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苜蓿、香椿、蒲公英都好好悼一下,尤其這蒲公英,用情水多濾幾遍,莫要留下苦味兒!”
“郡主放心,小人仔細着呢!”
那位平時對小徒弟連踢帶罵、脾氣暴燥的胖大廚師憨態可掬地答應。
巧雲隨在事兒身後,繼續往前走:“小姐,怎麼還要調拌野菜啊,姑爺那麼壯的身子,怕不能吃下一頭牛,這野菜他能愛吃麼?”
茗兒道:“什麼菜調製得美味了,都是可口的食物。唉!你當他去遼東,是賞景觀風去麼?別看他不說,需要操心的事兒多着呢,這一回本來都要回去了,又半道折回來摻和這件事情,我怕他心裡是有些火氣的,這可不利養息。給他拌幾樣野菜,消消火氣。”
“喔……”
“鹿肉切絲,蟮魚也是,樅茵備好了嗎?嗯,這道菜做個幹蝙三絲……”
巧雲喜孜孜地道:“小姐平時很少下廚呢,可這手藝真好。”
“哎喲!”
油星兒濺到了手上,疼得茗兒一縮手,趕緊用溼毛巾一裹,睨了巧雲一眼:“喏,這道菜你來!”
夏潯從正殿回來時,還覺得頭再腦脹的,跟人家勾心鬥角地打嘴仗,嘴裡怎麼說得想着,對方說了什麼得盤算,要說的話得有理由,對方的陷阱得避着,還得瞧着皇上的臉色,揣摩着他的心意……”別看只是站在那兒動嘴,真比上了戰場,與人大戰三百回合還累。
待他回到自已住處,一進正屋,繞過屏風,就不禁笑了。
滿桌的杯盤碗碟,都在桌上擺着,茗兒正挽了一隻圓肚鶴嘴的酒壺,瀝着一杯美酒。旁邊幾個侍婢丫頭,棒着些巾兒、瓶兒、孟兒之類的物事站着。
夏潯心頭涌過一片曖意,笑道:“喲嗬,今日怎麼這般豐盛?還有酒喝,夫人不是一向勸我節制麼?”
見相公回來了,茗兒停住杯子,向他嫣然一笑:“今日也是一夜,只許喝三杯,少喝一點,活絡血脈、舒發脾性就夠了,不能多喝!”
夏潯打個哈哈道:“好好!咦?今日的菜式不太一樣啊,瞧着可不像御廚們的手藝,御廚們那菜餚做得,華而不實,樣子澡亮,吃在嘴裡也就一般,今天瞧着很可口啊!”
巧雲道:“老爺,這是夫人親自做得呢,夫人不小心還燙了手……”
茗兒嗔道:“多嘴的丫頭錦吧小品整理……”
夏潯神色一緊,趕緊迎上去,抓住茗兒的小手一看,蔥白般嬌嫩的手指上燙起了一個水泡,不禁心疼地道:“看你,叫廚子們做就好了,怎麼還自已動起手來了。”
茗兒柔聲道:‘璜兩日相公往遼東去,妾思來想去,便爲不曾親自服侍相公飲食而遺憾。相公在還東,沒個貼心的人照料服侍,每日裡又有太李的大事操勞,妾身實在放心不下,今日做幾道菜餚,只是聊表妾身情意。此去遼東,相公還要愛惜自己身子,眼看天就該冷了,遼東苦寒,相公縱然強壯,也不可大意!”
夏潯感動不已,連連點頭道:“我曉得了,娘子儘管放心。遼東雖然苦寒,卻也更加錘鍊體格,你不見關外漢子,多強壯如牛嗎?”
茗兒莞爾一笑,道:“相公快淨了手,坐下吃菜吧,有些菜一旦涼了便會失了味道。”
一個侍婢棒着手盆兒來請夏潯洗了手,又有侍婢用竹夾兒從炭火加溫的小蒸籠裡夾出塊熱毛巾,抖開了遞給夏潯拭淨雙手,夫妻二人這才雙雙落座。
剛剛分別了一會,這會卻是真的要再分開了,夏潯心中也有許多不捨,想說的話兒反比上決更多,四目相對,脈脈含情半晌,終覺旁邊有人不好說話,夏潯便道:“好啦,你們都下去吧,老爺與夫人自己用膳就是,不需侍候。”
“是!”
侍婢們紛紛蹲身,將不需再用的物事端着,輕輕退了出去。
巧雲走到屏風拐彎處,忽地想起了什麼,忙又轉過身來,沾沾自喜地道:“老爺,那道鹿肉絲、蟮魚絲和雞樅菌做的幹蝙三絲,是婢子做得呢!”
夏潯好笑地道:“嗯,那一會兒老爺多吃兩口。”
巧雲聽了,很開心地出去了。
茗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夏潯也忍俊不禁地道:“巧雲好象比娘子還大着一歲多吧?呵呵,怎麼性情像小孩子一樣。
茗兒羨慕地道:“她小時候又不用看那麼多書、學那麼多東西,活得當然簡單自在一些。不如……”
她瞟了夏潯一眼道:“巧雲平時在你面前可沒這麼多嘴,還不是因爲我上次鬆了。,這丫頭上了心麼。”
夏潯自然明白她在說甚麼,巧雲那丫頭,生得香水梨子似的,看着確也挺饞人的,不過這話碴兒現在可不能接口,太煞風景。
夏潯不接話碴兒,而是挾了一口菜,先送到茗兒嘴邊去,茗兒甜甜地瞟他一眼,含笑接了,接着,夏潯的椅子就從對面挪到了她的旁邊,再接着,茗兒的翹臀,就從椅子上,挪到了夏潯的大腿上,八扇屏內這頓酒宴,白然吃得香豔旖旎,其中詳情,卻已不足爲外人道了……
朱棣坐在椅上,看着手中的奏摺,面沉似水。
他沒有掀桌子,也沒有摔茶杯,越是如此,侍候在左右的人越是連大氣都不敢喘。暴雨雷霆將來而未來的時候,尤其叫人害伯安南出事了。
朱元朝建立明朝以後,遣使頒詔安南、占城等國,確立了君主國和藩屬國的關係。
當時的越南,北部爲安南國,南部爲占城國。對於占城國王阿答阿者與安南國王陳日焙之間間的爭戰,做爲君主國的朱元璋還曾派使臣予以洞解。
建文元年的時候,安南國大臣黎季弊殺死國王陳日恨,屠戮陳氏宗族一百佘人,篡奪了王權。次年二月,立其子黎漢蒼爲太子,自已稱帝,改國號爲“大虞”,年號“元聖”。等朱棣成爲大明皇帝之後,黎季嫠改名爲胡一元,子黎漢蒼改名爲胡漢蒼。
之後,就是夏潯在南京時曾經聽說的事了,胡一元因爲擔心朱棣干涉他篡權之事,便讓位給兒子胡漢蒼,自稱太上王,然後由兒子以陳氏外甥的身分權理國事,請求明廷爲其正名,賜爵封位……
接着,胡一元讓位於胡,自稱太上安胡奉表朝貢,託詞自已是陳氏外5%,爲衆所推,權理國事,請求明朝正其名份,賜爵封位。夏潯奉詔入宮,準備接受德州演武、懾服貼木兒帝國使臣的使命時,恰好遇見永樂皇帝派行人同行人黃鳳膦往安南去,考察胡一元所言是否屬實。
結果,黃鳳麟去了一趟安南,收了些財帛女子,便被胡一元收買了,回來後便向朱棣稟報,說安南陳氏,確已絕嗣,如今權知安南國事的胡漢蒼是安南國王的外5%,是如今血緣最近的親人了。朱棣如何還能不信?於是就遣使齎詔前往安南,封胡漢蒼爲安南國王。
誰料,使者走了不到一個月,原安南陳氏陪臣裴伯耆就逃到了大明,向永樂皇帝告發,說殺死國王、屠戮王室一百多人的不是什麼外敵強盜,恰恰就是胡一元本人,胡一元弒主篡位、殺害忠良,請求君主國“哀無辜之衆,興吊伐之師,隆滅絕之義!”
朱棣這才知道受騙,盛怒之下斬了剛剛被他升爲行人司司副的黃鳳麟人頭,緊接着,安南國王的孫子陳天平居然也出現了。陳氏王族幾乎被胡一元屠戮一空,只有這個孫子,在忠僕護送下逃到了老撾,由老撾軍民宣慰使刀線歹派人護送着,也跑到南京告狀來了。
於是朱棣就派人去詰問胡一元,胡一元得知陰謀敗露,便上表請罪,表示願意洗心革面,迎還王孫,輔佐他登基,爲了以示誠意,他還表示,願意歸還在元朝敗亡期間,趁機被他們吞併接收的廣西祿州、西平州永安寨及雲南寧遠州所轄之猛慢寨等地方予大明。
朱棣的怒氣這才消了,責令胡一元立即恭應陳天平回國即位,胡一元就派了陪臣阮景真到金陵迎接陳天平。回程時,朱棣還下旨,着令廣西都督僉事黃中帶兵五千護送陳天平歸國,直到他即位爲止。
這是朱棣北巡之前發生的事情,在朱棣看來,此事已經得到圓滿解決了,他已經知道了事實真相,胡一元斷不敢陽奉陰違。可他萬沒想到,利可令人昏,胡一元雖知大明不是他能抵抗的,還是不肯交出已經到手的王位,黃巾帶兵經過雞陵關(今友誼關),快要趕到芹站的時候,胡一元竟派數萬安南兵在那裡伏擊明軍,陳天平被殺,明軍爲了救出陳天平,死傷者也逾千人。
消息迅速送到南京,事關外交和軍事,朱高熾不敢做主,立即叫人把奏章快鳥送來了北龘京。可朱高熾在南京並沒閒着,奏章剛一送走,他就開始籌役籌糧、準備軍備了。
知父莫若子,朱高熾知道,以自已老子那副脾氣,這口鳥氣他是絕對忍不下的,一俟得了消息,皇上肯定要發兵雪恥,是以馬上做起了準備。不久,朱棣急急趕回南京,調兵遣將,赴安南作戰,就因爲朱高熾把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在了頭裡,讓他如魚得水,無事不順,這才讓朱棣意識到,開已這個大兒子訥於言而敏於行,性情沉穩,善於任事,確實是儲君的不二人選,才果斷立他爲太子。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眼下,朱棣滿腦子縈繞的,都是把胡一元、胡漢蒼這對父子的狗頭揪下來,方泄受人戲弄之恨。朱棣把奏章往書案上冷冷一丟,吩咐道:“吩咐下去,立即準備着,明日一早,回南京!”
“我不要!”
“乖嘛!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兩口子親熱,有什麼不可以的。”
茗兒被夏潯調逗得俏臉飛紅,羞答答地道:“我不要,什麼皮杯兒嘛,相公盡不學好!”
正說着,巧雲一溜煙兒地跑進來,大呼小叫地道:“老爺,夫人……”
忽地一見自家小姐正坐在姑爺懷裡,她先羞了,哎呀一聲,便捂着臉扭過頭去。茗兒大窘,連忙離開夏潯的身子,大發嬌嗔道:“死丫頭,未得召喚,你跑進來作甚麼?”
巧雲轉過身來,捂着眼睛道:“小姐啊,娘娘吩咐,趕快打點行裝,明兒一早就回南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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