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互相拆臺的師兄弟
“怎麼着?你看上我了?”千琉璃說話向來言行無忌。
“如果本公子說是呢?”攬月公子眼裡噙着一抹興味的笑意,挑眉道。
“可是本小姐後宮美人如雲。”千琉璃目光挑剔的在他臉上流連,“論容貌,你不及我家夫君,論身材,你不及我剛納的小妾,若是你非本小姐不嫁,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本小姐就破例收了你。”
“什麼忙?”攬月公子明知故問。
“裝糊塗很好玩嗎?”千琉璃一語就戳破了他的裝蒜,眼神鄙夷的看着他道,“一句話,救還是不救?”
“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態度。”攬月公子淡淡的道,“本公子也一句話,不救。”
“不救拉倒。”千琉璃面色倏地冷了下來,“好狗不擋道,既然你不救,就別礙着本小姐找伴月公子,都說師兄弟脾性相投,我看伴月公子的性情比你好多了。”
“性情好有什麼用?他不擅長蠱術,對忘憂蠱不過是一知半解,你去求他無非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攬月公子淡笑着道。
“勤能補拙,伴月公子人品好,自然醫術也不會差,本姑娘相信他。”千琉璃放下了簾子,疲憊的按了按太陽穴,清聲道,“本姑娘要休息了,攬月公子請自便。”
“明日本公子在山頂等你。”攬月公子衝被放下的簾幕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身體輕盈一縱,足尖在馬背上故意重重的一點,整個人瞬間消失在濃濃的夜色裡。
馬兒被馬背上傳來的痛楚驚的嘶鳴一聲,揚起四蹄,就準備往前走,多虧青影時刻警惕着攬月公子的動作,眼疾手快的勒住了馬繮,水影則立刻上前安撫急躁的馬兒。
沉睡中的濮陽灝被馬叫聲驚醒,嚇的趕緊往千琉璃懷裡窩去,感覺到她的存在,情緒才平定了下來。
千琉璃撫了撫他僵硬的脊背,輕言細語的哄着他入睡。
攬月公子果然和青影所說,脾氣大的沒邊,他現在去了明月山頂,估計是想看看伴月公子是如何解開忘憂蠱的,又或者,他壓根就認爲伴月公子沒本事化解蠱毒,所以纔等着看他師弟的笑話,順便欣賞一下自己求他時的狼狽。
在他看到他睚眥玉佩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攬月公子遠沒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溫和,說不定又是一個濮陽逸,她和濮陽逸做了幾天的夫妻,雖說不是很瞭解他,但他的性子她還是知道幾分的,睚眥必報,只是他所有的棱角都掩藏在他溫潤的外表下,這攬月公子比濮陽逸還要不堪,連故意害馬受驚這樣的小伎倆都使的出來。
如此秉性的人,就是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磕頭大喊三聲‘英雄請救命’,他都不會假以辭色。
千琉璃嚮往的是瀟灑肆意的生活,她討厭一切表裡不一的人,尤其厭煩如攬月公子這種有幾分能力就眼高於頂的男人,自以爲地球少了他就不會轉,高傲又瞧不起人。
千琉璃懷着一腔鬱悶的心情入睡了,夢裡莫名其妙的出現了濮陽逸,他仍是那副虛弱蒼白的臉色,弱不禁風,像被暴風雨摧殘過後的花朵。
第二天醒來,千琉璃回味着昨晚上的夢,暗暗腹誹着,可能是濮陽灝這兩日老是提起濮陽逸,加上她受了攬月公子的刺激,纔會夢到那個瘟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是不科學的。
叫醒濮陽灝,千琉璃拿出昨天備下的易存放的點心,青影從山中打來清泉水,供小姐和小王爺洗臉漱口,待打理整裝完畢後,流影將馬車停放在一處,她和濮陽灝下車,決定步行上山頂。
滿山的蔥翠樹木,山花爛漫,鳥兒棲息鳴叫,行走在山路里,雖然有些疲累,但好顏色一覽無餘,新鮮的空氣撲入鼻內,讓人心情愉悅。
濮陽灝嘰嘰喳喳的的說個不停,牽着千琉璃的手小臉溢滿了歡笑,這一刻的他,纔像個無憂無慮,天真而又不諳世事的正常孩童。
“孃親,送給您。”濮陽灝小跑着從不遠處的野花叢摘了一朵野生的小花,花瓣是粉紅色的,散發着馥郁的香氣,他扭捏着把手裡的花放在千琉璃手裡,臉紅紅的道。
“真好看。”千琉璃蹲下身子,笑意盈盈的道,“喜之郎幫我插在髮髻上可好?”
濮陽灝點點頭,順從的接過花朵,動作小心的別在她頭髮上,她早上就用一支玉簪鬆鬆垮垮的把髮絲挽起,清淡又素雅,現在多了這朵顏色嬌俏的小花,整個人倒顯得豔麗了不少。
千琉璃衝着前方的流影,青影詢問道,“好看嗎?”
“小姐本來就適合打扮的俏麗點,這花十分襯小姐的好顏色呢。”青影笑着道。
“你早上吃蜜糖了?”千琉璃笑眯眯的站起來,拉着濮陽灝的小手對着她調侃道,“青影現在嘴甜的,連我家兒子都比不上。”
青影乾乾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劍砍掉兩旁的樹枝,爲千琉璃和濮陽灝開闢一條安全通道。
明月山佔地面積極大,保不準其中有危險的野獸居住,流影帶着暗衛在四周佈下警戒,水影護在兩人身邊,大家分工合作,有條不紊。
因爲顧忌濮陽灝人小腿短,千琉璃時不時的抱他走一會兒,腳程跟烏龜差不多,本來一個上午就能到明月山頂,卻因爲速度硬生生的得到黃昏時刻才能趕到。
山上叢林密佈,參天大樹比比皆是,站在樹下趕路,倒也不覺得熱,頭頂灑下一片陰涼,除了走的慢一點兒了,但基本上沒怎麼休息。
到了中午,千琉璃拿出一塊乾淨的布鋪在一塊大石上,讓水影去打野雞野鳥什麼的,她拿出點心,又從水袋裡倒出清水,給瓜娃子先填一下肚子。
等水影打來了野雞,千琉璃見她已經清理好了野雞,便興致勃勃的說要親自燒烤,在不遠處燃起火堆,從包袱裡拿出各樣的調味品,邊烤邊在雞上刷上一層薄薄的香料。
濮陽灝早就被烤雞散發的香味吸引了過來,蹲在千琉璃旁邊,嚥着口水直勾勾的看着被來回架烤的烤雞。
“這野雞還是烤熟了可愛。”千琉璃翻着串在木棍上的烤雞,好久沒有吃這種天然的野味了,若不是在原生態的古代,還真沒有這等口福可享,“等我們從明月山回去後,孃親弄個燒烤大會,讓你見識一下烤羊,烤牛,烤豬頭,比起活蹦亂跳的動物,烤熟了的更加可愛。”
“孃親,少放點辣。”濮陽灝的心神全擱在野雞上了,見她不停的灑調味品,立即提醒道。
“對哦,你和你病秧子父王一樣都吃不得辣。”千琉璃苦惱的道,“可是我很喜歡吃辣椒,最好是變態辣的那種,這樣好了,我一邊多灑點,一邊少灑點。”
濮陽灝點點頭。
又等了一刻鐘,千琉璃牌烤雞終於出爐了,濮陽灝歡呼一聲,水影接過烤雞,拿出匕首將整隻雞切成兩盤,辣味的和不辣的分開來裝,又從馬車裡拿了醬料,蘸着吃也別有一番風味。
正準備開動時,在四周警戒的流影突然大聲道,“有刺客!”
連同水影和青影在內的暗衛紛紛行動了起來,拔出長劍,身形如閃電般的竄進密林裡迎敵。
千琉璃嘆了一聲,餘光掃見濮陽灝眼中盡是驚恐之色,雖然他面色竭力保持着鎮定,但到底年輕缺乏歷練,心裡惶恐的不行卻還強撐着。
“別擔心,吃雞。”千琉璃拉着他的手坐了下來,也不拿筷子,直接上手去拿雞肉往他嘴裡塞去,“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周圍響起的廝殺聲讓濮陽灝覺得不寒而慄,下意識的張嘴咬出了那塊雞肉,卻怎麼也咽不下去,目光驚慌的不斷掃視着四周鬱鬱蔥蔥的樹,小手緊緊的扯着千琉璃的衣袖,指尖都在微微的發抖。
“怕什麼,有流影他們在,沒事的。”千琉璃拍了拍他的小手,自顧自的拿起雞塊吃着,悠然自得的品嚐,“烤的不錯,外焦裡內,辣的也夠味,爽。”
“孃親,您不害怕嗎?”濮陽灝見千琉璃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懸的高高的心也放下來一些,只是雙眼仍然環顧着四周,生怕從哪兒會鑽出來一個刺客。
“害怕啊。”千琉璃坦誠的聳了聳肩,“但是害怕有用嗎?現在四周都是刺客和流影他們,我們若貿貿然的衝出去,不但衝出了流影佈置的包圍圈,還會落入危險之中,豈不是主動給刺客來殺我們嗎?再說我們四條胳膊四條腿,還有兩條是小短腿,能跑多快?我們幫不了忙但也不能添麻煩,當情形不利於你的時候,你自己在最大能力範圍中讓自己過的舒服點,又何樂於不爲呢?怕沒有用,又何需怕?”
濮陽灝略顯躁動不安的情緒在她如清流潺潺的訴說中漸漸平息下來,眼中閃過一抹恍然之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句話一直是孃親的座右銘。”千琉璃直視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句的道,“該低頭就低頭,該服軟就服軟,逞一時威風是不值當的,笑的最後的纔是人生大贏家,明白嗎?做好自己該做的,問心無愧,這樣就算真不幸送了命,也不會後悔。”
“兒子明白了。”濮陽灝點點頭,一雙眸子滿滿的都是自信的光芒,孃親的話就如醍醐灌頂讓他一下子通透了許多,他本來就早熟,認識他的人都稱讚他爲奇才,他需要的是一個時不時爲他引領人生方向該如何走的人。
“一點即通,我兒子簡直就是天才兒童。”千琉璃會心一笑,“既然明白了還不快吃?凡事都想想,多觀察,其實日子很簡單,所求的就是問心無愧四個字。”
濮陽灝應了一聲,慢慢咀嚼着嘴裡的雞肉,口齒不清的道,“好吃,孃親。”
“那是,我的手藝可不是虛的。”千琉璃得意的一挑眉,“快吃,等我們吃完了,差不多也該平靜了,必須得在天黑之前趕到明月山。”
千琉璃把四周刀劍的碰撞聲自動自發的當成餐前的奏樂,吃的不亦樂乎,濮陽灝雖說被她開解了不那麼緊張,但到底沒碰到過如此情況,吃雞肉的時候眼尾的餘光不住的掃着周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刺客已經清除了。”青影怕小姐和小王爺受驚,一結束便立即提着長劍趕過來,見兩人吸溜着手指,頓時愣了。
千琉璃瞥了一眼她劍尖上滴的鮮血,語氣有些懶洋洋的意味,“解決了?把你們身上的血腥味清洗一下再走。”
“奴婢抓住了一個活口,小姐要不要審問?”青影試探着問道。
“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千琉璃百無聊賴的託着下巴,眼珠轉了轉,“你們心裡有數就行,我不過是個女子,能有什麼主見。”
您可不像沒主見的人,青影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連聲稱是,她知道小姐仍舊不想和皇室掛上關係,所以故意逃避,畢竟,知道的越少,內心的羈絆也就越淺,想起寧王爺對小姐的情意,青影不由爲他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
小姐的脾氣犟着呢,認準的事兒極難改變主意,若寧王爺再不加緊俘獲小姐之心的進度,只怕隨着時間的流逝,小姐對他的那點兒好感就會被歲月給磨完了。
可京都如今又在緊要的關頭,寧王爺也脫不開身,只看他和小姐是情深緣淺還是有緣無分了。
青影邊搖頭邊走了。
千琉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取了帕子拭乾淨她和濮陽灝嘴上和手上的油漬,估計青影子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又無聊的折了周圍的野花野草編成圈,如滿天星的野花圈混着青翠欲滴的草葉,看起來極爲的舒爽。
千琉璃把編成的野花圈戴在濮陽灝頭上,濮陽灝卻不肯,抗議着說他已經是男子漢了,不能帶小女孩的玩意兒,千琉璃沒法,她是擔心濮陽灝被陽光曬到,想用這擋住投下的斑駁光影,見他不樂意,也只好待在了自己腦袋上。
濮陽灝眼睛一亮,黑順柔亮的三千髮絲垂順的流瀉在肩頭,她今日穿了件天藍色的羅裙,盈盈一握的纖腰被寬大的銀白腰帶緊緊的束着,更顯得身姿輕盈窈窕,明明是最簡單不過的一件衣裙,穿在母妃身上卻多了幾分仙子般的味道,加上她頭上戴着的野花圈,越發襯托的她眉目如畫,連天然攜帶的妖嬈之氣也消減了不少。
母妃真是越來越好看了,比畫卷上的任何仕女圖都要美上很多,濮陽灝美滋滋的注視着母妃,心頭美滋滋的,京都所有人的孃親都沒有母妃好看,想了一會兒,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自己和母妃沒有半點想象之處,又難免有些黯然。
不得不說,孩子的世界是最天真的,之前濮陽灝極爲儒慕濮陽逸,便覺得和他父王生的有七八分相似是件很幸福的事兒,但這會兒,看到自己和千琉璃毫無半點的相同,便有點兒失落。
千琉璃挑了挑眉,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轉眼連眼神兒都不對勁了?摸了摸他的頭髮,“喜之郎,怎麼了?”
“孃親,我長的一點兒也不像你。”濮陽灝垂下長長的睫毛,語氣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千琉璃哭笑不得的道,“你長的像你父王不就行了?反正是我和你父王滾牀單才生出了你,你是孃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絕對不是充話費送的,別胡思亂想了啊。”
濮陽灝低落的心情這纔好了些,揉了揉眼睛,乖巧的拉着她的手不說話了。
此時,青影和水影趕回來了,繼續按照上午的方式開路,千琉璃和濮陽灝邊走邊聊,倒也不覺得無趣。
太陽西斜,溫度也不似之前那般灼熱,兩個時辰後,青影站在樹上眺望了半響,低頭對着千琉璃道,“小姐,還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了,奴婢已經能看到伴月公子的屋子了。”
“太好了。”千琉璃吁了一口氣,“腿都快走細了。”
“等上山了兒子給孃親揉揉。”濮陽灝一本正經的道。
千琉璃心頭一暖,含笑點點頭。
一行人奮力的朝最後一段距離衝刺,腳步加快了不少,沒用一盞茶時間就到了山頂,在大樹環繞之中有一座小木屋林立,小木屋四周栽滿了花花草草,千琉璃懂得一些中醫,自然也辨別出了這些花草是很重要的藥草。
小心的避開花草,千琉璃抱着濮陽灝往木屋走去,上了臺階,剛想禮貌性的敲門,就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三師兄,你好不容易回來,就不留師妹我多坐坐麼?”一嬌滴滴的女聲響起。
“男女授受不親,況且,我這次回來是有要是,待不了多久會就離開,你莫要打擾我安排的行程。”一清涼又隱約帶着不耐煩的男聲開口。
“二師兄不是在這裡嗎,這不算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那女聲說話的語氣越發的膩死人,直把偷聽的千琉璃嚇的打了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師傅不是想把小師妹指給你嗎,三師弟就從了吧,小師妹各方面都是出類拔萃,不會辱沒了三師弟。”一幸災樂禍的男聲道,千琉璃一揚眉,這不是攬月公子麼。
那他口中的三師弟估計就是伴月公子了,這兩師兄弟還真是死對頭,伴月公子明顯對他那個師妹不買賬,偏偏攬月公子還可勁兒的把那姑娘往他懷裡推。
“師傅可沒說要把小師妹指給我,我看師兄和小師妹關係極好,怕是早就私定終身了吧。”伴月公子嗓音清涼的道。
千琉璃忍不住的撲哧一笑,見過打人臉的,沒見過如此直戳人肺管子的,不但不接受小師妹的情意,還把她硬生生的說成和攬月公子私相授受。
“今兒個貴客臨門。”攬月公子的笑聲清潤又含着深意。
既然被發現了,千琉璃就大大方方的扣了三下門,清了清嗓子,“小女子帶子求醫,請伴月公子出手醫治,小女子感激不盡。”
話音落地,門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子,只是一眼,千琉璃就看出了她是西齊人,五官深邃又充滿異域風情,身上的服侍亦是和大臨人不同,顏色極爲鮮豔,有一種混搭的效果,但五顏六色混合在一起,怎麼看都覺得另類。
“今兒個三師兄要陪我,你要找他改日再來。”那女子眼神不善的打量着千琉璃,目光在她絕色的臉龐上停留了許久,眸中藏着深刻的羨慕嫉妒,“既然都有孩子了,爲何不梳婦人的髮髻?還穿的花枝招展的,勾引人也要有了限度。”
“花枝招展?”千琉璃甜甜一笑,“小女子再花枝招展也不及姑娘萬一,方纔姑娘開門,我還以爲迎面飛來一隻花蝴蝶了,蝴蝶最喜歡採蜜,可惜是個花心的,採完這朵採那朵,是個天生的風流種呢。”
那女子見千琉璃拐着彎罵她,頓時惱怒了,高高的揚起手掌就要朝她臉上揮下去,卻被裡面的伴月公子呵斥住,“南宮靈兒,我的地方由不得你撒野,你再胡鬧就給我滾回西齊去。”
南宮靈兒的巴掌頓時揮不下去了,委屈的癟了癟嘴,憤憤的收回手,瞪了千琉璃一眼,就轉身回了房間。
“姑娘,請你帶着病人進來吧。”伴月公子含着一絲歉意的聲音道。
“多謝伴月公子。”千琉璃吩咐兩個丫頭在門口守着,她則抱着濮陽灝進了屋子,木屋很寬敞,但裡面的東西卻擺放的很凌亂,大大小小的藥罐子散落在桌子上,書架上擺滿了書籍,藥櫃和藥架也全部裝滿了藥材,有的已經制作成成品,只待裝罐,有的纔剛剛採摘,放在筐子裡等着曬乾磨成粉。
屋子裡唯一還算乾淨的就屬攬月公子和南宮靈兒所坐的那一張軟榻了,軟榻兩邊都坐了人,伴月公子正站在藥櫃旁忙活,千琉璃只看到他的背影,乍一看有些熟悉,但仔細看就覺得自己想多了,此人的身高比攬月公子要高一些,烏黑的頭髮和大臨的男子一般,束一半,披一半,他穿着一件天藍色的錦袍,腰上用白銀色的近代繫住。
千琉璃皺了皺眉,太巧了,她今日穿的就是天藍色的羅裙,也是銀白色的腰帶,衣服上也和伴月公子的錦袍一樣,並沒有多餘的點綴,簡直就像是情侶裝。
不止她發現了,連濮陽灝也察覺到了,他盯着伴月公子的衣服,有些不高興的撅嘴。
“喲,心有靈犀一點通居然會發生在兩個從未謀面的人身上,好稀奇。”攬月公子白如玉的手指端着一個小巧晶瑩的酒杯,目光閃過一絲戲謔,“小師妹怎麼就沒想到和三師弟穿同樣款式的衣服呢?”
南宮靈兒雙目噴火的看着千琉璃身上的衣裙,恨不得衝上前去把她的衣服給扒下來,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她不喜歡大臨人的服飾。
“二師兄若是每次來我這裡都如此的不陰不陽,那還是早些走吧。”伴月公子轉身掃了一眼攬月公子和南宮靈兒,語氣淡淡的道,“我一年也才能回明月山一次,你們卻年年都要擾人清靜,若是不喜歡來以後就別來了。”
千琉璃在看到伴月公子面容的時候不由眨了眨眼睛,是她喜歡的類型,五官有棱有角,輪廓線條分明,不同於攬月公子的斯文秀氣,伴月公子身形雖然修長如竹,但他的面容卻很硬朗,尤其是那雙眸子,劍眉星目,充滿了陽剛之氣。
要是能把他拐來做她的男朋友就好了,千琉璃嘴角勾起一抹賊笑,她打定主意,如果濮陽灝也喜歡伴月公子,她就是不惜色誘,也要把伴月公子拿下。
看了好多的溫潤公子,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心水的這一款,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跑了。
千琉璃刻意收起她的壞脾氣和毒舌的天性,臉上端的是溫婉的笑容,“伴月公子,小女子的兒子身體不適,還望伴月公子出手幫幫忙,小女子一個婦道人家,帶着兒子生活實在不易。”她順便把她沒有夫君的事兒給捅出來,免得人家以前她是有夫之婦,就不搭理她了。
“原來姑娘沒有夫君?不知你兒子又是從何而來的。”攬月公子嘴角笑容深了些,眼中含笑的問道。
他妹的攬月公子,不找她的麻煩不痛快是不是,千琉璃目光一沉,沒好氣的道,“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行不行?話說,八戒,見到你大師兄還不準備行禮?”
“大師兄又沒在,你這婦人,說的什麼混話。”南宮靈兒實在看她不順眼,忍不住的拿話噁心她,“收起你那一套狐媚人的招式,二師兄和三師兄都是你高攀不起的對象,你若是識相,三師兄還能幫你兒子看診,否則你就等着你兒子去死吧。”
聞言,濮陽灝心裡升起一抹不安,目光忐忑的看向千琉璃,小聲問道,“孃親,兒子是不是生病了?”
“一點兒小病。”千琉璃皺了皺眉,不想說的太多免得瓜娃子日夜不安,任誰發現自己身體裡藏了一隻蠱蟲,都會害怕的,尤其是瓜娃子心思敏感,就越發的會多想了,“伴月公子是神醫,有他在,你的小小病症絕對會藥到病除的。”
“那可不一定,無憂蠱可不是誰都能解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攬月公子立即就戳破了千琉璃的謊言。
“忘憂蠱?”濮陽灝淺淺的蹙眉,有些疑惑的道,“忘憂蠱是什麼?”
“原來你兒子中了忘憂蠱啊?”南宮靈兒一聽,頓時幸災樂禍的道,“那你兒子可是死定了,忘憂蠱除了二師兄和大師兄外,無人能解,即使是三師兄也不能解,因爲他不喜蠱術,對忘憂蠱也束手無策。”
千琉璃放下濮陽灝,對他說了一句,‘別動’,隨後猛地上前幾步,打了南宮靈兒一個巴掌。
別說南宮靈兒被打懵了,就是攬月公子也預料不到千琉璃會有如此驚人之舉。
“你敢打我?”南宮靈兒伸手捂住被打的那邊臉頰,目光濃濃恨意,聲音尖利的變了調,“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打我?”
“我就是打你的出言不遜!”千琉璃冷聲道,“他不過一個孩子,中了忘憂蠱已經夠惹人憐惜的了,我不指望你嘴裡能說什麼好話,但也不該如此的在小孩子心上撒鹽!”
說完,千琉璃又轉眸看向略帶震驚的攬月公子,目光涼寒,聲音更是能將人冰凍三尺,“攬月公子白當了怪醫的名聲,醫者父母心,你沒有那份慈悲不打緊,但對一個病重的孩子你卻毫不憐憫的說出這樣一番話,難道你連良心都沒有了嗎?”
濮陽灝茫然的看着幾人,他上次見過母妃如此激動的時候還在月側妃打他掌心的那次,母妃一向溫和,鮮少有這樣疾言厲色之時,可她這回卻這般的生氣,那肯定是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了。
病重的孩子?是指他嗎?濮陽灝眼裡茫然之色更濃,可是他身體明明好好的,也沒有不舒服,母妃不會騙他,她說沒事就沒事。
“你這個賤女人,不但打我還敢罵二師兄,你是不是活膩了。”南宮靈兒跳起來,指着千琉璃的鼻子就罵道,“如此不識好歹,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你。”說着,她從腰間取下了一直懸掛的赤紅軟鞭,一抖長長的鞭子,直直的打向千琉璃。
千琉璃正欲躲避,眼前閃過一道天藍色的光影,伴月公子輕飄飄的接過她的鞭子,他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南宮靈兒的鞭子就怎麼也揮不動,她憤怒的拽了一下,見鞭子似生根了一樣,不由放棄了揮打鞭子,惱怒的看着伴月公子道,“三師兄,你什麼意思?這個賤女人打了你的小師妹,又罵了二師兄,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生氣嗎?”
“自作自受。”伴月公子吐出四個字,猛地手一鬆,用了大力氣拽鞭子的南宮靈兒一下子就失了重心,往榻上倒去。
千琉璃眼珠一轉,悄悄擡腳在她本就不穩的腳下絆了一下,南宮靈兒驚叫了一聲,連忙改變方向,往攬月公子的身上倒去。
撞到大師兄身上總比撞到牆要好。
可攬月公子卻不想享受這份兒軟玉溫香,他撇了撇嘴,裝作不舒服的樣子身子一軟,倒在軟榻上,這樣一來,南宮靈兒也只能跌倒在他的腿上了。
“二師兄,你做什麼不接住我?”雖然南宮靈兒沒受傷 ,但攬月公子躲着她的情況卻讓她很不痛快。
“沒注意,小師妹莫要鬧我。”攬月公子用美人宿醉般的姿勢橫在軟榻上,秀挺頎長的身形,流轉的眼波,使得他那張並不十分出色的容貌也添了幾分華灩。
“搔首弄姿。”千琉璃咕噥了一句,走回濮陽灝的身邊,見他眼神依舊忐忑不安,便握住他的小手,輕聲道,“忘了孃親給你說過的話了?凡事多看多想,自己拿主意,你只要相信,孃親不會害你,只會永遠對你好就行了。”
“兒子知道了,孃親會保護我,我也會保護孃親。”濮陽灝鄭重的點點頭。
千琉璃眼眶一酸,這麼聽話又懂事的孩子卻中了忘憂蠱,她只要一想到瓜娃子會毒發,心口就痛的抽搐。
攬月公子眯着眼看了一眼母子情深的兩人,又偏頭去看他的那位好師弟,見他正凝視着千琉璃和濮陽灝,頓時意味不明的微微一笑。
“二師兄會幫忙解他的忘憂蠱麼?”南宮靈兒還在記恨千琉璃打她的那一巴掌,她很想知道二皇兄會不會出手。
“自然不會。”攬月公子看着伴月公子道,“天下誰人知道我和伴月不對付,既然這姑娘求的是他,我自然不好搶了他的病患。”
“二師兄所言極是。”南宮靈兒得意洋洋的一笑,對着千琉璃投去了個挑釁的目光,似乎在說‘你兒子死翹翹了’。
“這可真不巧,這幾年我已經開始研製蠱毒,忘憂蠱雖難解,但我也不至於一籌莫展。”伴月公子淡淡的道。
千琉璃頓時大喜過望,連忙對濮陽灝道,“還不快謝謝伴月公子。”
“謝謝伴月公子。”濮陽灝聽話的對着伴月公子施了一禮。
“救人乃是醫者的本分。”伴月公子環顧了屋內一圈,見整個屋子除了那張軟榻就再沒有完整的桌椅,不由有些無奈,只得對着攬月公子和南宮靈兒下逐客令,“我這裡有病人,你們若是無事就離開吧。”
“我纔剛見到三師兄,靈兒不走,靈兒就要在這裡。”南宮靈兒見伴月公子要趕她走,急的趕緊起身去抱他的胳膊,想按照以往的路數,好好撒嬌就能哄的師兄回心轉意。
伴月公子眉頭一蹙,腳步一移便躲開了南宮靈兒的胳膊,清淡的面色不改,“我這裡不方便,忘憂蠱要解極爲不易,你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的,而且也沒有你住的地方。”
“我和你住在一起。”南宮靈兒不假思索的道。
千琉璃眼神怪異的看了她一眼,這死乞白賴的追求法子比她還直接,未婚之前就同房,而且還當着外人的面毫不顧忌的說出此話,難道南宮靈兒就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嗎?
“南宮靈兒,你到底懂不懂禮義廉恥這四個字的意思?”伴月公子嫌惡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又離她遠了些,似乎南宮靈兒身上有污穢的東西,“男未婚,女未嫁,若不是二師兄再此,我豈會讓你踏進屋子一步?沒想到你現在越來越拎不清了,連這樣不知羞恥的話都說的出來,我看你真是缺乏管教了。”
“三師兄!”南宮靈兒雙目圓瞪,“你從來沒有如此說過靈兒,你一向最疼我的,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她突然想到什麼,兇狠的眸光瞪向千琉璃,把心愛之人罵自己的怒氣統統轉移到千琉璃身上,憤怒的對着她吼道,“是不是你這個賤人,三師兄以前對我都是很好的,偏偏你來了,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罵我,一定是你做了什麼妖法,對不對?”
躺着也中槍的千琉璃摸了摸鼻子,她是萌上伴月公子這款了,但她剛剛纔來,還沒來得及下手呢,這罪名背的也太冤屈了一點。
“你這個壞女人,憑什麼罵我孃親。”濮陽灝見南宮靈兒一口一個賤女人,頓時生氣了,精緻的五官皺成一團,掙開千琉璃的手,去推南宮靈兒,“你纔是壞女人,孃親又沒有說你的壞話,你爲什麼要罵人,沒修養!”
“你滾開!”南宮靈兒怒不可遏,掄起手中的鞭子就是朝濮陽灝身上打去。
千琉璃一驚,正要上前護住濮陽灝,伴月公子就面帶薄怒的再一次抓住了她的軟鞭,語氣也完全的冷了下來,“你這動不動就打人的毛病也該好好改改了,一個姑娘,嘴裡沒個遮攔,連一個小孩子也下得了手,師傅收了你真是毀了他的一世英明!”說着,他手下使勁,把南宮靈兒的鞭子奪了過來,手心微動,那條赤紅色的軟鞭就在他手裡一寸寸的化爲微紅色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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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快死了,記得給我燒紙還要燒美男~已經沒力氣打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