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一聽周少華這麼說，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有些擔心的說道。
“你先坐這兒，我慢慢跟你說。咱倆是同學，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想瞞着你。這個王濤我早就不想用了。一是能力不行，下面的人不服他。他是靠溜鬚拍馬上來的，沒有真本事，又是孫明澤的人。孫倒臺後，他一直心存不服。不服氣沒什麼，你要有直本事也行，山東辦自從他上來後，每年銷售額以百分之十的速度下降，許總已經跟我說了，要我找個合適的人把他替出去。二是這一次錯紙事件雖然我沒到現場，但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這是他們辦事處的大客戶，王一直把着不放，是他告訴家裡發紙的，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他接電話後也沒覈實，又沒去印刷廠，直接把紙就給送去了，這個責任應該他負。還有一點，你正想跟你商量呢。現在雖然給你個助理職位，但這遠遠不夠。銷售跟別的部門不同，這裡是人精聚積地，是從全廠萬十來號人中挑選出來最優秀的份子，不管你多大的官，沒有業績沒有真本事大家不會服你的。而你在區域浮着，質量總監還可以，但要想更進一步有點難。”
“那你想讓我怎麼幹？不會是想讓我接王濤吧？你是知道的，技術上還行，可銷售一天沒幹過，我要是去，大家會更不服氣的。”李季雖然有些木訥，可並不笨，少華這麼一說，他就猜到幾分。
“當然我有辦法讓大家服氣了。只是這件事不是馬上就辦，而是你要做好一切準備，並且藉着處理這個事件，先來一個下馬威。”
“下馬威？你說明白點，我還是沒能理解。”
“這件事，無論如果處理，最後王濤都難保其職。交回廠裡，調查組一下來，這個責任他能跑得了嗎？不交回廠裡，十二噸切開的紙我相信他還是有能力處理的，關鍵是出了四、五噸的殘紙。因爲是人爲的責任，我只給補二噸，另外的兩、三噸，只能由責任人來承擔了。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從自己的腰包裡掏出二、三噸紙款的，小兩萬塊，他寧可送禮，也不會這樣打水漂的。那他怎麼辦？”周少華看着李季問道。
“怎麼辦？只能辦事處出了。”
“對，只能辦事處出。那辦事處哪來的錢呀？那是大家的提成錢。如果他在辦事處有基礎，大家擁護他，團結如一塊鐵板，這事還好辦，畢竟以後還有機會補上的，但山東辦絕對不是這樣的。他那裡一出事，就有人打電話把真像抖露了出來。你說說，他要是用大家的提成錢補上，能不起包嗎？”
“可如果他要是咬住這是我們同意的呢？”
“那你不會不讓他咬住嗎，可以以區域的名義下個文。”
“可是，咱同意讓他自己處理，這事算不算違反廠裡的規定呀？”李季還是不放心的說道。
“當然不算了。你想呀，要是廠調查組出面，雖然這個責任一定會查清楚，但這一百噸紙是必要發回廠內的，那樣一來，這十二噸切開的紙，要全部當殘紙處理不說，一來一去運費的損失就夠大的了，還有就是一裝一?卸，還會有殘紙產生的，你算一下，就算是二十噸的殘紙也不一定夠。所以，我們這樣內部處理，不上報廠裡是一種正解的選擇。”
“那王濤會選擇內部處理嗎？萬一他要是選擇上報總廠呢？”
“那他下去得更快，這點他心裡最明白。而選擇內部處理，最起碼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能保住處長的位置。”
“少華，你真的變化太大了，跟原來一點也不一樣了。”李季看着說道。
“你是不是說我變得越來越可怕了？哎，你要是入這行，用不了多久也會變的。不變你就沒辦法在這行站住腳。你就偷着樂吧，有我在上面給你擋着點。你知道我剛到京城的時候遭遇嗎？先是王大朋一夥，想替劉海洋報仇，接着是劉鐵軍之流的，想把我擠走。也虧了這些人了，否則我不會成長的這麼快的。要想在銷售站住腳，你必需要有這個心裡準備。怎麼樣，怕了嗎？”周少華看着他問道。
“既然已經入了這一行，就算怕也來不及了。再說了，有什麼可怕的？大不着急回廠子，繼續靠技術吃飯。”
“好，有你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明天你就回山東辦處理這件事，一會把文件打好，然後到財務室蓋上公章。記住了，你是以區域領導的身份去處理這件事的，一定要硬氣點。現在王濤心裡沒底。你可以私下與他們的副處長談一下，這個人比較正直，是我上任後提起來的，他會幫你的。”
“要是這樣我心裡更有底了，這事你就交給我吧。少華，雖然咱在這兒想得挺好，可要是真的把王濤擠走，上面能用我嗎？再說了，就算是上面用我，我要是沒那兩把刷子，不是照樣幹不長遠嗎？”李季想了一會問道。
“這兩個問題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給你安排好的。王濤走讓誰去山東辦，這事我說了算，許總會給我這個面子的，因爲畢竟我是區域總經理，你又是擔着總經理助理的名頭，所以直接去辦事處當處長屬於降低使用了，根本不是問題。
業績的事我也替你想好了。國際集團的業務我一直沒給山東辦，你要是接手後，可以把這一塊接過去，最起碼能保證不比現在銷售的數量少。他不是每年減少百分之十嗎，我不讓你減少，而且讓你增加百分之十，保你三年沒問題，三年之後那就看你的了。”
“少華，我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李季感動的說道。
“咱倆要說感謝那就外道了。我們是親兄弟，我最困難的時候你不也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陪着我嗎？我們沒有背景，別說在京城了，就算是在北方廠也是兩眼一摸黑。我們自己要是不相互扶持，那隻能任人欺負了。”周少華感慨道。
“少華，雖然你這麼說，可我……還是要謝謝你！好了，不說這些了，我馬上回辦公室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就走。”李季真誠的說道。
“行，你去吧，對了，這個拿着，給你們家小芳的。你就沒份了。”少華順手把禮物遞給李季。
李季也不客氣，拿在手裡就走。他前腳一離開，朱傑和胡東隨後就進來了。
“領導辛苦了！聽說有禮物給我們，所以就趕緊過來了。不會已經給別人了吧？”兩個人一看到周少華，就嬉笑着說道。
“來得還挺及時，要是晚了什麼也沒有了。這是你們兩的，這些是大家的，一個一份，都拿去吧。”他們兩是玉鐲，其它人的是小掛件，一人一個。
“王勝和劉涌不用給了，接我的時候已經給他們兩了。”昨天他並沒有讓劉菲菲直接送到家，而是去了於淼留給自己的那個公寓，然後打電話給王勝，讓他跟劉涌一起過來送自己的。
之所以不想讓劉菲菲知道自己的家，周少華留了個小心眼。他知道劉菲菲上來脾氣不管不顧的，要是真有什麼事讓她發火，說不準會找上門來，他可不想再讓姚敏誤會自己的。
“行，那我就代表大家謝謝領導了。我們倆把這段工作彙報一下吧。”朱傑讓胡東把這些東西裝好後說道。
“電話裡不是每天都彙報嗎，不用這麼正式吧，有什麼特殊的事你就說。”每天都通電話，還有劉涌的小報告，所以，京城辦根本沒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嘿嘿，還是領導厲害，那我就直說了，還有幾個月就到年底了，按着今年的計劃，我們倆預計了一下，差不多能超出計劃百分之五十，你看咱是不是留點後手呀，否則來年廠裡還會加大任務額度的，我們的壓力也大。”朱傑笑着說道。
“你現在主持京城辦的工作，怎麼辦你說了算，只是在廠領導那裡說得過去就行。你想按什麼指標？”
“我們覺得按超額百分之二十五最好，剩下的那一半留給下年度。”
“跟下面的業務員溝通了嗎？”周少華問道。因爲這涉及到個人的獎金。
“都溝通了，大家也是這個意見，反正提成早晚都是他們的。”胡東說道。
“那就行，百分之二十五，廠裡也能接受。只是來年內部的任務額度不能按這個走，要在百分之五十的基礎上給他們加壓，這樣纔有動力，否則這幫傢伙手裡有了百分之二十五就沒有積極性了，一定要把這點講清楚……”沒等周少華把話說完，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你倆等一會，我先接個電話。您好，您是哪位？對，我是周少華，您是…….董月？噢，是董總，您好您好，這樣，我現在開會，過十分鐘後我給您打回去好嗎？對不起，一會見。”電話一接起來，對方說自己是董月，周少華還真遲疑了一下，她一提是劉菲菲的同學，這才一下子想起來。
“周總，朱處已經按您說的全部傳達下去了，大家沒意見。也都簽訂了責任書。”胡東一看少華放下電話忙說道。
“哈哈，還是朱大哥想得周全，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晚上有別的事吧？大家想跟你一起吃個飯，爲你接風。”
“今天晚上？今天怕是不行，這樣，明天吧，剛纔你們也聽到了，有個出版社的老總正好來京城，我要跟她見個面，晚上有可能陪她吃個飯。”
周少華還真說對了，正是晚上的這頓飯，讓他受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