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消受美人恩,他哪敢應承,忙不迭拒絕道:“不行不行,客人在眼巴巴等着我,哪有時間成天呆在居易堂裡,你自己找個人玩去,千萬別跟着我。”
方芳不甘心,連忙表示自己可以打下手。
“打下手我有唐林,你個小姑娘跟在我屁股後面跑來跑去算什麼。再說了,萬一別人看你長得跟多花兒似的,對你起了點歹心,我還得分心照顧你,那多麻煩,你說是不是?”
前一秒,大小姐還滿臉期待的等他回答,後一秒眼裡就噙着淚花,一字一頓地問他:“你說我是麻煩?”
她不是玻璃心,是滾到灰裡的豆腐心,不能說不能碰,一不小心就會碎。鮮于峰頭大無比,連忙誠懇悔罪,表明不是嫌她麻煩,“你這麼乖,我怎麼會嫌你麻煩……”
話才說半句,大小姐瞬間止住淚,淚眼朦朧地問他:“真的麼?”那眼神裡好像隱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
他只能硬着頭皮道:“當然是真的。可是我……”
往往“但是”、“可是”之後的話纔是人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鮮于峰沒這個機會說出口了,因爲大小姐馬上替他做了決定:“是真的就好呀。那還等什麼,你這次要帶什麼東西,要不要額外帶點風水法物,比如石龜銅羊葫蘆這些東西?”
“嗯……”他還在考慮怎麼回答,大小姐斬釘截鐵道:“那就都帶上,免得到時候來來回回地跑。好,就這麼定了。走吧。”
她生怕他失信不願帶自己一起,拉着他的衣角一起去堪輿館裡收拾東西。
郝白看見了,心頭很不是滋味,她多想牽着他衣角蹦蹦跳跳的那個人是自己。可一切都是空想,鮮于峰已經明確說了只拿她當姐姐看待,她雖然也說了不會放棄,那又怎樣,除了默默關心他體貼他等他回頭發現自己的好以外,還能做什麼?
她是“好”姐姐,不應該是死纏爛打的癩皮狗。
吳小清做完筆錄,在派出所門口越想越氣,周君這個白眼狼,提起褲子就不認人了,不能便宜他。然而電話打過去,半天無人應答,吳小清咬牙切齒的再打,好一會兒才傳來周君告饒的聲音:“女神姑奶奶,你差點害死我了。”
吳小清哪裡聽他解釋,罵道:“周君你個不要臉的,老孃出事你就不管了是吧?給你半個小時,到派出所來接我!”
說完不等周君回話,狠狠嗯斷了電話。
好在她總歸還有些“女王氣質”,而周君也還沒有絕情不認人的地步,半個小時後,他火急火燎的將車停在派出所門口,哈腰諂媚:“女神,我來了!”
“你還有臉來?”吳小清冷着臉看他。
周君一邊解釋,一邊討好的請吳小清上車:“女神,你誤會我了!我是真的有急事,剛纔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社長那裡挨批呢。這回慘了,我那篇報道看錯了風向,遭上面的大人物惦記上了,把我們社長狠狠批了一通,社長一回頭,又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
“活該!”吳小清白了他一眼,心情稍微好些了。
周君連忙使出渾身解數,好說歹說,終於打消了吳小清心裡的芥蒂。他先送吳小清回清風堪輿館,吳小清看堪輿館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叫紫陌和大家一起先關門停業整頓,才和周君再次出門,上了一家茶樓。
包廂裡,兩人喝着茶,周君甜言蜜語攻勢不斷,直把吳小清說成了天上的仙子、月宮的嫦娥,又說自己對吳小清的真情日月可鑑,挖肝掏肺在所不惜。
說着說着,兩人在包廂裡就好上了。
“我跟你說,這回的事情你必須得幫我處理,那個王八蛋敢砸我的館子,我吳小清一定讓他在這個城市混不下去!等我找到人,不弄他個終身殘廢,我就不姓吳!”吳小清叉腿坐在周君身上說道。
周君一手環着她的腰,信誓旦旦道:“女神你說,你要周某人爲你做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接着又道:“是不是要我去查是哪個王八蛋在暗中害你?放心,我做記者別的不行,三教九流認識的人卻多,三天時間,保準把幕後主使者給你挖出來!”
吳小清搖頭:“這方面不用你操心,我要找人,沒有找不到的。”
這話她說得很有底氣,她吳小清在龍灣的人脈絕對要比周君廣,如果只是找幕後主使,還輪不到她犧牲色相,讓周君出手。
“我的意思是,請你幫我把今天的事情在報紙上報道一下,引導社會輿論風向,最好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這樣一旦我揪出幕後人,才能發起足夠分量的反擊,讓別人都知道我吳小清不是好惹的。”
周君表情一僵,愕然道:“登報?”
“不然是什麼?”吳小清反問。
“這個……”周君齜了齜牙,腦海裡飛快的組織措辭,思索如何解釋才能讓吳小清不至於暴怒,“女神你也知道,風水堪輿這種事,雖然官方民間信奉的人不計其數,但恰恰登不得大雅之堂,要見報的難度不是一般大。”
“你不是龍灣都市報的首席記者嗎?這麼點小事,動動指頭不就搞定了”吳小清皺眉,她預感今天這事可能會黃。
周君腦子裡無數種解釋一閃而過,片刻後覺得這些都不能平息吳小清的怒火,於是決定坦白:“不瞞你說,今天被社長罵得狗血淋頭,上面還有大人物點名要見我,我這首席記者的位置還坐不坐得下去都兩說。這種關鍵時刻,我也不太敢頂風作案,要是被社長曉得我以權謀私幫你登這種小道消息,明天我就得下課。”
站在周君的角度,他的難處的確不小,然而在吳小清聽來,這是多麼荒謬的無稽之談。恰好自己出事,周君就跟着出事,屁大點小事,這王八蛋推三阻四,理由比閒言碎語的老太婆的廢話還多,霎時間她的心一陣冰涼。
她猛的站起身來,一腳把周君連人帶椅子踹倒在地,指着包廂門口罵道:“狼心狗肺,給我滾出去!老孃再也不想見到你
!”
“女神,你聽我說……”周君還待辯解。
吳小清穿着高跟鞋就朝他脆弱踹來,周君連滾帶爬的躲開,再也不敢多話,狼狽不堪的躥出門去。
吳小清氣得渾身發抖,半晌臉上落下兩滴不知是悔恨還是寒心的眼淚。
鮮于峰帶着牛皮糖似的方芳回到英國小鎮居易堂,剛打開門,方芳就閃電似的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問東問西:“這行軍牀是紫陌睡的?這裡是你和王林睡的?”
直到看到屋子裡一切正常,又從鮮于峰口裡親自確認他不是和紫陌同睡一張牀,才暗暗舒了口氣,接着討好似的跑去燒水,又翻出茶葉來,給鮮于峰沏了一杯滾燙燙的熱茶。
鮮于峰頭疼,這小丫頭牛皮糖似的跟來,趕也趕不走,打不得罵不得,他生怕兩人在這裡住着,孤男寡女就傳出什麼不好聽的流言來。
“哎呀,鮮于大師在呢?”門口,康姐探頭往裡看了兩眼,笑呵呵的道。
鮮于峰連忙起身道:“在在,康姐來了,進來坐。”
康姐老實不客氣,提着個菜籃子就走了進來,說道:“我剛買菜回來,看你門開着,就幫忙瞅一眼,怕你遭了賊。你們做生意也不容易,我這樓上樓下的,也得幫襯着些不是。”看到一邊亭亭玉立的方芳,又道,“這小姑娘水靈靈的,可真漂亮。”
鮮于峰連忙解釋:“這是我妹妹,方芳。”
方芳立刻乖巧的點頭:“嗯,情妹妹。”
鮮于峰大吃一驚。方芳一貫無法無天,這聲情妹妹,簡直把他此刻腦子裡最忌諱的東西一下子捅穿,駭得他七魂丟了六魂。
康姐眼睛一亮,彷彿抓住了世界上最大的八卦,用滿是探尋真理的語氣問道:“情妹妹?那就是女朋友咯?那紫陌姑娘是……”
“康姐你誤會了,紫陌纔是我女朋友。方芳是我的親妹妹,親妹妹!她才從鄉下來,說話帶口音呢,和咱龍灣人說話不大一樣。”
好說歹說,鮮于峰總算是把這話給圓過來了。
“哦哦……”康姐嘴裡答應着,那眼神卻怎麼也不相信。
鮮于峰知道這種事越抹越黑,乾脆懶得解釋了,敷衍了幾句,好歹是把康姐送到了門口,結果康姐一邊上樓還一邊嘀咕“親妹妹,怎麼不是一個姓?我肯定沒聽錯。”
鮮于峰心頭那個恨,回頭就對方芳板下臉來:“再亂說話,馬上就給我回去!”
方芳做無辜狀:“我說什麼了?我說我是你親妹妹,這也有錯嗎?”
一天無人上門,天快黑時,方芳也不提回熙春路的事,鮮于峰有心趕她回去,想了想天黑路遠,方芳畢竟是小姑娘,一個人上路不甚安全,終究是沒有讓她回去。
晚上讓方芳在紫陌的行軍牀上睡了,鮮于峰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後來好不容易睡着,及至半夜,忽然被鈴聲吵醒,電話裡傳來紫陌焦急的聲音:“鮮于峰你快來,我師姐堪輿館又被人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