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琳名義上雖然是恆山掌門,可是以她的性子,哪裡主的了門派裡的事?還不是全要聽國舅安排,尤其聽說國舅將秦、鄭兩個恆山派預備搖錢樹全都收用了,更是膽戰心驚,生怕國舅哪天發了興,要拿她這掌門嚐嚐味道。凡有吩咐,全都一一照辦,讓弟子們準備行囊,取路前往嵩山。
這回是恆山派集體出動,整個見性庵乃至幾處山西的下院,全都空了。不知讓多少遠路慕名而來的富商、士紳、名流、才子扼腕嘆息,又不知便宜了多少花魁行首,多賺許多纏頭。
不戒和尚原本一聽嵩山二子,就有些發憷,可是敵不過自己家婆娘的揪耳功,只好硬着頭皮一路同去。問起來才知道,少林寺的和尚在外面只要被人抓住犯戒,就報名不戒這個光榮傳統,就是從他這開的頭。
“當初我不過是偷了方丈的私房錢,外帶睡了他的一個相好。方正就對我講打講殺,全不顧念當年,我爲他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事。這人,簡直太刻薄。”一說起往事,不戒還有一肚子委屈。“後來我認識了儀琳的娘,與她做了夫妻,可是在江湖上,也要走動。有人問起來,我就說,我叫不戒。反正我想,我叛出少林,原來的法名是用不成了,再說我喝酒吃肉,正合了不戒這兩字。哪知,這事被少林派知道了,他們反倒有了便宜。誰在外面做壞事,都留下我不戒的名頭。我那渾家。不知真假,只聽說有個不戒和尚,在外面花天酒地,還做起了菜花的勾當。一氣之下,就出家做了尼姑。”
他也知女兒心思,屬意是那個華山派的令狐沖。可是聽國舅說,令狐沖做了方正的孫女婿,還得傳少林絕技易筋經,就心裡一肚子火。“那方正老賊禿的孫女,跟我的女兒怎麼比?難道將來。要我的女兒去給方正的孫女敬茶拜大婦?想想就有氣。國舅,乾脆你還是把我閨女收了房,也免得她再去惦記那個令狐沖。”
這不戒爲人粗豪,與鄭國寶倒是頗爲投緣。可是他這豪放的言語。把鄭國寶嚇了一跳。“不戒大師。你這話說的。我可就真沒法聽了。那是你閨女,她是個尼姑,還是恆山派的尼姑頭。讓她給我做小的。那不是壞了她的修行。”
“修行?修行個鬼。恆山派的尼姑生孩子的又不是一個兩個,我那渾家爲什麼能留在恆山,就因爲她裝的又聾又啞,可又有一手接生的功夫。恆山派找穩婆不方便,找她不怕走漏消息,因此特意把她留在山上,好生供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出家人,也是要留後的。我那女兒,那般花容月貌,難道隨便交給個什麼人,就去佔她便宜?”
不戒的推銷熱情甚高,在他眼裡,自己的女兒就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若非是身份限制,就連國舅的正妻也做得。鄭國寶與他一路敷衍,這一日進了河南省界。
如今河南巡撫楊一魁,經鄭國寶保舉,已經改任了雲南巡撫,河南巡撫改放了原來的河南佈政周澤漢。河南這個地方,如今已經被鄭家看作基本盤所在,楊一魁到雲南是去擴展基業,這位新人的巡撫,自然不會是敵黨。應承國舅,自然也極爲用心。
大隊行不二日,見對面號炮連天,旗幡招展。初時只當是又有哪鬧了響馬兵變,亂兵前來劫駕。等到過去一問才知,是河南綠林的那兩營新軍,聽說恩主與舊日上司任大小姐都到了,特意前來迎接。
這些人如今身上有了官職,不能像過去那般無拘無束,一部分人要守着汛地,應着差使。來此迎接的,約莫有幾百人,但是各路頭面首領,一個不差,來的十分整齊。任盈盈見了他們,也格外的親厚,與這個談兩句,那個說幾句,異常親切。
那些軍頭們,迎了鄭國寶一行到大帳內休息。黃伯流道:“當初多虧是國舅提攜,讓我們招安。又給我們弄了兩個營頭的編制,這一下可是幫了大忙。小的們,對國舅的恩情時刻未忘。聽說國舅與聖姑在杭州成親,這也是天作之合,可惜我們公務在身,不能前去賀喜,實在是罪過。人沒去,這禮可得補上。這一年多,我們幾個全都發了點小財,喝水不忘挖井人,禮物早就備下了。只是太薄了一點,還忘國舅與聖姑不要嫌少。”
黃伯流的天河幫,原本就靠着黃河漕運,賺的盆滿鉢滿。現如今他有了官身,生意就更好做了。黃河上來往的漕運船隻,誰不夾帶些私貨?若是不孝敬好了黃老參將,保你這私貨過不去巡檢的哨卡。
天河幫以前就是黃河兩岸一等的大幫會,靠着黃伯流當了這指揮使銜的參將,更加囂張。水上火併時,敢把快槍小炮架起來轟人,哪個江湖門派敢有這麼大的氣魄?現在天河幫吞併了十幾家水上的小門派,一年賺十幾萬銀子不成問題,黃伯流就想着替自己的幾個孫子,再弄個前程,孝敬的也就格外豐厚。
任盈盈也極會做人,拉了劉菁的手不放。將黃伯流送的東西,全都緊着劉菁先挑,又找幾件上好的首飾衣料,送了曲非煙、秦良玉。口內更是說着“早晚咱們也是一家人,就不必分什麼彼此。你們看什麼好,只管拿什麼,沒有話說。”
另外,洛陽王家聽說國舅進了河南,王伯奮帶了親兵隊前來保護國舅,實際上,也是送禮。他王家吃的是田租,混的不如黃伯流好。看着天河幫大筆的進錢,眼紅心熱,也想要分一杯羹。可是見了面後,見自己兩個閨女小腹平坦,王伯奮心裡就着急,偷着將二人拉到一邊訓斥道:“你們怎麼還沒懷上?咱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可都指望你們的肚皮呢。爹回頭讓人,給你們送筆銀子過來,在內宅裡先把錢使好,給自己掙一個名分回來,再生幾個孩子,把位子穩住。若是在國舅府還使小姐性子,被人賣了,或是趕出府來,家裡可不收你們。”
王家姐妹被老爹罵的低頭不語,那邊鄭國寶與羣雄倒是談的入港。按說這回嵩山派召開五嶽並派大會,與這些江湖豪傑,關係不大。可是少林也要召開武林十大門派評選大會,推選武林百大高手,又有大明好俠客的選拔,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更別說要選武林盟主,推舉出天下草莽豪傑的天子。各大門派的帶頭人誰能不來?
兩個大會的地址都在嵩山,召開時間也離的很近,很多江湖人就抱着一次路費,參加兩個會的心態,前來嵩山捧場。左冷禪方面,對於這五嶽並派一事,也是籌劃良久,佈局多年。自然不願意草草而就,希望在天下英雄的見證下,自己榮任五嶽派掌門,連那封禪臺全都修好了。各派觀禮的豪俠,自然也是來的越多越好,來者不拒。又下了帖子,請洛陽府的推官、登封縣的二尹全來觀禮。
河南自從鬧了兵變之後,對於這等集會十分重視,若不是左冷禪有張鯨的庇護,也開不起這麼大的集會。河南的上一個錦衣千戶被摘了印,新任的千戶哪敢懈怠,聽說嵩山兩大武林聖會接連招開,帶了手下全部精幹錦衣,前來訪查消息,生怕有人藉着這機會振臂一呼,起兵造反。
河南巡撫也派了一營新軍,到嵩縣駐防,時刻監視這邊的動靜。鄭國寶一到,這一營人馬,與來刺探消息的錦衣衛,就全被他順利接管。看這邊人強馬壯,劉菁暗道:若果真是嵩山派害了爹爹,我這回就要國寶把你們屠個乾淨,嵩山左家,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