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煙小姐有心了!”陳公公眸光閃了閃,難怪諸葛長風與這丫頭不清不楚的,果然與旁人有些不同,既有膽識,又有兩分聰明,“舉薦你父親的也不是外人,正是威武將軍!還有太子殿下!”
還真不是外人!姜暖煙心中冷笑道,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了,“陳公公!聖旨說,兩月之期,不知是從何時算起啊?”
“自然是從暖煙小姐接旨這刻開始算起!好了,”陳公公轉眸看向武安侯道,“皇上還在宮中等着老奴回去復旨,老奴這就告辭了!”
“我送送陳公公吧!”武安侯當即道。
“不必!武安侯還是留步吧!”陳公公當即揮手製止道,一轉身,便領着兩個小太監離去了。
“煙兒!這,這怎麼辦?”姜秋霞此時猛然想起進來之前,姜暖煙與她說的話,“你是不是事先知道?”
姜暖煙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跟在姜暖雪身後的碧兒,搖搖頭,看向姜秋霞道,“青芽一說皇上有聖旨給我們蘭溪姜家,我心中就忐忑不安,父親只是一介商賈,怎麼會落入日理萬機的皇上眼中,所以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是現在怎麼辦?兩個月三十五萬件棉衣,我們即便從現在起便讓所有的人手開始着手購買布匹、棉花,大肆招募繡娘,這也趕不及啊!”姜秋霞愁眉苦臉道。
“是啊!”姜暖煙點頭表示同意,“姑姑!你沒聽陳公公說嗎?這件差事是姜德武與南宮凌雲舉薦的,若是真是什麼好事,會落在我們姜家頭上?”
“那現在怎麼辦?若是到期完不成這些棉衣,會怎麼樣?”姜秋霞轉向身旁的武安侯問道。
武安侯的臉色也不由有些晦暗,“逾期完不成,那就是抗旨不尊,而抗旨的結果,輕則殺頭,重則滿門抄斬!”
“啊!”姜秋霞臉色不由一變,整個人一下就癱軟在武安侯的懷中。
而姜暖雪也蒼白着臉色癱坐在地上,這聖旨,那是什麼恩典?而是在置她們與死地啊!
姜暖煙掃了一眼廳中神色難看的衆人,那蒼白着臉色跪坐在姜暖雪身邊的碧兒,便顯得更加的刺眼,如今大難臨頭,她們自己內部,一定要安穩團結,她本來還打算多留碧兒幾天,此時看來這碧兒是如何也留不得了!
不然,若是她向外泄露了什麼秘密,那她們蘭溪姜家說不定便會再次走上上一世的老路,她可不能冒這種風險!
想到這裡,姜暖煙看向廳內原本的婢女道,“你們幾個都先出去!”
幾人瞥了一眼武安侯的眼色,恭敬的退了出去,轉眼間,大廳中便只剩武安侯與姜秋霞,姜暖煙,姜暖雪以及青芽、碧兒、花語七人。
“有件事情,我本來暫時不打算說的,可如今我們蘭溪姜家即將大禍臨頭,實在是經不起一點的變故,所以此事,今日我不得不說!”說到這裡,姜暖煙看向姜秋霞,“姑姑!你那日究竟是怎麼中的七花七蟲之毒?”
“我,我不知道!”姜秋霞有些疑惑姜暖煙爲何又重提此事,但依舊再次重複道,“我與雪兒正在喝茶,便忽然腹痛起來,緊跟着就昏倒了!”
“然後,姑姑你手中的茶杯便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說到這裡,姜暖煙猛然轉向碧兒道,“碧兒!是你將那些碎片都清理的埋掉的?”
“是!”碧兒極快的瞥了一眼姜暖雪,答道,“奴婢一時疏忽,忘了那些碎片是可以做爲證據的,生怕劃傷了小姐,所以便將碎片清理的掩埋了,不過所幸那些碎片上並沒有毒!”
“那些碎片上自然沒有毒,因爲,那根本不是姑姑中毒時所用的茶杯!”姜暖煙逼近碧兒道,“你究竟將姑姑中毒時摔碎的茶杯扔到了何處?”
“奴婢不明白暖煙小姐在說什麼,奴婢當日的確是將那些碎片埋在了那株海棠花前!”碧兒直視着姜暖煙一臉委屈道。
“不明白?”姜暖煙冷笑一聲,脣角全是遮掩不住的譏諷,“秋霞姑姑中毒的前一天,你與雪兒去了霞苑,趁秋霞姑姑不備,將那白底藍花的茶杯偷走了一個,回去之後便又打碎,事先埋在了海棠花前!”
“第二天,秋霞姑姑中毒,你便將那些有毒的碎片先藏了起來,而後將前一天埋下的碎片指給了武安侯,讓他去驗毒,後你又趁人不備,將那些有毒的碎片扔在了廚房的爐竈之中。”
“非但如此!”姜暖煙疾聲厲色道,“雪兒在馬車上暈倒,那迷香也是你下的吧?否則爲什麼偏偏就你沒事?還有,那日我剛告訴武安侯,諸葛侯爺府上的大狗能搜尋到蕭公子的下落,好巧不巧,蕭府的書房就起了火。還有,昨日在姜府,雪兒身上的夜明珠,不知與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沒有!暖煙小姐!您說的這些,奴婢都沒有做過!”碧兒對姜暖煙的指責毫不承認道。
“呵!”姜暖煙冷笑一聲,“對!這些大都是我的猜測與推斷,我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否則,我早便將你揪出來了!此刻,我與你說這些,是因爲我已經決定,不管你承認與否,這姜家,都不能再留下你!”
“妹妹!”姜暖煙看向臉色蒼白至極的姜暖雪道,“方纔的聖旨你也聽到了,如今咱們姜家是非常時期,我不能讓一絲不穩定的因素存在,所以,這碧兒,是斷斷不能再留下了!”
姜暖雪蒼白着臉色擡眸看了一眼姜暖煙,嘴脣抖了抖,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此刻她的心中,正天人交戰的激烈,千言萬語一下涌到喉間,卻無法吐出。
“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從來沒有做過這些,您是知道的!”碧兒連忙轉向姜暖雪苦苦哀求道,“奴婢從小與小姐一起長大,雖然名義上我們是主僕,但小姐待奴婢與姐妹一般,小姐,你倒是爲奴婢說句話啊!”
“還有什麼好說的?”姜暖煙向花語使了個眼色,讓她將碧兒從姜暖雪身邊拉開道,“你在給秋霞姑姑下毒的時候,可曾想過雪兒對你的好?你再給南宮凌雲、陳道生傳遞消息的時候,可曾想過雪兒對你的好?”
姜暖煙嘆了口氣,看向臉上掛滿淚珠的碧兒道,“罷了!看在你與雪兒主僕一場的情分上,我也不取你性命,也不將你送官,只將你趕出去!至此以後,無論生死,再與我們蘭溪姜家沒有半分瓜葛!”
“碧兒!小姐對你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快走吧!”花語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向外拽着碧兒。
“小姐!小姐!”碧兒一雙垂淚的杏目只望向呆呆出神的姜暖雪喚道。
半晌不見姜暖雪有任何反應,便猛的用力撥開了花語的手,整個人一下又撲倒在姜暖雪的面前,搖晃着她道,“小姐!您倒是爲奴婢說句話啊!小姐!您倒是爲奴婢說句話啊?莫非連您也不要碧兒了?”
姜暖雪整個人卻一直呆愣的坐在哪裡,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着臉頰滾落,可整個人卻仿若失去了所有的知覺一般,任憑碧兒將她搖來晃去,卻依舊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夠了!”姜暖煙呵斥碧兒道,“你家小姐不說話,那意思便是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不!暖煙小姐,您不明白!”碧兒衝姜暖煙吼了一聲,一伸手拔下自己頭上的髮釵,抵住自己的咽喉又轉眸看向姜暖雪,“小姐!既然您要捨棄碧兒,那碧兒再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碧兒從小便與小姐一起長大,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只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便是小姐!”說着,碧兒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又向姜暖雪喚了一聲,“小姐!”
姜暖雪卻依舊是沒有絲毫反應。
“呵呵!”碧兒自嘲的笑了一聲,臉上滿是苦澀,眼眸之中更是傷心欲絕,“既然小姐不需要碧兒,那碧兒就走了,可是碧兒又能去哪裡呢?天下之大,竟然沒有碧兒的容身之所,那碧兒也只好死在小姐的面前了!”
說着,碧兒手上猛然一用力,那髮簪便向她自己的咽喉插去,殷紅的鮮血一下子便涌了出來,瞬間,整個大廳便被這濃濃的血腥味所充斥!
姜暖煙被這一幕驚呆了,她以爲碧兒只不過做個樣子給姜暖雪看,爲了騙取姜暖雪的同情,卻沒有料到她真的就那麼刺了下去!沒有絲毫的留戀!
碧兒的身子一個搖晃,獻血已經順着她的脖頸沾滿了整個衣襟,“小姐!若有來生,碧……”
正廳之中這濃烈的血腥味好像一下刺激了姜暖雪,讓她整個人從那呆傻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她轉眸看向碧兒,好似才發現了眼前的現實,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等碧兒將話說完,便衝到碧兒身邊。
“碧兒!碧兒!不!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碧兒!碧兒!”
“小,小……”碧兒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子一軟,整個人便躺倒在了姜暖雪的懷中。
“碧兒!碧兒!你不要死,不要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怎麼可以讓你來承擔這個後果?都是我的錯!碧兒!”姜暖雪的雙目好似被那獻血暈染了一般,也發了紅,她拼命的搖晃着碧兒的身子嘶吼道。
姜暖煙的眉頭不由蹙起,她沒有想到碧兒竟然剛烈如斯!可既然如此,那她爲何還要選擇背叛雪兒,難道她在選擇背叛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背叛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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