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姜暖煙心中冷笑一聲,脣邊卻忽然浮出一抹笑意,伸出食指衝陳道生勾了勾。
陳道生當即心領神會的又蹲下了身子,將那散發着臭味的嘴湊了過去,“暖煙侄女是想通了?”
“是呀!”姜暖煙臉上浮出最明媚的笑容,將目光投向了那端着毒酒的公公身上,“只是……”
“你先下去!本官還有一些皇后交代的事情要與犯人覈對!”陳道生一本正經的轉向那小太監道。
看着那小太監躬身退出了視線之中,陳道生又轉向身旁的姜暖煙,“暖煙侄女,你放心!你死之後,我定會將你好好安葬!”
“那就多謝你這個……”姜暖煙說到這裡,突然頓住,猛的一揮手,“啪!”一個響亮的耳光便扇在陳道生的臉上,她只恨此時自己頭上沒有任何珠釵,否則她一定要捅死這個畜生!
死?她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會怕嗎?即便揹負上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她也要選擇有尊嚴的死去!
陳道生完全沒有料到這突然的變故,姜暖煙這使出渾身力的一巴掌,讓他身子一個踉蹌,一些便跌倒在地上。
不過瞬間,他便清醒過來,“來人啊!”他一邊大喊着,一邊伸手擦拭着脣角的血跡,看向姜暖煙道,“毆打朝廷命官,姜暖煙,你是罪加一等!”
“呵呵!”姜暖菸絲毫不畏懼的看着陳道生,滿臉俱是嘲諷之意,“我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還怕什麼罪加一等?”
“秋敏說的沒錯,你就是那種不識時務的下賤胚子,一會你即便死了,本官也會將你的屍首丟去最下等的妓院,讓那些賤民玩弄!我想會有很多人不介意你是死人的!”
“陳道生,你敢?”姜暖煙瞪着陳道生,她知道陳道生是小人行徑,爲人歹毒,卻沒想到歹毒至此!
“敢?你變成鬼以後可以看着我,看我究竟敢不敢?”陳道生一揮手,“送這賤人上路!”
陳道生的話音剛落,已經有兩個差役一步步向姜暖煙逼近,姜暖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死也不會讓這些人再凌辱自己!
“若是你還活着,本官自然還會顧忌六皇子的面子,可是你變成了死人,難不成六皇子還會爲了一具罪該萬死的死屍與本官計較?更何況,本官一定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陳道生在那邊絮絮叨叨,姜暖煙對他的話卻一個字也沒聽清,她的精神高度緊張,那逼近的侍衛每邁出一步,仿若就踩在她的心上一般。
近了!更近了!
就在那個兩名差役逼近姜暖煙的瞬間,姜暖煙突然猛地向前衝去,與此同時,伸手將一名差役掛在腰間的佩刀“噌”的一聲拔了出來!
下一個瞬間,那佩刀已經架在了姜暖煙的脖頸之上,她脣邊浮出一抹勝利的笑容,即便是死,那也要選擇自己的死法!絕不受人擺佈!她就不信有人會對沒有頭的屍體感興趣?
姜暖煙脣邊浮出一抹笑意,手上猛然一用力,她已經感受到那刀鋒切入皮肉的聲音,仿若裂帛一般!
“嗖!啪!”
那裂帛之聲剛剛響起,姜暖煙手中的刀就不知被何物重重擊飛!而姜暖煙的身子已然一軟,向地上跌去,朦朧中她聽到身後又有“嘭啪!”的聲音響起,緊跟着,她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
終於,她的雙眸一沉,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陳道生,你好大的膽子!”南宮凌墨怒不可遏的聲音響起,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與諸葛長風匆匆趕來,會見到這個場景?他實在不敢想象,他們若是再晚來一步,那會怎樣?
“卑職見過六皇子!”陳道生看着那破碎的、斷裂的獄房的柵欄,匆忙跪了下去,“還請六皇子息怒!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賜姜暖煙毒酒一杯,是她自己不肯伏法!卑職也只不過是奉旨辦事,還請六皇子體諒!”
南宮凌墨暫時顧不得理會陳道生的虛情假意,疾步走到正抱着姜暖煙的諸葛長風面前,擋住陳道生的視線,低聲問道,“她沒事吧?”
“差一點!”諸葛長風的臉色此時是難看至極,就連他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差一點,她差一點就死了!差一點,他就永遠見不到她!差一點,他們就陰陽兩隔!
剛纔陳道生的話他也聽到了,沒想到,他竟然是奉了皇后的懿旨!
“姜姑娘雖已是臨死之人,但我還是想與她單獨說上幾句話,陳大人是否覺得有什麼不妥?”南宮凌墨頭也不回的開口問道。
“自然沒有!自然沒有!只是希望六皇子稍微快一些,畢竟卑職還要向皇后娘娘覆命!”陳道生說着起身,領着差役與那捧着毒酒的太監退了出去!
諸葛長風一掀侍衛的服飾,從中衣上扯下一塊白色棉布爲姜暖煙將脖子上的傷口包紮起來,這才低聲向南宮凌墨道,“情況有變,一會你便守在這裡,其餘我來,最多兩個時辰我定讓她無罪釋放!”
“你放心!”
“隔牆有耳,還是你來問話吧!”諸葛長風又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這纔將她交到南宮凌墨手中!
南宮凌墨攬住姜暖煙,輕聲喚道,“姜姑娘!姜姑娘!姜姑娘!”
姜暖煙緊扣在一起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一眼便看到南宮凌墨那溫和的雙眸!
“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六皇子!我想求你一件事!”姜暖煙的聲音虛弱至極,一說話,脖子、肺腑都痛的厲害!
“什麼事,姜姑娘請說!”
“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雪兒和秋霞姑姑離開姜府?”今日姜老夫人怕是就要回來了,她死了,自然不能再尋她的麻煩,那姜老夫人的怒火勢必要發泄到姜暖雪和姜秋霞身上!
“你放心!她們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姜姑娘,你脖子上有傷,還是少說話!”南宮凌墨說着將脣附到姜暖煙耳邊低聲細語道,“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一得了姜暖煙的答案,南宮凌墨忙向一旁的諸葛長風招手,附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然後道,“我還有些話要與姜姑娘說,你先去吧!”
“是!”
諸葛長風應了一聲又湊到南宮凌墨耳邊低聲道,“不行就殺了陳道生!”說完這才疾步離去!
南宮凌墨呼吸不由一窒,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從心中冒出,他已經打了趙飛熊,又砸了人家京兆尹的監牢,再殺了朝廷的命官,那此事註定是不想善了了!
姜暖煙眼角的餘光瞥見那侍衛離去的背影,眼眸之中不由閃過一絲疑惑,他的背影怎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侯,侯爺?”姜暖煙遲疑道。
“表哥奉旨送嫁傾城公主,如今怕是已經出了朝雲到了林州!”南宮凌墨神色不變朗聲道,如今諸葛長風的行蹤不能輕易泄露。
哦!姜暖煙的眼眸低垂,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在眼底混合發酵!
“六皇子,以後雪兒便託付給你了!”沉默半晌之後,姜暖煙又緩緩開口道,見南宮凌墨點頭,姜暖煙又道,“我還有一事要求六皇子?”
“有什麼吩咐,姜姑娘儘管開口!”
“殺了我!”
“姜姑娘……”
“六皇子!”
南宮凌墨剛開口,便被陳道生的聲音打斷道,“六皇子您可萬萬不能答應這姜暖煙的要求,這毒酒可是皇后娘娘欽賜的,若是……”
“閉嘴!”南宮凌墨呵斥道,“這還用得着你教我嗎?我不是說了想單獨與姜姑娘說幾句話嗎?陳大人就這麼不放心我?還要在一旁偷聽?”
“卑職沒有!卑職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偷聽六皇子您的談話啊!”陳道生口中雖然這樣說着,但腳步卻沒有移動一下,“只是時辰真的不早了,卑職還要向皇后娘娘覆命,所以……”
“你過來!”南宮凌墨將姜暖煙扶到乾草之上,然後這纔將隨手佩戴的一個羊脂玉的盤龍玉佩取下向陳道生道,“今日本皇子來這裡之事,還希望陳大人保密,這個,便送給陳大人吧!”
“六皇子您客氣了!”陳道生臉上這才浮出一抹得意,小跑着走近南宮凌墨,一臉謙卑道,“能爲六皇子分憂,那是卑職的福……”
陳道生的話說到這裡就停住了,不是他識趣,而是南宮凌墨已經伸手封住了他的穴位!
他既不能開口,也不能移動!
監牢之外的幾名衙役面面相覷,不知道此種情況是應該衝進去救自己的大人,還是應該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諸位不必擔心,我只是想與姜姑娘多說幾句話,你們家大人實在羅嗦!所以我才他安靜一下。不過,若是你們也敢來吵我,那我就真的不客氣了!”南宮凌墨的話雖說的平平靜靜,但卻自有一種威勢!
衆差役相識一眼,紛紛識趣的選擇了默默退出!
“六皇子,你?”姜暖煙看着南宮凌墨的舉動,一絲感激之情涌上心頭,他這樣幫着自己,都是爲了雪兒吧?
“姜姑娘,你忘了我和你說的,不到最後關頭不要放棄!”南宮凌墨依舊是那溫潤如玉的語氣,“你的傷口不宜說話,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我陪你在這裡!”
諸葛長風一出京兆尹的監牢,疾步拐進一個偏僻的小巷,一個黑色的人影已經從角落裡閃了出來,正是千景。
“主子!”
“你現在給我守在這裡,無論何人,只要敢踏進監牢一步,便給我捆了!也不許裡面的人出來!”諸葛長風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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