類人有一倔強之處,那就是答應了什麼他一定會做到,這就是世俗所說的傲骨吧。
想了想秦鋒並未對範擇解釋,只是回道:“杜鬆不是那種人,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此時就在我們事先所約定的地方等待。”
近了,近了,打着火把信號,秦鋒他們終於趕到了約定之地。
柴國棟強忍着激動,幾十大幾的人了眼眶甚至還溼潤了,在一應將士的簇擁下前去迎接英雄歸來!
滿是風霜的將士,身上或多或少尚有些傷勢,殘破的棉甲,寒冷的夜。
秦鋒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來迎接他們,因爲他從沒想過這一幕,這是一支剛久經沙場逃出生天的隊伍,那一雙雙不那麼自信的雙眼,但卻清澈的眼神,秦鋒心中滿是感慨,這就是大明的脊樑啊!
這是支撐着大明不斷前行的脊樑啊!
可主宰大明的首腦羣體卻虧欠他們很多很多,爲了所謂臉面,爲了所謂利益,大明將士甚至成了隨時皆可拋棄的存在!
大明他病了,而且他病的還不輕!
若猛藥不能將他治好的話,那倒不如讓他在烈焰中浴火重生!
秦鋒心中感慨萬千,對於皇權他並無太大敬畏,因爲他來自後世對此並沒有太深感慨,所以他忠的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漢民族,他忠的並非一人一物。
看到這一幕他明白,他需要幫助這倖存將士重拾信心,不然接下來的仗不好打!
杜鬆面帶威嚴,目光堅定的前行。
在看到杜鬆之後,秦鋒忽然想到了一計心中暗道:“孃的,不要以爲老子是向你服軟,老子是給我大明將士信心,讓他們知道建奴並沒有那麼可怕,讓他們知道他們比建奴並不差多少!”
想完秦鋒丟下繮繩,在衆多將士的注視下快步朝杜鬆走去,重頓下手中金刀,躬身朝杜鬆震聲喝道:“錦衣衛秦鋒向大帥報捷;追擊我部建奴被屬下率部阻攔,並,殺奴一千五百餘衆,我軍已成功擺脫建奴追擊……”
身穿暗金戰甲,持金刀,身軀偉岸,在這等矚目下變得更爲偉大!
靜,全場是死一般寂靜。
被建奴那灼灼之勢逼得喘不過來氣的明軍將士在此之前心中尚有忐忑,忐忑建奴什麼時候會衝殺而來,而秦鋒那聲怒吼讓左右將士爲之一振!
本略顯低沉的士氣,經短暫平靜後,迸發出巨大能量出來!
“威……”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那聲音歇斯底里的喊着,欲衝破那雲霄。
“威威威……”
“威威……”
“威威威!”
“威威”
以秦鋒爲中心的怒吼不斷向外擴散,那聲聲怒吼響徹雲霄,那心底裡的膽怯也隨着一聲聲怒吼消失……
這一刻成了秦鋒的專場,在他對面的杜鬆神情複雜的看着秦鋒那充滿自信的眼神,他沒想到秦鋒會來這一出。
但看到身邊將士士氣大振,又看了看年輕的秦鋒,杜鬆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自己已老的感慨。
“威武……”
“秦將軍威武……”
“威武!”
激動情緒是需要宣泄的,不知是誰衝了上去欲將秦鋒抱起向上跑,左右見狀幾乎是本能下就跟了上去,這一幕卻讓秦鋒下意識握緊手中金刀,但隨即又鬆開了,因爲有人替其拿着金刀。
被情緒激動的將士高高拋起,秦鋒第一次覺得這天離他是那麼的近,心中尚吐槽起來:“呵呵,沒想到這等老套劇情居然發生在我身上。”
看着被將士高高拋起的秦鋒,杜鬆面色複雜的微微搖頭,情緒中帶有一絲落寞的轉身離開了,這不是他的專場,留在這裡幹什麼呢?
走的時候嘴上甚至還囔囔講道:“老咯,老咯,這人不服老是不行咯。”
杜鬆不知道的是,在空中的秦鋒看着他落寞背影或上或下,眼神中帶有深思,給人難以琢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