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高大的身影慢慢轉過來，一雙眸子內斂，如漩渦般，將所有凝視者的目光吸引，讓人深陷其中。
秦天這纔有機會上下打量這軍區首長一番，但見這老者，面容黝黑。一張標準的國字臉，額頭上成堆的皺紋，一頭幹練短髮也能隱約發現大片的灰白。
首長嘴角下巴上冒出頭的唏噓鬍渣，彷彿在感嘆着世事無常。若是沒有那雙精光內斂的眸子，這樣一個模樣的人走在街上，只怕沒有人會認爲他是一個什麼大人物。
但是，他卻偏偏有這麼一雙攝人心魂的虎目，哪怕是隻遠遠的看一眼，也有讓人心驚膽寒的震懾效果。
常年來在軍營中養出來的浩然正氣，也讓首長的腰桿比任何人都直，他站在那，彷彿就是一座頂天立地的鐵塔。或者是神話中的不周山，支撐天與地，亙古存在。
擁有這樣氣質的人，即便是秦天，也沒有見過幾人。
韓猛算一個，但是他更多的一種沉穩。如同家長一般的人物，保護特戰隊中的所有人，溫潤如玉；
王麟老爺子也算一個，但比起眼前這首長來說，卻少了一分殺氣。多了幾分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的仁慈之心，也多了幾分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的態度。
再一個便是眼前這江南軍區首長蔣華強了。他站在那裡，就讓人感覺到無盡的壓力。雖然鋒芒內斂，但是無論誰都知道，眼前這人是何其危險。
“你好秦天，很高興見到你。”蔣華強首長轉過身來，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在秦天身上流轉，似有幾分驚訝，點了點頭說道：“或者說我要喊一句破軍，纔會讓你高興一些？”
破軍一出，秦天立刻感覺到渾身毛孔都炸開，就像一隻受驚的貓，背部弓起，警惕的看着四周。
這是他在潛龍特戰隊中服役時所用的代號，知道他這個代號的人，除了特戰隊中的隊友外，外人很少知曉。
秦天如驚弓之鳥的模樣，倒是把段言志給嚇了一跳，驚奇的看了炸毛的秦天一眼，暗自也把“破軍”這代號給記下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能把秦天給唬得一愣一愣，這個代號總歸有些作用。
“不要緊張，我好歹也是江南軍區的首長，手裡自然有一般人沒有的資源。”蔣華強首長笑了笑，揮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示意兩人坐下，“先坐下再說吧！”
而蔣首長能知道他的這個代號，多多少少說明了一些問題，秦天眼神一轉，收斂殺氣，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笑了起來：“是我反應過激了，首長可不要見外。如此說來，首長已經和韓隊……韓大哥聯繫過了？”
既然段言志都能從韓猛、龔毅的身上，隱約猜出秦天的身份特殊，遑論這軍區首長。蔣首長手中的資源，可不是段言志可以比擬的，他若是想查出自己的資料，只怕就連韓猛也不能輕易一筆帶過。
“是的，你的事蹟也是他告訴我的。”蔣華強首長點頭回答，一雙眼睛卻不再流轉，緊盯着秦天。
旋即又伸手在桌子上掏出一份文件，解開纏繞在紙袋上的繩索，將其中的文件取出，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秦天，入伍十年零三個月，完成d級任務5次，c級任務23次，b級任務12次，a級任務58次，s級任務20次……總共完成任務次數118次，任務成功率百分之九十八。
這份戰績，就算是放在整個華夏的軍隊裡，也是首屈一指，前無古人的成就！”
蔣華強首長每報出一個數字，段言志的眉頭便是跳動一下，嘴巴也微張一度。等到蔣首長將數據唸完，段言志的嘴巴已經大得能夠塞下一個拳頭。
這並不誇張，他出身軍隊，後進入刑警系統，對華夏軍隊的任務分級也有一定的瞭解，這纔是他驚訝的原因。
因爲他知道，普通的特種作戰部隊，所能接觸的最高任務，也不過是b級。而其他如特警、刑警、武警，最高接觸到的任務也不過是c級。
而這次讓刑警和僱傭兵兩敗俱傷的獵鷹行動，在計劃評分表上的評級，也只有最低等的d級任務。即便是後來行動升級，江南軍區加入行動，也最多是將任務提升至c級……
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即便是在段言志的刑警生涯中，也是少數。這樣龐大、牽扯人員數量巨大的行動，也僅能評出c級，那b級、a級、s級……這些任務，又該是什麼樣？
段言志從未見過，也很難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纔會被評爲s級。
這秦天真的是妖怪嗎？百分之九十八的成功率……嗯？爲什麼會少了兩個百分點，難道也有他完成不了的任務？！
段言志眉頭一挑，不由得轉過身，疑惑的看了秦天一眼。他心中疑惑萬分，但也知道這時候，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嚥了口唾沫，他只能暫時先將這想法給吞下肚裡。
“過獎了，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這只是上級下達的命令和任務，卻不是我個人的功勞。”秦天臉上顯然也有幾分驚訝，他萬萬沒想到，這蔣華強首長居然會拿出這東西。
首長看了秦天一眼，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反駁道：“軍人雖然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但上頭也不會讓手下兵士白白送死，你能完成這些任務，說明你有這個實力。”
“而且，據我所知……s級的任務，應該都是單人任務。這每年兩個s級任務的頻率，你秦天以及足以自傲了。”
蔣華強首長這番話，也不知道是恭維還是發自內心，總之無論誰聽了，都會感到一絲快意。
蔣華強是誰？江南軍區部隊首長，手握重兵，統御江南。能被這樣一個大人物稱讚，無論是誰也有了驕傲的資本。
不過秦天卻拱了拱手，臉上古井不波，淡然說道：“我想首長今天召我來，並不是想和我說這些吧？”
“的確，如果沒有出這檔子事，我或許還能與你把酒言歡，談一些戰場上的風花雪月……”
用風花雪月來描述戰場，或許有些唐突。但是軍人的浪漫，不外乎戰場、軍營，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蔣華強嘆了口氣，臉上表情黯淡下去，看了兩人一眼，低沉着嗓子說道：“警衛員被害一事，相信你們已經很清楚了。”
“節哀順變。”秦天和段言志同時點了點頭，中年喪子的打擊，雖然在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臉上看不到什麼激烈反應。但是每個人都清楚，這種強忍悲痛的心情，是何等的痛苦。
“唉！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從小在軍營里長大，勵志要做一名軍人，要走他老爸的老路。我把他留在身邊，本來是想多敲打敲打，沒曾想……”說到一半，首長卻也說不下去了，只長長的嘆了口氣，無盡唏噓。
秦天也嘆了口氣，沒想到如此巨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封鎖整個武輪山，還是讓陸義天給巧妙逃脫。段言志臉上更是愧疚不已，作爲這次行動的總指揮，雖然從戰果上來看，這次行動無疑是成功的。
但是從損失上來看，這次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十幾人的人員傷亡、一架武裝直升機、首長的獨生子、軍用車輛……而僱傭兵付出的代價，卻只有八條人命，沒有一個活口，甚至還讓首領給跑了！
這讓段言志不得不汗顏，誠惶誠恐起來。
“我聽段言志說，你最瞭解陸義天，這次針對他的行動，我希望能得到秦天你的幫助。”蔣華強能坐穩軍區首長的位置，也有幾分過人之處。臉色一轉，滿臉的陰霾煙消雲散，重新變成了那鐵骨大漢。
“瞭解說不上，我只是與他交過手，也見過幾次。不過我手中，的確有一份他的資料，聊勝於無。”秦天微微皺眉，卻想起先前從六耳手中購買的僱傭兵資料，這會兒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這陸義天也不是普通人，我之前也派人去查過他的資料，是一個國際黑市有名的僱傭兵組織首領。這次行動，如果能有你的協助，我們也能減少一些損失……”蔣華強首長繼續說着，說了一半，卻被秦天打斷。
段言志眉頭一皺，有些驚恐的看向了秦天——居然有人敢打斷首長的說話……
“對付陸義天，只怕普通的軍事行動並不奏效，還容易打草驚蛇。”秦天並沒有什麼遮攔，直截了當的說道：“既然首長如此信任我，我也不妨開誠佈公的說了——陸義天之前聯繫過我。”
“哦？！”蔣華強首長眉頭一挑，嘴巴微張，卻又沒有說話，將話語權繼續還給秦天。
“這件事情我已經讓段老哥幫我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秦天點了點頭，又說道：
“與其無頭蒼蠅一般的主動出擊，不如守株待兔，陸義天一定會對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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