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北區張家別墅,坐落在一片農舍之中,這裡方圓幾十畝的肥沃土地,早就被張家買下做了自家莊園。
狡兔三窟,就連狡猾的野獸都知道給自己留後路,張家這種精明的大家族,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有心算計無心,在大和會和紀家的精心策劃下,張家別墅的地下通路全部被炸燬。這別墅,也成了孤零零的一座堡壘。
好在當初建築別墅時,張家就已經考慮到了仇人尋仇的事情,因此建築物的抗震抗壓強度,足以比得上一般的堡壘。否則,也不會在大和會的強攻之下,支撐這麼久。
可再如何堅固的堡壘,也終究有不支的一刻。連續五日的強攻,看得見建築物本體的牆面上,已經是千瘡百孔。而別墅內的承重牆上,也已經佈滿了蛛網似的裂紋,天知道這最後的堡壘還能撐多久?
大和會也不知是爲何,兩小時前的攻勢突然愈發猛烈,幾乎比得上之前一天的攻勢。
好幾次,都被大和會的人衝殺到了別墅外面。若不是別墅中衆人奮力抵抗,說不定此時已經被攻破。
天色漸昏,槍聲也慢慢消退,又一次打退大和會的一波強攻。渾身浴血的衆人大口的喘着粗氣,什麼也不管,癱坐在地上。嘴裡胡亂的咬開一些壓縮糧食吞進肚裡,大口的灌下幾口茶水。
這批人一坐下,立刻就有另一批精神稍微好一些的人員頂上缺口。這個時候雖然打退了敵人進攻,但是衆人的精神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因爲天黑了,誰也不敢保證,剛剛退卻的敵人,會不會摸黑再次進行強攻。
黑夜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限制住,任誰也知道,在這天然的掩護下就是最好的進攻時機。
“傷亡狀況如何?”幾乎成爲廢墟的張家別墅中,所有人都沒有好的臉色。不是滿臉血污,就是灰頭土臉。
一個滿臉土灰的女子,站起身來,簡單的便衣掩飾不住她曼妙的身姿。若是在平時,一定是吸引所有人眼光的存在。
但在這個時候,就算有一個渾身**的女子站在那裡,別墅中的衆人恐怕也不會多看一眼。
連番的惡戰,衆人的精神早已經如弓弦一般繃緊。所有人都只盼早日結束這場戰鬥,哪裡還有心情去管其他。
“小姐,共助會的人重傷一員,負傷了四人。張家的死了兩人,重傷一人,其餘負傷的也有五六人。”
一個頂着黑眼圈,髮鬚皆白,滿面愁容的管家,收起了手裡的槍。皺着眉頭粗略的計算了一遍,嘆了口氣解釋道。
這灰頭土臉,二十三四歲模樣的女人,赫然就是秦天此行的目標,張芸倩!
若是張士軒此刻看見自己女兒的這副模樣,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麼樣。
陣亡兩人,重傷兩人,其餘傷勢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十人,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張芸倩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在大和會連番的攻勢下,偌大的別墅內原本有近百人,現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戰事慘烈,可想而知。
這一場強攻,立刻就傷了三分之一的人。若是大和會再發動兩次這樣的進攻,這張家別墅就不攻自破了。
“他們都是爲我張家而死的,一定要厚葬。”張芸倩的聲音冰冷清冽,彷彿叮咚清泉。可此時,這清泉已經結冰。
“小姐你放心,老爺一定會組織力量,將你救出去的。”那老管家咬了咬牙,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聲音有些顫抖。
張家會派人支援,這是衆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衆人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可就說不定了。紀家也正是因爲知道這點,所以想以雷霆之勢,將張芸倩拿下。
“康管家,你不用說這些話安慰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形勢我都能看明白。”張芸倩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大和會有備而來,這兩年我張家的生意和產業被一步步侵蝕,我早就該想到一切都是紀家在搞鬼。”
張芸倩在荷蘭進修學習,同時也管理着張家在荷蘭的產業。在學校時,她是一名熱情好學的留學生。在公司,她就成了冰冷高傲的美女總裁。
她並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相反,她雖然才進修畢業,可是卻已經有了好幾年的企業管理經驗。對許多事情,她看得不比那些常年打拼的老油條差。
“小姐,這些事情,並不能怪你。”康管家臉上露出幾分着急和心疼,看着張芸倩自責的模樣,他心裡哪裡會好受:“紀家扶持大和會,又暗中培養了不少企業,賄賂官員,將咱們的產業擠走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就連孫先生和老朽我也沒有察覺,想來紀家是早就謀劃好的,以有心算無心,只能說紀家人做事滴水不漏。”
康管家口中的孫先生,自然就是張家產業在荷蘭的代理人孫劍。如果不是大和會突襲的那天,他不在別墅,此時恐怕也在現場了。
“還剩下大約二十五人,大和會只要再來一兩次強攻,恐怕別墅就破了。”張芸倩沒有接話,反而秀眉微蹙環視衆人。最後沉下心來,目光堅定:“康管家,給我留一把槍。”
看着張芸倩決然的眼神,康管家又哪裡不知道她心裡所想。
一聽她的話,康管家立刻就眼眶泛紅,一張佈滿了皺紋的臉色,頓時就落下兩行淚水:“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爺可就只有你一個寶貝女兒,你可千萬別……”
話語哽咽,他哪還說得下去。張芸倩管他要槍,爲的就是在最後時刻不受羞辱,自己了斷。
“士可殺不可辱,我張家人,站着死,絕不跪着活!”張芸倩到底是女人。雖然外表冷若冰霜不能親近,可是在康管家面前,又哪裡需要這般僞裝。
康管家眼眶一紅,她也不禁紅了眼,咬着嘴脣,倔強而又堅定的說道:
“若是被大和會抓了,我受盡屈辱不說。紀家以我的性命要挾父親,威脅我張家的話,我就是天大的罪人!我不能當這個罪人,所以,紀家永遠也別想抓到一個活着的張芸倩!”
她寧願自我了斷,也不願意被紀家抓做把柄,用來威脅自己家族。
“小姐!”周圍雖然人數不多,但餘下幾個還活着的張家人,登時站了起來。眼眶通紅,緊咬着牙關,彷彿要將牙齒給咬碎一般。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有我在,決不讓外人碰小姐一根寒毛!”每一個人都瞪圓了眼睛,眸子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不約而同。
“小姐……”康管家從小看着張芸倩長大,他深知她的脾性,只要她下了決心,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勸說。只是將背脊挺得更直,蒼老的身體彷彿又回到了年輕時候。
“誓死保護小姐!”
衆人揚起手臂,低喝一聲,勉強壓抑住的兩行清淚,最終還是從她的臉上滑落。
在場餘下的衆人,無論是張家還是共助會的人,都不禁覺得一陣熱血涌上腦門。原本有些虛弱的身體,立刻涌起一股磅礴的力量。
哀兵必勝,所有人都抱着一股必死的決心,發揮出來的力量,比平常又何止強了一倍?
“來了,紀先生一直要我們小心提防的那個秦天來了!”東瀛人手中放下望遠鏡,咬了咬牙。腰間掛着一柄不離身的日本太刀,不用說,這人正是大和會的三大天王之一,劍天王。
他話一出口,其餘三人立刻動容,紛紛從跪坐姿勢站起來。衆人還沒有其他動作,劍天王卻突然臉色一變,倒吸一口涼氣,喉頭鼓動居然一時語塞。
“八嘎!怎麼了?”爲首那東瀛人一拍桌面,低喝一聲。其餘兩人也臉色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望着劍天王。
劍天王被老大一呵斥,立刻反應過來,連忙低頭認錯,旋即又道:“是骷髏會的人!”
話音才落,三人臉上也登時變了色。看見秦天和骷髏會的人在一起,就算是紀先生看見了,恐怕也會臉色一變。
“什麼?怎麼可能?那羣美國神經病,什麼時候和張家有了合作!”東瀛人老大第一個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從劍天王手中奪瞭望遠鏡。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他要親眼看看。
秦天代表的是張家的支援,而骷髏會代表的自然就是阿姆斯特丹的另一方勢力。這兩方人馬走在一起,對大和會來說,絕對算不上好消息。
可是,望遠鏡裡的畫面,卻實實在在的映在了他的眼裡。
疾馳而來的豪車裡頭,坐着五人,秦天端坐在副駕駛上。而後排座位上,那閉目養神的人,不是骷髏會高層哈利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