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看到昏迷了一天兩夜的狗子終於睜開了眼睛,張陽馬上上前詢問,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從將狗子送回龍舟鎮開始搶救到現在,張陽就一直沒合過眼,一樣沒有休息的還有站在一旁緊張地關注着狗子的阿九和麪容憔悴的狗牙三子。
本來在她心裡狗子就是個仗着自己老爹是黑社會大哥,遊手好閒、不學無術、頭腦簡單、四肢不發達的二溜子,但是這次狗子捨身相救的舉動明顯,讓他在阿九心裡的印象徹底改觀。
“咦?我怎麼回家了?丫頭片子你沒事吧?以後辦事長點腦子,都上車了還的瑟的瑟地又跑下來添亂,差點害老子死翹翹,昨天好像閻王爺都找我談心了。”
環顧四周,迷迷糊糊地看見了牆上亂七八糟地貼着的李小龍、古惑仔、夢一隊合影和還珠格格的掛圖,狗子才肯定了是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大牀上。
狗子剛纔的話也沒有誇張,昨天張陽等人將他送回龍舟鎮的時候,他已經因爲流血過多奄奄一息了。
張陽當機立斷直接找到了霍爺,因爲這種槍傷不能到正規醫院就診,所以霍爺就憑私人關係加豐厚的報酬,將龍舟鎮第一人民醫院,醫術最高的副院長給請來了,而且將醫院的全部需要的醫療設備都盡數搬到了狗牙三子家中,搶救了整整一夜。
幸好狗子中的這一槍不是什麼致命傷,沒有損害到重要的內臟器官,就是流血過多相當危險。
醫生給他輸了血,小心取出了彈頭,狗子在昏迷了一天兩夜終於轉醒。
“哼,算你小子命大!看你再出去瞎的瑟,閻王爺能饒你一回,饒不了你第二回。”後面的狗牙三子一說話,狗子纔看見自己的老爹。
“老狗,你也來了?你得癌症了嗎?臉色這麼不好。”聽到狗子和他爹這樣說話,張陽差點跌倒。
“你怎麼也來了?”狗子一看看到扶着狗牙三子的一個保養得很好,顯得很年輕,面容與阿九十分相像的中年女人臉色便沉了下來。
“我……呃……”這個女人就是阿九的媽媽葉芹,她爲人其實,跟狗牙三子的感情也很深,爲了想讓狗子走上正途,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管教,在家裡和學校總是時不時地說教一番。
但是狗子一向無拘無束、耿直火爆的性格,哪能隨隨便便被這樣一個女人的束縛,所以衝突不斷,關係緊張。
雖然狗子那天當衆打了自己,但是葉芹也並沒有記恨,阿九去找狗子算賬也完全是她的個人行爲。
這次知道了狗子奮不顧身地救下阿九,還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葉芹對狗子現在只有深深的感激,要知道阿九可是她的命根子、心頭肉,要是阿九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你葉姨擔心你過來看看,已經守在咱家一天一夜沒閤眼了。”狗牙三子出言幫葉芹答道。
葉芹和狗牙三子還是有實無名,所以住在狗牙三子在鴻翔苑的另一處房子裡。
聽完狗牙三子所說,狗子一咬牙反身從牀上滾到地上,把插在手上的輸液針頭都給扯掉了。
當張陽剛想去扶他的時候,狗子面向跪伏在地,噹噹噹,在地上向葉芹磕了三個響頭,嘴裡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動手打你!我和阿九賭輸了,向你賠禮道歉。”
葉芹不知道阿九和狗子在大三元賭博的事情,被狗子的突然舉動弄得不知所措。
“你總是這麼衝動幹嘛?等你傷好了在賠罪也不晚啊?”阿九聽狗子是因爲跟自己賭博的事情,趕緊上來和張陽一起將狗子扶起,心裡對狗子說到做到的行事作風很是佩服狗子站起身的時候一呲牙,應該是牽動了還未癒合的傷口,咬牙說道:“我不喜歡欠着別人的,還完了心裡踏實,好了該賠的罪也賠完了,賭債也還完了,你這個女人就別賴在這裡了,我家不歡迎你!”
說完,狗子伸手一指門外,對葉芹下了逐客令。
見狗子還是對自己如此態度,葉芹眼泛淚花,滿臉委屈地一跺腳衝出門外。
“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我媽那麼擔心你,你還這樣對她?你怎麼沒被一槍打死呢?”阿九眼見自己的媽媽又受了委屈,管你還是不是救命恩人,插着小腰,瞪起杏目,就又和狗子掐上了。
“該磕頭也磕了,該認錯也認了,咱們賭牌的時候又沒說要不三不四的女人待在自己家裡,勾引自己的老爹!你也快滾!跟你媽長得那麼像,看着就心煩!”狗子一翻身將枕頭蒙在自己頭上,來了一招龜縮**。
“你說誰是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別裝死!快給我起來!說誰是不三不四的女人?”阿九也不管狗子還是個重病號,上去就要掄起小拳頭動粗。
“哎呦哎呦!疼疼疼!”……
看着自己的親兒子和準閨女兩個小冤家又打成了一團,狗牙三子搖了搖頭,向張陽示意跟自己出來,便率先走出了狗子的房間。
張陽心領神會跟着狗牙三子走房門,一路跟着狗牙三子進入了一間書房模樣的房間。
說是書房其實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雜貨鋪,桌子上七八糟地擺滿了流行音樂的盜版磁帶、《灌籃高手》、《幽遊白書》、《聖子到》、《機器貓》等漫畫書和《健與美》、《搏擊》等雜誌,窗臺上放着一個癟了氣的籃球,旁邊是幾把有些鏽蝕的管制刀具。
後面一面牆的原木書櫃裡擺放着的嶄新的四大名著、《十萬個爲什麼》和《二十四史》等厚厚的正版書籍,與整個書房的風格格格不入,顯示出了狗牙三子對自己兒子的原始期望與殘酷現實之間的巨大差距。
狗牙三子請張陽坐在桌子邊上,面對書架的椅子上,自己背對書架坐下。
“三哥,狗子的事情是我沒照看好他,我……”狗牙三子一伸手打斷了張陽繼續地自責。
“狗子這孩子生性耿直,做事從來不走腦子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出了這樣的事情也很正常。”狗牙三子掏出一盒金將軍,抽出一根遞給張陽,張陽示意自己不抽菸,狗牙三子才自己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濃濃的菸草味彷彿又帶着他回到了記憶的最深處,開始向張陽講述這些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就和江湖傳聞一樣狗牙三子不是本地人,以前是西北某個縣級市裡的小生意人,由於年輕氣盛,在一次與當地地頭蛇爭執的過程中,好勇鬥狠犯了案子,不得不撇下剛剛結婚不久的老婆,自己一個人跑路。
輾轉了逃亡了很多城市,後來到了龍舟鎮,被霍爺收留,在夔龍門混出了自己的一片事業,算是又有了安定的家。
又過了兩三年,安定下來之後,狗牙三子偷偷潛回老家,才知道自己的媳婦早就等不了,已經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將自己的孩子扔給了狗牙三子的姐姐撫養。
狗牙三子也沒怪妻子的無情,畢竟誰也不能爲一個犯了案子的人傻等,這也是人之常情,就將狗子帶回龍舟鎮。
狗牙三子總覺得自己是虧欠狗子的,而且也不想讓兒子走自己的老路,便從小教育他要好好學習。
但是往往事與願違,這個狗子的性格脾氣和自己太像了,整天逃課不說,還喜歡和道上的人混在一起,經常在外面打架鬥毆,但是狗子確是骨氣硬得很,就算在外面吃了虧也從來不靠着自己老爹的名號。
在狗牙三子找了狗子學校的物理老師葉芹之後,葉芹便整天想幫助狗牙三子管教好狗子,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裡,都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讓狗子對她產生了深深的牴觸情緒。
這也是狗牙三子爲什麼遲遲沒有和葉芹結婚的原因,他是想等狗子和葉芹的關係緩和之後再領證辦事,也算讓自己對狗子的虧欠稍稍緩解,但是一直以來狗子和葉芹的關係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是慢慢加劇,這也就成了狗牙三子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結。
“你別擔心,都是出來混的,我也知道刀槍無眼,搞不好誰那天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本來不想讓狗子走我的老路,但是現在看來強扭着他也不是個事兒,哎,人可能就是不能跟命爭,狗子也許就是生的這樣的命。”
說着狗牙三子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香菸在菸灰缸裡掐滅,接着說道:“張陽,你是個重義氣的人,狗子跟着你我也放心,但是狗子現在還太年輕,做事容易衝動,有些事情你還是要多照應照應他,狗子年紀也不小了,我也該放手了,就讓他自己走想走的路去吧。”
聽了狗牙三子作爲一個父親的無奈,張陽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他自己也跟自己說,一定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再讓兄弟遇到這麼大的兇險了。
兩個人正說着,陸陸續續地有人上門探望了,先是霍振山帶着鳳凰過來,鳳凰還是帶着面紗的冷漠模樣,但是眼睛裡對狗子的關切是任誰都能看出來的。
“你張哥就是被砸暈了,現在已經差不多沒事了,他非要吵着過來看看你們,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但我嫌他嗓門大,怕打擾狗子休息,還是沒讓他來,讓護士給他加了點安定,現在應該還在牀上睡着呢。”
這段時間狗牙三子家裡忙活着搶救,霍振山就把紅皮張和石川先在自己家裡安置了下來。
“張哥他們沒事就好。”聽到紅皮張已經沒事了,張陽也感到很高興,這個紅皮張雖然平時總是大大咧咧,有一說一,但是爲人很好極重義氣,張陽也很喜歡他的個性脾氣。
“榆樹鎮的事情咱們稍後找個時候聚聚商議一下,你們先忙活狗子養傷的事情。”霍振山見狗子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也沒就留,坐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帶着鳳凰走了。
隨後又是幾撥狗牙三子手下的大大小小混混帶着花籃水果來探望狗子,說一些早日康復、龍精虎猛、夜御十妞的混話,把狗子煩得夠嗆,早早把他們攆走了,由於體力還沒恢復,喝了一點小米粥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張陽也感到了睡意侵襲,在客房裡睡了幾個小時,直到阿瓜登門探望,才起身相迎。
阿瓜見狗子還在睡着也沒打擾,一時手癢邀着張陽去玩玩籃球,張陽見狗子也無大礙,有好久沒跟阿瓜在一起打球了,便欣然同意,兩個人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向騾馬市球場駛去。
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騾馬市的情形遠遠沒有上次張陽來的時候擁擠,遠遠地看過去就能看到球場裡面的情況。
球場裡沒有什麼人顯得空空曠曠,靠近門口的一側球場上有兩個人百無聊賴地一邊聊天,一邊隨意扔球,門口聚着是幾個混混蹲在那裡抽菸打屁。
阿瓜沒有理會這些個混混,帶着張陽就要往球場裡面走,卻被混混們伸手攔住:“喂喂喂!你們幹什麼的?這裡的場子今天柱子哥包了!”
阿瓜可沒有理會這些小混混的習慣,繼續目不斜視地往場子裡面走。
“跟你好話好說你不聽!別給臉不要臉!”說着領頭的混混一拳搗阿瓜面門。
阿瓜也不躲,伸手直接一把抓住混混手腕,慢慢用力,混混被捏的齜牙咧嘴哭爹喊娘,其他混混見狀紛紛亮出家夥,就要羣起而攻之。
只聽有人說道:“是瓜哥來了啊,什麼事情惹您生氣了?何必跟小孩子計較。”