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章 竟然是它
216章竟然是它身爲文壇盟主,王世貞絕非浪得虛名,不僅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就是戲曲和小說也頗有成就,金瓶梅這部奇書就是他老人家的手筆,當然他身爲朝官,這種思想不大健康的書不便直接署名,便以蘭陵笑笑生爲筆名。
此時金瓶梅還沒潤色完畢,王世貞近來爲連環殺人案焦頭爛額,早已無暇批閱這本閒書,隨手把它扔在書房角落裡面,碰巧被秦林發現。
王世貞被揭出寫淫書的老底,不免老臉發紅,心頭暗思秦某人雖然本事大,到底年紀還輕,重案未破還有心思關心這本金瓶梅。
秦林神情極其古怪,不由分說把書奪到了手中,叫衆人好生詫異。
王世貞父子對視一眼,王士騏笑着拱拱手:“此書尚未刊印,秦兄如果要看,小弟命人抄錄一份送到府上便是,咱們現在似乎仍要以案情爲重……”
沒想到秦林充耳不聞,把書稿翻得嘩啦啦直響,似乎在找着什麼。
王家父子見狀自是哭笑不得,實在沒想到秦林對金瓶梅的興趣如此之大,若是平日王世貞定拿他當個知己看待,現在嘛,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喂、喂!”徐辛夷嘟着嘴,很不高興的拉扯秦林。
就在此時,秦林已經翻到了剛纔他看見的那一頁,登時兩眼放綠光,直勾勾的盯着書稿。
徐辛夷頗爲好奇,緊挨着秦林去看,卻見那一頁並非文字而是繡像插圖,上面畫着的女子年輕漂亮、神態妖媚,全身上下只穿着件小小的肚兜,除此之外精光赤膊,躺在牙牀之上,檀口微張做吁吁喘氣狀,眉眼之中春意盎然,雙腿張開,一隻手撫着胸乳,另一隻手便拿着件尖尖長長的妙物,湊在那雙腿間的隱密處。
呀的一聲叫,徐大小姐面紅耳赤,伸手捂住眼睛,跺着腳嗔道:“秦林你討厭死了!”
王家父子也尷尬之極,實在沒想到秦林如此憊懶。
可誰也沒想到,秦林竟絲毫沒有羞愧之色,倒是堂而皇之的攤開書稿,進而手指着畫面上女子所用之物,神情興奮至極,朝王世貞問道:“這、這是……”
“角先生啊,”王世貞莫名其妙,暗道秦林年輕識淺,連這個東西都不曉得。
呼——秦林長出一口氣,嘴角微微向上彎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前兩天辦案總覺着漏掉了什麼,竟是這個東西!”
王家父子和徐辛夷喜出望外,又萬分不解:聽口氣案情已有了眉目,不過,秦林是怎麼從金瓶梅的一幅插圖得知了真相?
角先生,俗名男型,實乃女子所用的淫具,於
之際自得其樂,因最初其形類似獸角,又多用牛角之類材質雕刻而成,故稱角先生。
秦林問到這玩意,可角先生又和連環姦殺案有什麼關係呢?
心頭已然明瞭一切,秦林指頭點着繡像上女子所持的角先生,不緊不慢的問道:“王世兄,你與劉戡之等人並列金陵四公子,可知道這人是不是隨身帶着一隻犀角?”
嘶——王士騏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頭皮一下子炸得酥酥麻麻,因爲秦林的提問讓他想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答案。
“是、是的,他有一隻通天花紋犀角,寶貝得很,總是隨身帶着,不肯給別人看,”王士騏回憶着近年來和劉戡之交往的情形,字斟句酌的道:“這麼些年,小弟我也只偶然有幾次看見他拿着把玩,問他借來看看,他一次都沒答應,總是很快的收回懷裡……呃,秦兄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頭畜生!秦林咬牙切齒的罵了句,“我是在撞車現場看見的,當時那玩意兒已經碎成了幾塊。”
事實上困擾秦林好幾天的疑惑,就是因爲他在劉戡之撞車的現場看見了那隻碰壞的通天花紋犀角。
華麗珍貴的犀角可以是文人雅士的玩物,也可製作爲貴婦密戲的淫具,秦林不知從哪兒模糊聽說過角先生,潛意識中便覺得劉戡之帶着這玩意兒有些不大對頭。
不過,角先生這種東西,至少是中上層婦女纔會玩得起的,就算大明朝的普通老百姓都多有不知,秦林來到這個時代還不到一年,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到那方面去。
秦林查看劉戡之撞車時的倉促一瞥,能夠引發潛意識的注意,就是極其可怕而敏銳的偵探直覺了。
第三起案件中屍身下處插着粗糙的樹枝,沒有像前兩次留下肉凍,兩大疑點都在秦林心頭反覆縈繞,加上之前的各種分析,林林總總的線索和思維斷片在秦林的腦海裡面左衝右突,像潮水一樣衝擊着表意識的大壩。
直到在王世貞案頭看見金瓶梅的繡像,潘金蓮正用角先生自我安慰的場景,表意識的大壩出現了裂口,思維的潮水噴涌而出,秦林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之前分析兇犯使用肉凍代替j液出於心理學上特殊的移情,是用這種類似的東西代替真正的j液,使其陶醉於“佔有”女性的自我欺騙中,那麼,在性具本身上他爲什麼不能具有同樣的移情心態?如果讓罪犯來選擇的話,還有什麼東西比粗壯而堅硬有力,又天生和女性隱私相關聯的角先生更適合呢?
第三起案件與前兩次的不同之處,至此迎刃而解:劉戡之在不能人道的前提下,因扭曲的移情心態把犀角當作了自己男性象徵的替代品,在前兩次作案時,他用犀角
了受害者,並塗抹肉膠凍模擬j液,以滿足其變態的快感。
因爲馬車出事,通天花紋犀角被摔壞,劉戡之的心理受到極大的刺激,潛意識中男體的替代品遭到破壞,毫無疑問,這次打擊對他來說幾乎和首次發現自己不能人道同樣痛苦。
早已不能人道,尋得的替代品、並且幫助他從心理上成功“佔有”兩名(或許不只,不排除還有自家丫環之類,只是沒有被他殺害)女性的犀角又被破壞,劉戡之一定萬分沮喪,潛意識中已對恢復男性能力產生了絕望。
所以他第三次作案時的心態,就從佔有變成了破壞,秦林看到的屍身下處的累累傷痕便是此種暴虐心態的遺蹟。
同時他失去了作案工具,改用了隨手摺斷的樹棍,也是潛意識中不再認爲自己能夠成功“佔有”女性,只好以破壞來發泄心頭的憤懣。
那麼這時候再使用肉膠凍就完全沒有了意義——連象徵男性器具的犀角都已經損壞,再留下代表j液的肉凍豈不滑稽可笑?越是偏執狂型的連環殺人犯,越講究這種常人難以理解的“邏輯”,劉戡之自然不例外。
秦林將這些推斷講了出來,雖然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之前劉戡之就是燕子磯詩會參與人員,各方面條件符合事先劃定的嫌疑圈子,現在又在犀角-角先生-犀角損壞-第三起案件作案手段發生改變這些要素之間形成了邏輯鏈條,可以說已把嫌疑牢牢的鎖定了劉戡之!
“不對呀,”陸遠志搓着肉乎乎的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第二起案件受害的殷小姐,不是說還曾在詩會指責劉戡之的詩詞空洞無物嗎?”
徐辛夷第一個跳了起來:“胖子笨蛋啊!難道要女孩子直說喜歡誰嗎?當時我們沒想過來,現在想想,明明就是殷小姐想吸引劉戡之的注意嘛!”
秦林點點頭:“是的,有時候女孩子越是說討厭誰,其實越是喜歡誰。身份比較邊緣化的殷小姐,性格又內向敏感,定是以此來吸引劉戡之的注意吧。”
徐辛夷聽着心頭卻在打鼓:什麼越是說討厭誰,其實越是喜歡誰,秦林這傢伙別是話裡有話吧?怎麼聽着像在說本小姐呢?
陸胖子仍舊苦惱的抓着頭髮,胖臉皺巴巴的:“可我還是沒想明白,劉戡之這傢伙老往青樓鑽,前一陣子調查青樓,並沒有查出他什麼問題呀!話說他要是天閹,幹嘛整天往女人堆裡鑽……”
王士騏想說什麼,秦林擺了擺手。
天閹就不能逛青樓?太監還
呢,宮裡頭太監還和宮女結“對食”呢,宮外還有大太監娶了三妻四妾呢!
至於爲什麼沒發現嘛,秦林提醒道:“還記得咱們在醉鳳樓第一次看見劉戡之的時候,他說了什麼嗎?”
陸胖子眼睛一下子變得賊亮賊亮的:“他、他說只是來談論詩文!”
問題就出在這兒!
秦林派人過篩子似的調查青樓,蒐集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嫖客信息,尤其注意參與金陵詩會的公子哥兒。
殊不知,劉戡之確實像他標榜的那樣,真到青樓是去和名妓們談論詩文的,並沒有留下過夜,當然別人不會知道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從而逃脫了前一段時間的拉網調查。
“走,咱們去劉家”,秦林陰笑着,呲了呲牙:“調查劉大公子的馬車,以及他的身體情況,我想會有別人意想不到的收穫,嘿嘿~~”
王士騏皺了皺眉:“他應該沒在家裡吧,今天一大早就要赴詩會呢,小弟是愁着案子、加上看不得他那副嘴臉纔沒去的……”
什麼,今天就是詩會的日子?秦林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對新詩會完全不關心,經王士騏提醒纔想起來確實就是今天。
張紫萱有危險!秦林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